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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重田和白氏见状大吃一惊,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扒开挡路的纸人,飞扑到于希身边,白氏一脸焦急的连声问:“摔到哪儿了?摔到哪儿?快给娘说说,希儿。 ”见于希抱着膝盖只是一个劲儿的哭,显然摔得很疼样子,白氏心中一紧,也跟着流下心疼的泪珠子。
于希只一个劲儿大哭,期间断断续续的回道:“我,我的脚……好痛。”
于重田在一旁急得直喘气,却又插不进话去。
“爹,希儿这样子怕是摔倒骨头了,你们快去找奶和爷拿钱,到村头去找徐土郎中给看看。”于侨走过来,担心的皱着一张脸道。
“对,对,咱们快去找娘拿钱。”于重田连声附和。
“娘会给吗?”白氏说着,抱着于希眼泪流得更凶了。
“都这样了,娘怎么会干看着呢,一定会给的!如果她不给,那咱们就先上徐大爷家去,他名声一向好,铁定不会见死不救。”于重田一面说,一面伸手从白氏手里将于希抱过来,而后拔腿冲出了屋子。
于侨暗暗给于希的演技竖起了大拇指,转身给于丰豪递了眼神。
于丰豪当即会意的微微点头,大步走到宣纸旁,将地上的几摞纸搬起来摞成一推后,抱起来飞闪进了隔壁的屋子。
于侨待的这间屋子是于重田、于丰伟,于丰豪一起睡的。另一间才是白氏、于侨,于希娘三睡得。孩子们大了,为了够住,于重田和白氏只好分开睡。在乡下,家里人口一多,若屋子不够,便男女各睡一间屋子,互相挤挤。
于丰豪推开房门,将纸藏在了屋里东南角的床底下。
这边,于侨拿着一把剪刀‘唰唰唰’的剪着手边的几张宣纸,动作飞快,且娴熟。
最后剪出一些巴掌宽,二尺多长,和一些较短的纸条后,她便用浆糊按颜色具粘成了一个个长方形的纸框子,竖着立了起来。接着挑出另两张同色又完整的纸张,严丝合缝的盖在立起的纸沿上。全部剪好摆好之后,她拍了拍手,站起来后退两步,围着这些内里虚空的纸摞,仔细的转了一圈。
由于天色很黑,屋子里也没有点油灯,所以这些搭起来的各色纸张,粗粗一看,还真看不出和原来那几摞纸有什么区别。
“咣当”
于侨听见院门乍响的声音,忙走了出去,就见于重田抱着于希和白氏,急匆匆的推开院门走了。
“小孩子家家的,摔个跤不是正常的很,还稀的去找大夫,还有脸找我要钱,你们也张得开那个口,都当自己是皇帝家的公主小姐呢?有点小病小灾的就想着找大夫抓药!”
