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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念!”
一个随身侍卫介胄威严,手握着柳叶弯刀,接过华抒的绢轴,展开一念:“今有大名王客栈掌柜二人,虽名曰为姑苏客栈,其实是盗贼进出自由之场所,浑浊污垢不分,致使少公子郭祺在此蒙难,今念其矜矜业业,为姑苏繁荣尚有绵薄之力,所以本府暂免除二人其罪,但不是过往不咎,希望二人撇清关系,还姑苏以清朗之寰宇,百姓之悠然平静安泰之岁月。”
“谢知府大人的开恩,既往不咎,小民定当安纪守法,如若再犯,定当引咎自刎。”
这二个掌柜,几乎从惊魂的深渊里又攥回到人间平静的烟火里。
“起来吧!既然知府这么说了,我赵鹏也遵命行事,各位军士,给我撤,立即带少公子回府赴命。”
渐渐地一些宾客也明白了,都回各自的房间去睡觉了。
这一夜又会马上恢复原来的面貌。
“华按察使,我在这里。”
“怎么你们也住在这里,我现在有公务在身,需要立刻带少公子回去赴命,所以也不留下来陪你们啦,有事明天去知府,我会在那里恭迎两位的到来,后会有期。”
说完华抒转身带着几个侍卫走出了大名王客栈,只听马腾飞驰,车轮清脆,衣襟仆仆,擎盖旌幌舞动裂烈。
这月色下的一簇人马车影,立刻消失在唐西街的大小不一的青石板路中。
“这赵鹏,怎么当的指挥使,如若处理不当,必会立刻殒命于此,幸亏华抒的及时赶到,连这江湖道上的事情都不会处理,网开一面,大家以后碰面还可以客客气气……”
“刘斐,你在想什么……,好象自言自语,我都听不出来。”
白霂觉的很奇怪,这刘斐低着头,还不时的摇晃了一下头,并且发出觑视般的嗤之以鼻。
“跟你有关系吗?你没看见刚才差点会乱了场子,这刀光剑影,是不长眼睛的,这些下楼的宾客随时都会有危险。”
刘斐看了看只顾自己却不顾他人的白霂,虽然刀剑可能不会伤及到白霂,因为从来时的路上,在顶岭有过一次意外的盗贼暗镖。
被白霂轻松的甩手接住,并立即发出命中目标,这些身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就算是训练有素的府院侍卫,也未必能够做到。
“好了,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这些官家分内之事,我们作为旁观者,何必自清,而为他人当局之迷所困呢?”
“呵呵,各自睡觉去吧!今夜看来是睡不下去了,被这客栈里面搅的都绷紧神经。”
走到男女隔开的一条廊道时,西面是女寝,东面则是男寝。
“到此为止吧!明日可就要去知府见我大姨啦!这我都还没想好怎么个见法,却要自己逼着自己去知府,还让大姨回到从前,看看自己的外孙女,现在怎么都认不出来啦!”
“从都御史大夫府,一直到南方的姑苏,路途遥远……,既来之则安之吧!明天事明天再想吧!晚上先补个好觉再说,快回屋吧!别在这个分界的走廊里踯躅徘徊。”
白霂其实困倦已经铺天盖地而来,这一天的颠簸,并且到姑苏还未曾吃上过一顿好饭,特别是白天的那半碗阳春面,他都历历在目,想吃都没有时间来吃。
“好吧!谢谢你,各自散吧!明天的事情,如果等会我有什么新想法,明天再说。”
刘斐转身就走,她的那粉红色罗裙,褶皱如扇叶。
上面还有一件紧致的丝绸彩袄。
鬟发上面的发髻用金笄穿成各式各样的形状,外面的发质居然有满天星般闪闪发光。
直耀着人的眼,几乎茫茫然会昏厥。
月光如水,星空如梦。
窗帷里的小舍,静静地如堕落的苍穹。
面前的高钎烛台,还有琉璃盏里的剩下的石烛,下面的一层是用来冷却的水,盏头有粗棉线一样的引头,烧出来的光亮却如同白昼。
小轩床的隔离木格栅,特别精致,有神韵般的生活雕刻,古典山水还有生活情趣。
刘斐的酥香的臂膀搭在了那床沿的格栅上,她的亵衣是粉红色的,薄薄的很透气。
里面的小衣则被丝绸被子遮盖,不知道是什么颜色和形状。这胳膊皮肤白皙,圆润细腻,高钎烛光下,还可以看清她的那倾国倾城的娇容。
终于被堕落般寂静的苍穹给带来了彻底的困倦,她的眼睛在胳膊的香涔里,与嘴下的喃喃低语里,去见着了一个圆满的笑靥。
晨音遽然,是马车碰着青石板的碎裂般声响,清脆中带着浑然,车辇的一起一伏如同自己眼前的想象。
擎盖是五角形的,用竹架子穿在布里,紧凑的伸展着,足可以遮挡阳光几许多,还有那车辕在朝着唐西街方向,那里有一株桂花树,李朴曾在那里被华抒猛的浇了几瓢冷水,清醒时才知道是中了大明流行方士的迷魂术。
还是有人的脚步来扣响晨起的风华。
指尖在轻掸着,没娴熟却显示着温馨。
客栈的马厩是刘斐最关心的,那里有她的夜照玉狮子,可是大官宦之家才可拥有,别说那按察使华抒,也只不过是普通的骐骥良驹,跟她的夜照玉狮子比起来,那可是小巫见大巫,天上人间。
“近来吧!别在外面站了这么长时间了,我都知道的,你看鬼祟的掸指……”
刘斐正在打开的箱奁铜镜前梳洗头发,如泼墨般的黑发,简直不是出自人间。
如有天阙烟火,亦不过如此。
“马厩有没有去看过,别只顾着来这里。万一昨夜给那些盗贼来了个顺手牵羊怎么办,难道叫我们一路走着去知府……”
“去看了,别这么大脾气嘛!这马厩里的两匹宝马吃吃喝喝安乐舒服的很,我去的时候,还不理人呢!这马离了主人,也会贪图安逸。”
“那是的,你不图安逸吗?这是任何人的本质特征,别把自己看的高高在上,其实一肚子坏水,装着尽是些污秽虚靡之物。”
刘斐梳洗打扮完毕,盖上了镜奁。脸颊上淡淡的粉脂,嘴唇如樱桃鲜亮一般。
眼睛更是光彩照人,眼睫毛细长,象翘翘的排列整齐的绒毛。懒洋洋又似暖洋洋,分不清左右里外的界限徘徊。
总却在这一囿的芬芳馥郁里。
“既然马过的比你我快活,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何必反而说是累赘呢?”
刘斐站了起来,她感觉肚子瘪的没有了空荡荡,是前胸贴后背的紧凑荒凉。
“说不过你啦!我反正去看过,那马悠闲的很,马厩里不分异国与他乡,游子的心,等同于凄凉哀愁的心……”
“这说的还有点象人话!呵呵……”
“一起整理这些箱子,把他们放马背上,这些都是千里迢迢从白府里带出来的,还有一幅《夜俦相饮图》,等会背到马背上去,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刘大小姐,不……,不,应该是陈茜大小姐。”
深深的还特地作揖了一下。
“滚,最讨厌这种低级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