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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侧的浪花声忽远忽近,包裹住数不尽的窃窃私语声。简云台一直想找机会与九重澜交谈,却怎么也迈不出这一步。待他做好准备时,小鲛人们纷纷停下。
“大人,请随我来吧。”
大川小心翼翼靠近,低声说着。
比起方才,这些鲛人们的态度明显变得恭敬了许多,有些还悄悄抬头观察他。
他们原地停下,部分鲛人则是继续前行。简云台问:“他们去哪里?”
大川答:“戒律室。”
简云台眉心微动,抿唇不言。
九重澜的住所是一座独立的宫殿,鲛人族天□□海,缺了海水等于缺掉半条命。因此这处宫殿临海而建,瓷砖上的海水几乎到肩膀,简云台在海水里泡久了,抬手一看,指腹皮肤已经起了层层叠叠的褶皱。
殿内并没有过于繁复的装饰。
有的只是数个如婴儿拳头大的珍珠,以及海草与珊瑚。大川将他带到这里后,便躬身退去,显然急着想去审讯室那边。
简云台扬声说:“等一下!”
大川身形一顿,疑惑回头。
简云台迟疑几秒钟,没有开口说话。大川的神色变得更焦急,说:“大人,您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我想去我姐那边看看。”
“等他们的惩罚出来,劳烦你过来告知我一声。”简云台叮嘱。
大川犹疑看他一眼,这是鲛人族的‘家务事’,按理来说不方便告知人类。他又看了眼简云台手中的伴生鳞,想了想还是点头说:“行,我会回来告知您的。”
大川离开以后,殿内一片静谧。
简云台起身看了一圈,原本嘛,一个地方有人居住过,多多少少都会留下一些痕迹。然而此处宫殿肃清,格外整洁空旷,根本看不出九重澜在此居住。
他挑了个没有水的地方坐下,不一会儿就有鲛人送来干燥的衣物。
又有鲛人前来送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简云台愈发心神不宁,闲下来时脑中思绪纷飞。
景礼跟随去审讯台,想必是想要在长老面前为红红求情,甚至顶罪。他却被九重澜照看得稳稳当当,吃喝穿都不愁。
这样一对比,他的所作所为过于无情,连一声浮于表面的问询都没有。
九重澜会怎么想他?
“唉,简大胆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吧。估计他也想跟过去,但不能跟去。”
“景礼没什么后顾之忧,简大胆需要完成任务啊。要是他也被关进审讯室,那这个副本还能指望谁来完成主线任务?”
“也许咱们想得太过严重了吧?不是说九重澜是长老们最看重的天生王者嘛。没准长老根本不会惩治九重澜呢?”
“只能这样在心里祈祷了TAT”
简云台同样也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九重澜能够免于责罚。
不然他总感觉自己实在对不住这人。
传感器响了数声,他才接起。
“怎么了?”
林福雪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呼哧呼哧直喘气,“你还问我怎么了,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吧。我都呼叫你五分钟了。”
简云台:“我刚刚在想事情。”
林福雪并没有深究这个问题,开门见山说:“无人岛下雨引出了虫子,我和红心乐为了躲避倾巢而动的虫子,跑进了浅海区域。现在已经在海里泡了四个小时。”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我们又看见了那群奇怪的人。”
“……”简云台静待下文。
林福雪说:“这次他们距离我们比较近,而且天也快要亮了,我们看得更清楚。原本还打算向这些人呼救,但……”
很快林福雪和红心乐就打消了念头。
这些人明显不是普通人。
他们身着相同的服饰,都是红白袍加身,看上去有些像某种慈善组织的制服。每次潜水,至少半个小时。
他们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林福雪看了一眼红心乐,说:“红心乐觉得他们看起来像在找什么,但我感觉他们好像在漫无目的地乱转。就是——我不知道这样说你能不能明白,就是他们的行为的确像在找东西,但动态曲线没有明确的目标。有些地方明明已经搜过了,却还是一搜再搜,好像只是在重复潜水这个动作一样。”
简云台微微直起腰杆,问:“你确定这些人都是人类?”
