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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霜降被他说得噗嗤一笑:“放心吧,我上个星期六,正好全都联络过的。 ”
陈池无语,他有幸也是她上星期六联络过的人之一。
许霜降稍顿,继续摆着事实:“天气一直不太好,我想出门的时候总是雨很大,等天气好的时候我就忙着修理手机,没顾上去电脑室。”
这说明,天气好与不好,暂时都没有陈池的位置。
陈池今天亲来,眼瞅着许霜降在天气不好的时候好端端地窝在房间里消夏,过会天晴了,她也只会忙忙碌碌操心手机,或者被同学约去逛博物馆,就是不知道给他报个信。
他微微气馁,但这回他走两步又回来吃她的面包了,就不该是气馁的态度,总得继续奋斗。
陈池看着许霜降,品品她话中的意思,好像在向他解释为什么这么多天没上网。她说得也有道理,陈池是知道许霜降的学生公寓不通网的,他瞄一眼被面上的电脑,又瞄一眼窗外,让她背着电脑冒雨出门,也有点难为她。
她是懒了些,无情了些,但总是他功力不够,没让她达到一日不聊如隔三秋的地步。
他自己达到了,活该他认输。
陈池想通这层,盯着许霜降瞬间斗志昂扬。
“霜降,我正好在这里,索性陪你一块去店里,你今天就把你题解决了吧。”
许霜降想也不想就摇头:“我自己去就好,你还要赶回去呢。”她瞅一眼陈池,问道,“陈池,你去哪儿了,经过我这里?”
陈池默默地注视她三秒,忽然轻笑,他来时心急火燎,进门却见许霜降闲适得完全不在他的各种猜想中,一时懵了,怕她笑话自己傻,继而就想这么掩饰着走了。原来,她也聪明不了多少。
“霜降,我特地来找你,看你有没有事。”陈池眉间磊落,笑意盎然。
许霜降愕住,她没想到她几天没联络陈池,会引起他这么大的反应,这后果有点严重了。
之前陈池和她每天在网上交流,说的都是些日常琐事。许霜降这些天心里装着修手机这件要紧事,其他事就靠边放一放,和陈池的闲话家常在她感觉中不过就是暂时中断几天而已。可是他居然路远迢迢地跑来了。
陈池见她诚惶诚恐又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没再把话说透,许霜降平素对人温和,但关键时刻能干出下人面子的狠招,就只看她硬是要排在他身后买午餐那次,一点不给人留余地。
他怕许霜降硬声硬气冒出一句:“你来干嘛呢?根本没必要,我有事也不和你相干呀。”那就完全接不下去了。
陈池话风一转,笑道:“真被我猜到了,原来你题。下午你不是要去店里吗?我和你一起去,帮你出出主意,然后我直接去火车站。”
许霜降一时没接话,独自在外求学,同学之间互相帮助是常有的,但总体上还是要靠自己。她没想到会有一个人把她这样挂在心上,几天不联络,就生怕她有事,要亲来一探究竟。陈池哪怕是办事途中顺道看望她,都已令她小有感动,更何况他不远千里特特赶来,他还想要陪她解决问题后才走。
“陈池,你早点走,不要像上次那样弄得半夜三更才到家,我这些都是小事,等我手机修好了,就通知你。”她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语调出奇地柔和。
“来都来了,我陪你去,耽误不了多少时间。”陈池坚持道。
许霜降推脱两次,实在拗不过陈池,索性就答应了。
两人出门时,雨势比先前小了很多,不过毛毛雨还在飘。他们坐了一段巴士,又步行了一段路。
虽说是夏季午后,下着雨却是凉爽。街道旁的房屋墙面被雨拂刷得水润,连脚下的红砖路面也如是。一侧的城市内运河在蒙蒙雨丝下极安静,倚岸停靠的两三艘船屋窗后悬着半幅亚麻窗帘,船前船后却不见人影。前方石拱桥上的行人也不过少许。
陈池和许霜降相伴而行,走得并不快。
一滴水珠从行道树的枝头掉落,好巧不巧钻进许霜降的后脖颈中,她下意识抬手摸向颈后,仰头上看。
陈池随之将她拉到外侧,自己斜跨一步,换到了里侧。
许霜降垂头掩了笑意,这根本不管用,外侧头顶上一样有枝叶,稀疏一点而已。
“霜降,以后最好还是备一把雨伞。有时候你走路出门也用得着,免得淋湿了。”陈池建议道。
“好。”许霜降好声好气地答应着。
她很少走路,下雨天若非特别必要,一般也不会冒雨出行。今天是将就着陈池才会如此。
“你呢,怎么就这样出门了,你那边没雨吗?”她笑问。
“没有。那里天气很好。”陈池张嘴本欲要再次邀请许霜降过去玩,瞅瞅她,暂时咽下了话头。
“陈池,你有姜吗?”许霜降突然问道。
“嗯?”陈池不解地望向许霜降,有点没反应过来。
“回去后最好切点姜片煮水喝,今天你淋到雨了。”许霜降惋惜地轻叹,“其实至少应该加红糖葱白和陈皮的,不过凑齐比较难。”
“霜降,你还懂这个?”陈池笑开,眼神闪亮,这的的确确是许霜降的关心了。
“你小时候没有喝过吗?”许霜降讶然解释,“据说可以预防受凉感冒。她旋即笑容讪讪,“我随便说说的,效果好不好,不知道。”
“你自己喝过吗?”陈池满面笑容,打趣问道。
“以前我妈给我喝过,在这里我怕麻烦,从来没给自己弄过。”许霜降老实地摇头。
“那你有姜吗?”
“没有。”
“淋了雨就淋了雨,不去管它?”陈池侧头望着许霜降。
“擦擦就好了。”许霜降抬眸迎向陈池,不好意思地一笑,她自己当然没那么多讲究,不过陈池赶过来看她,先前淋到的雨比此刻要大,她就怕陈池感冒了,那会令她过意不去。
陈池的心底一片暖意,他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霜降,我回去就试试。”
他的视线投注在许霜降的眉眼处,扑面的湿气将她的眸光染得莹润清亮,婉约动人中隐隐透出几分质朴纯善,犹如一幅氤氲的水墨画,明明只有黑白两色,却似乎盖尽了诸般色彩风流。
陈池目光一转,瞥到她头顶几根乌黑的丝上,沾染了比露珠还小的雨滴,他情不自禁伸手轻轻一抹,在许霜降愣前摊开手掌,笑道:“霜降,你也淋湿了,回去也要试试姜茶。”
许霜降垂眸瞟向陈池的掌心,抿着唇微微颔。
这一天,许霜降对陈池特别好。若是其他男生,抬手莫名其妙拂在她头上,哪怕是好心给她掸片树叶,她都会不高兴,好心人可不是这么随随便便做的。不过替她抹去间雨渍的人是陈池,她似乎很能宽容,尽管当时有些僵愣,但却好脾气地一声不吭,没嫌他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