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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欢一夜后,抵不过尤里安的死缠烂打,顾娅作废了机票,又在意大利多呆了几天。再过两星期是尤里安的生日,算算时间,正好是去拉特诺更换临时签证的日子。在移民局给她贴上长期居留之前,都不允许跑出国界线,只能乖乖地呆在德国境内。而这段时期,又有意甲决赛,除非米兰兵败,否则尤里安铁定抽不出身回德国。看这情况,估计两人也只能靠网络传递一句生日快乐了。
顾娅决定提前给尤里安庆生,亲自烘烤了一只大蛋糕,上面插着一溜的蜡烛,用鲜红的糖浆写上祝贺的词。
尤里安不舍得吃,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供着,然后将她抱在怀中,亲亲头发,亲亲脸蛋,又亲亲嘴唇,浪漫满屋。两人如胶似漆的,比蛋糕还甜,简直虐死了一票单身狗。就连马德奥这样不缺女人的大情圣瞧见了,都忍不住直嚷嚷,靠,这俩货比我还会秀恩爱啊。
如果不是滕洲回来了,因为签证的事找不到她人,顾娅估计就想一直赖在意大利不走了。滕洲的脾气她也清楚,只能让人等他,不能让他等人,所以过了个惬意的周末后,不得不坐飞机赶回去。
机票的钱都是尤里安出的。他一共替意大利队拿下三个球,虽然他签的只是法兰克福的三级合同,冷板凳球员的标配工资,不能和马德奥这些相提并论,但进球拿到的奖金也不算少了。结果,一大半都砸在了航空事业上,还是以浪费居多,像是买了票却突然决定不走了什么的……冲动果然是魔鬼啊。
每次改航班,都得重新买过,看着一大笔的钱白白贡献给航空公司,顾娅的心那个疼啊。不过疼完,照样随心所欲。
哎,有了点小钱,就是可以这么任性!
周末,尤里安送顾娅去机场,他伸手看了一眼手表,道,“快中午了,想不想吃点什么?”
“机场有什么好吃的?”
“麦当劳。”
顾娅耸肩,只要有他在,吃什么都是美食。
餐厅在两楼,人还挺多,好不容易才找到位置。两人亲亲我我,连可乐都是你一口我一口喂着喝,羡煞旁人。两人腻歪了老半天,终于啃完汉堡。
将垃圾扔掉,顾娅路过电动扶梯的时候,靠在栏杆上,望了一会儿风景。下面是送机处,人们相互拥抱,挥手告别,然后分道扬镳,各自走上自己的轨道,归于平静。
尤里安也走了过来,从背后圈住她,与她耳鬓厮磨。
顾娅侧脸,问,“不过是离个别,我们俩是不是太夸张了?”
他耸肩,“也许吧。”
她转身,将脸贴在他的胸口,环住他的腰,暗忖,要是时间可以止于这一秒,就好了。
这副纤细的身子骨太没存在感,尤里安不喜欢这种抓不住的感觉,便收拢双臂,将她紧紧地箍在身前。
顾娅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上肌肉的收缩,全身骨头被他箍得劈啪作响,她忍不住出声抗议,“喂,你想捏死我吗?”
尤里安这才松了劲,却没放手,将嘴唇贴在她的额头上,道,“不想捏死你,就想把你揉进身体里,从此没再分离。”这话说的,可真是带着一丝甜蜜的无奈。
她吃吃地笑,“好肉麻,像是在拍电影。”
他抱着她左右晃了晃,问,“你能听到我心跳的声音吗?”
“没啊,这里这么吵……”
话还没说完,尤里安就抖了抖胸肌,弄得她的脸也跟着一起忽上忽下地抖了起来。
靠,这家伙秀身材的姿势都不带重复的,也是醉了。
时间还早,两人牵着手,逛遍机场每个角落。从一号航站楼逛到二号,没事还坐了坐电缆车,人家忙着转机,他们俩却机场一日游,闲的蛋疼。
在将她送进检验处,尤里安站定了脚,拉着她的手,诚挚地道,“谢谢你。”
顾娅莫名其妙,“谢我什么?”
“谢你给我的支持和理解。”
她暗自叹息,什么理解支持,那明明就是无可奈何啊!但凡有第二个选择,都不愿意这样两地分居。不过,这话说出来也没用,徒增感伤而已,所以顾娅双唇一抿,又将话头吞进了腹中。
***
接下来的日子里,尤里安忙着踢比赛,顾娅忙着弄签证,彼此顾不上。
顾娅早就将户口迁去了拉特诺,办理居留的事宜全权交给律师处理,两人之间没有直接联系,事情的具体发展她完全不知情。
这一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也只有她自己最清楚。称一称体重,只剩下48公斤了,整天担惊受怕的,精神压力超级大。肉肉没了也就算了,连胸部都削平了,真悲剧。
不过,幸好,上帝是她亲爹,对她到底还是照顾的。四十多天的等待是很辛苦很难受,但好在没有白费,律师终于打电话给她,通知她去取签证了。
星期一一早,顾娅就坐了火车直冲拉特诺,这个屁颠大的地方还有移民局也算是奇迹。移民局设在一栋又老又破的老式洋房里,据说这以前是市政厅,后来因为居民都搬走了,所以连市政局的部门也撤退了,难为就移民局还镇守在此地,大概是因为难民吧。
这是顾娅见到过的最寒酸的移民局,没有之一!数来数去一共就仨房间能用,两个工作人员,一个是六十多快退休的老头,另一个是十七八岁的实习生。
将来几十年的日子都将如此枯燥而乏味,真是替那小伙子默哀啊。
顾娅一个人去的,将护照交给老头后,开门见山地道,“我是来续签证的。”
老头名叫提姆,是这里的签证官总负责,他拿出她的护照翻了翻,道,“你就是那个被内政局特批的特殊人才顾女士?”