“百分百确定!”这次林福雪看得很清楚,所有人都长着人类才会有的双腿。
这才是最让他们困惑的地方。
原先林福雪也猜测过,会不会是泉先国的国民来寻找落水的国王了。但是这些人闭气时间太长了,动辄半小时一小时,实在不是普通人类能够与之比拟的。
既然不是泉先国的人类,还能是谁?
简云台沉吟片刻,说:“可能是海神宫的宫人。”
林福雪微愣:“海神宫的宫人是人类?”
简云台点头:“嗯。”
林福雪问:“你怎么知道?你现在推主线剧情到底推到哪里了?”
简云台:“任务一还没完成。”
曾经在鲛人泪副本第一次误喝海神酒时,简云台就去过一次海神宫。至今他还不知道那到底是梦,还是其他东西。
总之他在宫里见过人类,并且还是在海里能够自由呼吸的人类。
正好符合林福雪方才的描述。
简云台没有详细叙述这件事,转言问:“这些宫人一定意图不轨。你们能不能靠近去看看,试探一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可以。”林福雪回答得很果断。
关掉传感器后,他看向一侧趴在浮木上的红心乐,无奈说:“你还想趴多久?”
红心乐抱紧浮木,说:“至少也得等虫子回巢,我们才能上岸啊!”
林福雪看他一眼,说:“你是一定不可能下浮木了,对吗?”
红心乐将浮木抱得更紧:“对。”
“那我们就此兵分两路吧,你在海上自求多福。”林福雪半句话也不和他多说,直接转过身,向海底潜下。
再冒头出来时离宫人们近了些。
红心乐惊呼:“诶!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刚刚咱们不是还哥俩好喝水来着嘛,怎么转头就把我一个人扔在海面上啦!”
“嘘——”林福雪用眼神制止。
红心乐回头看了眼无人岛,又看了眼距离越来越远的林福雪。最后猛地一狠心,趴在浮木上用手脚作船桨,硬是跟了上来。
这边。
简云台一夜枯等,等到天明还未传来任何消息。他忍不住步出宫殿,意外在殿外珊瑚丛发现了一群成年鲛人。
全都在朝着这边好奇偷看。
简云台冲那些鲛人招手,鲛人们纷纷害羞捂脸,飞速逃离现场。
“…………”
简云台只得退回宫殿当中。
大约中午时分,大川总算是迟来,进殿时风尘仆仆,看着像是要哭出来。
简云台立即迎了上去,“怎么样?”
大川哭丧着脸说:“我姐要被关十年。”
简云台想问的不是红红,继续问:“其他人呢?”
大川叹气说:“景礼是人类,没什么惩罚。晴晴姐知情瞒报,被罚十棍戒律棍。上午刚行完刑,现在被抬到审讯室了。”
这时候简云台面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徐晴晴被罚得这样重,那九重澜怎么样了?
他问:“还有呢?”
“还有什么,就十棍呀……”大川愣了几秒钟,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啊!’了一声了然说:“您是想问九重澜大人吧。”
简云台立即点头。
这次大川是真的要哭出来了,捶胸顿足说:“九重澜大人被罚了三十棍!”
“……”
简云台心里向下重重一沉,嘴唇张张合合,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怎么会这样?
同样是知情瞒报,徐晴晴只是被罚十棍,九重澜怎么就直接乘三倍了?!
大川深深吸了一口气,愤懑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审讯的时候只有长老在场。我在外面听见了只言片语,一开始长老们还算冷静,可中间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似乎是九重澜大人说了一句话,然后长老们就勃然大怒,竟然罚了大人整整三十棍!”
“这三十棍下去,抽筋拔骨之痛都算不得什么了。”大川满脸的肉疼与恐惧。
简云台沉默几秒钟,哑声问:“现在已经行完刑了?”
“嗯。”大川点头。
简云台心里顿时沉重起来。
方才的祈祷全都白瞎了,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九重澜到底说了什么,竟然引得往日一直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长老们这般气愤,气愤到下这样的狠手?
他心里实在想不通,又像是打翻了调味料般五味杂陈。见大川欲言又止,简云台抬眸问:“你还有话想要说?”