上房传出了毕氏响亮的嗓门。
于侨和于丰豪闻言,双双皱起了眉头,虽然毕氏不拿钱,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可毕氏所说的话,仍旧教人心寒。
于侨下午回来才知道,早间于重田拿着大夫给她开得温补的药方,去找毕氏拿钱,被毕氏一口回绝不说,还给斥骂了一通。而她晌午却让于重建照着大夫给开的同是温补的药方,去镇子上抓药,调理。
于丰豪起先听完于侨出的注意,心中还有些犹疑不决,现下却主动大步冲向了上房后院的厨房。
于侨就站在院子里给于丰豪望风。
因天色已晚,所以院子里和堂屋里没有人。上房的于老爷子屋里,于花草屋里,以及于重田屋里都亮着昏黄的煤油灯。
期间不时有‘唰唰’的水声从上房传出来,显然屋子里有人正在洗澡。
不一会儿,于丰豪一手端着个小碗,一手提着个鼓鼓的包袱,神色紧张的从堂屋里小跑出来。
于侨忙上前接过他手里的那只碗,里面装着半碗菜籽油。而于丰豪提着的包袱里,装得则是被晒得枯黄,用来引火的树叶。
回到屋子里,于侨揭开纸张,小心翼翼的在各个纸盒的中间,塞了一些蓬松的树叶进去,免得中间凹陷的太明显,接着在树叶上滴入几滴草籽油,然后再把完整的纸张盖上,将几摞纸张依次这样弄好之后,菜籽油还剩下一点,她便把剩下的一点全倒在一旁的竹篾底下。
最后她用火折子点燃了煤油灯,握着灯炳,凑近放置在东面的宣纸和竹篾那处看了看,现自己做的纸盒在灯火下假得有些明显。她又四下看了看,而后提来几个纸人横着一个,竖着几个,将宣纸露在外面的较明显的两侧挡住,这样再难得看出来假象之后,她才将油灯放到了最远处的西面窗台上。
煤油灯灯光昏黄,并不是很亮,除了油灯周围那一片空间明亮外,其余的角落依旧显得昏暗。
做完这一切,于侨把碗递给于丰豪道:“哥,你去把碗洗干净放回原处。然后装作生火烧水的样子,先别过来,等我喊了,你再和他们一道过来。”
于丰豪点点头,接过碗跨出了房门。
一想到接下来的计划,于侨不由自主的拍了拍狂跳不迭的胸脯,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深深的呼吸一口气平复下心境后,方才走出了房门。
“咚咚”于侨敲响了于重建夫妻两的房门。
“咯吱”打开门的是李氏,抬眼见是于侨,她皮笑肉不笑的问道:“有事?”
于侨回道:“大伯娘,我爹娘出去了,扎那个纸人,有些地方我不知道用哪个颜色的纸,想让你来给说一下。”
“哦?”一听是这事,李氏的脸色就好了一丝,神色虽然依旧冷淡,行动却是积极多了。
李氏不疑有他的走在于侨前头,直奔东厢房靠近上房的那一间于重田的屋子。
“你把灯放那么远做什么?这边黑灯瞎火的,我怎么教你阿。”李氏一进屋子,便语气不耐的道。
听着李氏好似主子指派丫鬟一般的颐指气使,于侨不由气极反笑。
这屋子平常根本不点灯,她今天还是为了李氏才专门把灯给点着的。换做平时,于重田,白氏晚上做活到深夜,若天天点油灯的话,得费不少煤油,为了节省些,夫妻两只好摸黑做活,如今却不被人领情,反到嫌弃上了。
不过眼看计划顺利朝着预料的方向展,于侨便隐忍着没有作。
她走到窗边把煤油灯紧紧握在手里,而后转身朝李氏缓缓步去。
只是她越走越近,李氏就现她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对了。
略显暗黄的灯光大刺刺地照在于侨面无表情的脸上,显得颧骨异常突出,加之她脸色蜡黄,枯燥的头也被她悄悄弄乱,毛躁的丝随之四下浮起,由此于侨猛一看便有些像鬼似的阴森可怖。
李氏镇定的咽下一口唾沫,想着不过是一个七岁大点的孩子,她还能怕她不成?
“大伯娘,你为什么要卖我呀?”于侨的表情突然猛地一变,变得歪嘴斜眼,走路也颤颤巍巍起来,语气更是变得低沉沙哑,犹如恶狼在低声嘶吼。
李氏双手叉腰,浑然不怕的大声喊道:“侨儿,你装什么鬼?”
“哈哈,哈哈,哈哈……”
于侨一只手往头顶搓了搓,把头弄得更乱之后,突兀地仰头尖声大笑起了来,同时她的身子也开始抽搐,手脚更是颤栗不止,煤油灯在她手里,伴着她的动作一上一下,灯火也随之变得忽明忽暗。
屋里的气氛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你别笑了,你什么神经?”李氏望着她疯狂的模样,眼里有了一丝惧意,脚下更是悄悄退后一步。
“哈哈,哈哈…..大伯娘我掉到水里,喝了好多水,喝了好多水,你为什么要卖我呀?”于侨自顾依旧一面大笑,一面质问李氏。
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