她点头,听到特殊人才四个字,一阵心虚。
“很好。”他点点头,取了车钥匙,带着他的小徒弟,招呼上顾娅道,“那就带我去你工作和住家的地方去看一眼。”
顾娅当场就傻了,这唱的是哪出戏?
见她发愣,提姆回头,“你该不会是不知道地址吧?”
靠,还真被他说中了诶。welz工厂她就去了一次,还是滕洲开车过去,中餐馆倒是有点印象。
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要带他去?不是说好了让她直接过来拿签证的么?顾娅不解,忙拨了个电话给滕洲,告诉他状况,顺便问地址。
滕洲道,“把电话交给老提姆。我和他说。”
老提姆……看来他和这老头很熟啊。
提姆道,“我严重怀疑,这张居留的签发不符合法律程序,所以我要抽检她的工作和住家。”
晕。
不是说内政局都出面批准了么?他一小签证官还叽歪个毛线啊!?
也不知道滕洲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老提姆嗯哼了声,一张脸皱得看不出眼鼻,然后按断了电话。
顾娅那是莫名其妙,心中有些忐忑,难道说,滕洲没摆平?当中有出入?
提姆将手机还给顾娅后不久,滕洲的电话又进来了,他的声音依然波澜不惊,对她道,“我已经将餐馆和工厂的地址告诉提姆。你跟着他去,两边我会安排。”
她忍不住问,“不是说只来拿签证么?”
滕洲的语气有些无奈,“上面的都摆平了,就是他这个小小签证官不服气。”
“那怎么办?”看来上级压下级在德国行不太通啊,顾娅不由担忧,“会不会阴沟里翻船?”
他口气淡定,“不会的。你一路上跟着他,不管他问什么,你都不要回答。他不是警察,你有权保持沉默。”
顾娅哦了一声,挂断电话后,还是没什么底。
提姆将车子先开去工厂,工人都在忙活,谁也没空招待他们。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于是三人又去了中餐馆。
滕洲和中餐馆老板娘通过电话,所以将顶楼她住过的屋子收拾了一下,铺好床放了枕头,又在橱柜里挂上衣服,至少看起来像那么一回事。
老头固执得很,逛了一圈,还非一口咬定她既不住这里,也不在这工作。顾娅被他唠叨得头也大了,一冲动,一句话冲口而出,
“你居留都没签发给我,就算我现在想过来工作,法律也不允许吧!”
一语中的,提姆被她这么一堵,顿时无语了。
三人回到移民局后不久,凯麦林的电话就进来了,身为局长还要低声下气地和这个小小签证官解释,顾娅也是醉了。
老头一直板着个脸,给个签证就像是挖他一块肉下来似的,要在德国走个后门,真的是……好难啊。
他挂掉电话后,从接待室里走出来,对顾娅说,“跟我上来吧。”
她跟在后头。
老头的办公室在阁楼上,走上去的木头楼梯咯吱咯吱地响,这房子陈旧的就跟鬼屋似的,顾娅晚上都不敢一个人来。但就这么个破地方,还有个傲娇签证官坐镇……
提姆最后还是给了她一张签证,按照他各种刁难傲娇的行为举动来看,顾娅还以为居留有效期才一年,结果,接过来一看,当场就震惊了。我靠,4年啊!
老头嘀嘀咕咕地道,“这就算是我退休前送你的一个礼物。”
真的是一件好礼物,顾娅激动地就差没冲上去给他个熊抱。
老提姆,你是好样的,我不该在背后骂你死板,你是我见过最慷慨的签证官。哈哈。
一张四年的签证,这代表了什么?代表她有足够的时间来了解这个国家,有足够的时间去学习这门语言,更有足够的时间和尤里安去恋爱、去痴狂,去磨合!!
了却一张心事,就连阳光也变得更加灿烂了,拿着护照走出移民局,她用力亲了一下那纸签证。她为自己骄傲、很骄傲,事实证明,她的一切坚持都是正确的。也幸亏,一路走来,她没有放弃。她有一颗强大而又勇敢的心,所以她可以攀登到别人无法达到的高峰,可以走过雪山俯视美妙的风景。以前受过的伤、有过的悲、尝过的痛,在这一刻,统统都不算什么了,因为她的努力有了回报。
站在车站上,她迫不及待地将这个消息在朋友圈子的转开,好基友们立即前来恭喜。
尤里安:太好了,宝贝。我爱你!
尼尔斯:你很坚强,好像没什么能打倒你。ps,我为你骄傲。
严欢:小样儿可以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快点让我沾沾你的喜气。
周小凡:丫的四年工作签!之后你能直接申请非限制性长居了吧?无限妒忌羡慕ing。
秦涛:恭喜恭喜。记得请客吃饭。
滕洲:拿到居留了?
顾娅想了想,单独给滕洲发了一条短信,上头没有其他话,就两个字:谢谢。
这是她发自肺腑的感谢。
滕洲回复随即过来了:我做这些并不是为了要你的谢。
那是为了什么?
她不明白,不过,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有什么居心,先撇开这些不提,他帮助了她,这是不争的事实。如果没有他的这一臂之力,也许今天,便是她坐上飞机灰溜溜返程的日子。所以,毫无疑问,他是她生命中可遇不可求的一个大贵人,就算说他逆转了她的人生,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