大川连连点头。
“审讯室是退潮地,现在那边已经全面退潮,我们族人根本没法进去。药也送不进去……”大川期盼看向简云台。
正想着该如何开这个口,简云台已经站起身,迅速往殿外游去。
“愣着干什么。”简云台皱眉回头看大川,说:“不是送药么,带路啊。”
大川回神:“哦……哦!”
他慌忙跟了上来,明明自己亲姐就在审讯室,大川总感觉身旁这个人类似乎比他还要着急,速度快到都不像印象里孱弱的人类。
他怎么会这么急?
大川茫然看了简云台好几眼。
审讯室就在山脉边上,这儿被沿着海流挖出了几道巨大的沟渠。此时沟渠内没有水,小鲛人们纷纷顿足,有心无力。
“是我们害了九重澜大人和晴晴姐呜呜呜呜呜……早知道就不挖那个裂缝了!”
“长老派人看守这里,根本进不去。”
“就算能进去,我们也没有办法呀,这个地方现在已经退潮了。审讯室里没有海水,九重澜大人肯定很难受呜呜呜呜呜……”
小鲛人们无精打采,昨夜发生的事情叫他们始料未及,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矜贵万千的九重澜大人都已经受完刑了。
大人以后肯定会很讨厌他们QAQ!
后方有潮水声响起。
简云台过来的时候,景礼正在审讯室洞口前,似乎已经等待已久。
简云台随口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景礼:“我一直都没有离开。”
简云台:“……”两相对比之下,他感觉自己更不是人了。
他心中忧心九重澜的伤势,没有同景礼多说,而是转身看向目瞪口呆的小鲛人。
“我怎样才能进去?”
小家伙们这才反应过来,一改之前的哭丧,激动地七嘴八舌回应着。
“拿伴生鳞给守卫看,就能进去了!”
“这是药。”
“这是食物。”
“九重澜大人现在肯定厌恶极了我们,呜呜呜呜呜你一定要帮我们说说好话啊。”
简云台接过药和食物,跳下沟渠。
刚定稳身形,后面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回头一看,景礼竟然也跟着跳了下来,这下面没有水,他摔得结结实实。
几秒后才拄着棍子勉勉强强站起身,惨白着脸说:“我和你一起去。”
简云台:“你的腿……”
景礼摆手,说:“没事。”
简云台前行时故意放慢速度,等行动不方便的景礼。临近审讯室前,他突然开口,低低说:“我有时候挺羡慕你的。”
这声音像是被闷在嗓子里,景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羡慕我?”
“嗯,你想做什么,就可以毫无负担地去做什么……我挺羡慕你的。”简云台并没有回头,快步走上前,将伴生鳞出示给守卫看。
而后踏入洞中。
景礼一瘸一拐地跟上。
他想要追问方才那句话的意思,可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分岔路口。审讯室内的甬道窄小,按照守卫们的说法,左边的路通向九重澜被关押的地方,右边通向红红。
中间则是徐晴晴。
两人都急着想见人,半句话都没有多说。迅速分好食物之后,他们一左一右踏入两边的甬道,身形消失在黑暗中。
审讯室外,小鲛人们翘首以盼,突然有人猛地一拍脑门:“我们好像忘记了什么!”
“忘了什么?”
“晴姐,没有人送饭给晴姐吃呀!”
大家陷入诡异的安静,很快这个话题就被所有人心照不宣地跳过。有小鲛人靠近大川,小心翼翼问:“九重澜大人到底说了什么呀,他怎么会被长老罚三十棍?”
这可是整整三十棍啊!
戒律棍是专门针对鲛人族的惩罚,棍上有倒刺,并且还涂抹特殊的药水。若是打在人类的身上,那就只是被打了三十棍,但若是打在鲛人身上,痛感直接翻百倍不止。
只是被打一棍,小鲛人们便决定浑身剧痛,三十棍,他们更是想都不敢想。
“不知道。”大川也很茫然,只是摇头说:“总之这次长老们都快气死了。审讯结束时我看他们出来,那一个个的脸色难看死了。我从来没有见长老生过这么大的气!”
大家面面相觑,心中更加好奇。
另一边。
甬道内漆黑一片,简云台摸黑向前走着,他的速度越来越慢。
到后来直接停下来,看着地面。
弹幕刷新飞快,观众心疼爆表:
“我的天啊!地上怎么会有这么多鳞片,这都是从九重澜身上脱落的吗?”
“不是说快到发情期了嘛,发情期的话,鳞片会自然脱落。但我总感觉……这些鳞片不像是自然脱落啊,地上还有血呢。”
“该不会是受刑伤到尾巴了吧。”
简云台沉默挎食盒,不停蹲下身去捡鳞片。等到了甬道尽头的时候,鳞片已经多到他两只手都捧不住,方才还白皙的手掌已经染上了点点鲜血,银紫色的微光环绕着他。
再向前迈出一步,视野顿时开阔。
面前是一处篮球场那么大的平台,平台最中心凹陷下去,形成一个深坑。
巨大的银紫色鲛人尾横在深坑之中,顺着斑驳透血的鲛人尾向上看,是一道身形高挑的白发背影,如瀑布银河般的华美长发披散在身后,简云台原本是偏爱顺滑长发的,每次一见到,就有些挪不开视线。
但这次他的视线落点并不在发丝上,而是在长发之下。
无数道恐怖的红色伤痕,七横八竖密布在这人的脊背之上,以及腰际处。
美人战损,如白玉添血。
即便处境狼狈,九重澜依旧通身矜贵。半趴在深坑边缘,回眸时眼神漠然。
只有在视线触及简云台的那一瞬间,他的眼底才起了几丝的涟漪。
“你来了。”他弯唇说。
简云台沉默着靠近,一直走到他的面前,将方才捡起的鳞片堆他眼前。
片片银紫色的微光映照着两人的面庞,将他们的眉眼勾勒得更加好看。仿佛是一幅谁也无法融入的油画卷,一人深陷深坑,另一人则是盘腿坐在他的面前。
简云台又打开食盒,将里面的碗碟拿出,一一摆放整齐。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言不发。
九重澜并没有看鳞片,也没有看这些碗碟中的菜色。他一直在认真观察简云台的神色,弯唇说:“你不打算与我说话?”
简云台:“……”从食盒中拿出药瓶。
他说:“转过身,我给你上药。”
明明简云台的语气很差,九重澜却露出了这些天以来最为开怀的笑容。
“你在生气。”
简云台立即否认,“没有。”
直播间观众仿佛直起了腰:
“虽然始祖大人受伤了,但我还是要说——气鼓鼓的老婆好可爱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简大胆生气真的很少见。之前胖子都快爬他头上去了,也没见他生过气,可以说是屈指可数了。”
“老婆为什么会生气啊?”
观众们都在疑惑这个问题。
九重澜半晌都没有转身,简云台拿着药瓶,索性‘duang’一声放下。
他咬牙说:“你知道我在气什么。”
九重澜想了想,问:“族人欺负你了?”
简云台:“……”
九重澜浅笑:“还是长老骂你了?”
简云台:“……”
面前这人依然满面的笑容,简云台看着就来气,面色不善说:“徐晴晴只被罚打十棍,你却被罚了三十棍。”
九重澜笑容加深,说:“原来如此,你在怨长老处事不公。”
“……”简云台一口气直接堵在心头,心说这人是不是故意在气他。
他直接摊牌说:“我不是傻子,其中的关卡不可能想不明白。原本你只需要被罚打十棍,另外这多出来的二十棍是因为什么?肯定是你说的话触了长老们的逆鳞,他们的逆鳞能是什么,肯定是泉水台呗。”
九重澜唇边的笑容微顿,蹙眉时沉思了几秒钟。领罚时他的确向长老提出,要带简云台进入泉水台,但当时只有他和长老在场,原本他打算瞒下这件事情,这样简云台心中也不会有任何负担。
可现在……是谁向简云台泄了密?
想着,他也就问出了口。
简云台将食盒盖得死重,哐当一声响落下,他微笑说:“没有人告诉我,原本我只是有点怀疑,现在从你这里得到了证实。”
九重澜微愣,轻笑着摇头。
“你倒是聪慧。虽说领了二十棍,但长老们已经松口,日后我可带你登泉水台。”
简云台深吸一口气,认真说:“你没有必要为我做到这一步,至少不能让你自己陷入险境。我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解决,不需要你来帮忙,还是用这样的方式。”
这番话算是划清界限。
简云台的自我防护机制又开启了。
寻常人可能就此望而却步,不敢再去靠近这个刺头,唯恐伤到自身。
但九重澜却不一样,他恍若未闻,眼角弯下说:“可你想带我去婆王山。”
投桃报李,他理应如此。
简云台气到笑出来,骂道:“你这个人,年龄全都活到鱼鳞上去了!要是把你扔到人类的世界,你肯定分分钟就被人给拐骗了。这么一点小恩小惠,你就自请了二十棍?哪天我要是随手救你一命,你是不是得要原地分化,然后以身相许?”
“……”
九重澜似乎在认真考虑他的话。
简云台看着好气又好笑,心里的气竟然消了大半,虎着脸说:“侧身,上药。”
明明完成任务一已经近在咫尺,简云台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抬手拢起华美顺滑的白发,若是以前的简云台,肯定全神贯注巴不得多摸几下这头发。但他此时完全没有这个心思。
伤痕可怖。
他皱眉挖出药瓶里的白膏,动作轻柔涂抹在伤痕之上。其实世界畸变之后,因为有了灵祟的缘故,他已经很久没有涂过药了。
反正也治不好他们身上的伤,索性听之任之,等副本结束后再找灵祟医治。
因此现在手法略有生疏。
“疼就说一声。”
简云台不放心叮嘱。
“嗯。”九重澜淡淡应了一声。
简云台涂完手上的药,又从药瓶里重新挖出白膏。手肘移动时不小心磕到九重澜的背,这人竟也一声不吭。
简云台皱眉,指腹下压按了下伤痕。
九重澜眉头轻蹙,闷哼了一声。
简云台故意问:“疼吗?”
“不疼。”九重澜镇定摇头。
简云台:“…………”
他深吸一口气,现在是真的有点拿眼前人没办法了。外面到底是怎么传,才能把九重澜传成一只凶鲛的?
实在是无稽之谈。
不过想到千年以后史书上甚至还写景礼与红红伉俪情深、从不争执,简云台就突然明白了,凶鲛之名定是以讹传讹。
想到这里,简云台沉声说:“我一般不会对人乱作保证。”
“嗯?”九重澜侧眸看来。
简云台专心上药,并没有回视,“上一个我做出的保证,我明明完成了,但所有人都觉得我没有信守诺言。”
大家都觉得是他向蔷薇告密,是他暴露了进入石台的办法,只有九重澜相信他。
这次他一定要好好信守诺言。
简云台认真说:“等去过泉水台以后,我就陪你去婆王山,看看彩虹美景。”
不管后续的主线任务是什么,只是去一趟婆王山而已,肯定来得及!
九重澜弯唇,说:“好。”
在简云台上药期间,九重澜一直看着他,像是在细细的端详着他。后来简云台终于忍不住了,困惑问:“你在看什么?”
“我只是在想……”九重澜收回了视线,垂眸时眼底闪过一丝遗憾。
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真心希望海神珠在简云台的身上。
长老说遗失海神珠是命中注定的一劫,只有他的有缘人能够捡到海神珠,将他遗落的东西赠还给他,同时填补上他生命中缺失的最重要一环。
从前九重澜一直期盼着这个有缘人的到来,但现在的他突然觉得,如果这个有缘人并不是简云台的话……
好像也没什么可期待的了。
九重澜回神,垂眸时眼睫微颤。
“没什么。”他神情平静,落句时声音却微涩,仿佛在落句的同时,悄然落下了心中无人知晓的百般遗憾。
如果真的是简云台……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遇到心动的人,然而这个心动的人并不是自己的有缘人,感觉错过了一个亿
小结巴,不要难过!他分明就是你的有缘人啊!(超大声.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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