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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始到终一直躺在青石上的少年身体不断地挣扎着,少年像是被什么束缚着一样,脸上的表情由悲痛变的狰狞,甚至逐渐扭曲。
当夏樊惊愕的喊出声,又猛然睁开双眼,坐直身体后,豆大的汗珠沿着面颊缓缓滴落,似乎刚才做的那个噩梦后劲太大,以至于夏樊仅保持这一个姿势便呆坐了好大一阵子。
即使天边划过一颗璀璨的流星他也未曾发觉。
等他缓过神来,环顾四周,又试探性的高声叫道:“师傅?师傅?“
过了许久并无人回应,夏樊这才完全肯定刚才只是一个噩梦,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但想了想,还是决定一笑置之,因为曾经有人告诉过他,梦都是反的,虽被惊吓了一阵,但经过自我安慰,又变得开朗起来。
今晚的夜色很美,满天的繁星璀璨如银河。
少年嘟起嘴,隔着遥远亲了亲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辰。
他一直喜欢星辰大海。
夏樊重新躺下,江边袭来阵阵的凉风,不冷,但有些影响睡意。
“你在干嘛?你还好吗?”
辗转反侧之时,夏樊嘴里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两句话,话虽然很普通,可这又令他感到纠结,因为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确定自己思念的到底是谁,自然便无法确定这话是对谁说的。
虽然他想见到的人不少,可最想见的人是谁他又说不清楚,似乎这些人他都很想念,但他又不敢轻易的将他们在他心里的位置进行排序。
爸爸妈妈?他想他们,他想,他们一定也想他,他肯定。
好兄弟?他想他,他想,他一定也想他,他确定。
师傅?他想他,他想,他应该也想他,但他心里忽然有些发苦。
燕小七?他想她,他想,她不一定想他,他心里忽然有些痛。
夏樊无力的叹道:“怎么我的生活圈,就这么小一点?”
他先是叹了口气,然后脑子里又胡思乱想了许久,才不舍的缓缓闭上双眼,只不过,他既想睡又不想睡,虽然有些发困,但他就不想睡,想再等等,至于等什么,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等什么,亦如他度过的每个星期五的深夜。
良久之后。
他突然又听到身后有人惊喜的喊他,“小樊,你终于回来了。”
夏樊猛然一惊,睁开眼后迅速站起身来,赶忙回过头,只见身后的青脸汉子正站在那棵拧拧柏树下。
只是汉子的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长剑。
夏樊讶异道:“铁柱叔,你!你!还活着?”
汉子轻轻摇了摇头,但铁青的脸上难得露出笑容,“小樊,秀霞,还有你林姨她们还好吗?”
夏樊怔了一怔,心想我这是回到过去了吗?他紧咬着嘴唇,欲言又止,又用力的拍拍面颊,竟有些疼痛,难道不是梦?
他揉了揉眼睛,仍旧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因为他之前亲眼看到汉子已经死在了自己面前。
“估计这次估计又是个梦罢了,只是不知道这个梦究竟是噩还是美。”夏樊自言自语着。
反正,他现在不想立刻醒过来,他想:保不准是去世的人托梦给他呢?毕竟死者为大,万一有什么心愿未了,即便办不到,听听也好。
夏樊呆呆的看着青脸汉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忍心将林晓兰去世的事直接告诉他,而青脸汉子却始终堆叠着笑意,温柔的道:“小樊,发什么呆呢?见到我难道不开心么?不过你刚回来,应该你还没有时间见到她们?”
夏樊摇摇头,又赶忙点点头。
汉子有些疑惑,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夏樊低着头沉默片刻,又抬起头,朗声道:“铁柱叔,你要是有什么心愿,告诉我,我尽量帮你办到。”
之所以说尽量,是因为他再也不敢承诺,更不敢轻易发誓。
汉子先是微微一怔,然后假装认真思考了一阵子,这才笑道:“暂时倒没什么特别想做的事,哦,对了,古剑你找到了没有?”
夏樊如实回答,带着歉意道:“对不起铁柱叔,是我没用。”
汉子缓缓走了过来,拍拍夏樊的肩膀,笑道:“无妨,三界山脉那么大,找一把剑如同大海捞针,何其困难,只要你人回来就好,再说我家那个傻丫头啊,可是等你太久了。”
夏樊觉得甚是尴尬。
汉子自顾自的说道:“你刚走那几天,傻丫头每天都要去村头转一阵子,起初我还当她在等我这个爹爹,没想到啊,那日我打猎回来,就从她身边走过,她就只是瞅了我一眼,敢情她等的是别人啊。”汉子瞄了夏樊一眼,继续说道:“从那一刻起,我才知道我家丫头心里一定有人了,嗨!我跟晓兰辛辛苦苦养了她十几年,结果是替他人做了嫁衣,臭小子,你说气人不?”尽管汉子看起来一副无奈的样子,但不难看出,汉子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笑意。
夏樊耳朵忽然有些发烫,打个哈哈,“气人,太气人了。”
汉子道:“可不是?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以来,便是如此,但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秀霞被我跟晓兰从小给惯坏了,她总有自己的想法,万一有一天她真要跟了你,我们做大人的,着实也没法子反对,只不过我总觉得你的心思绝不会仅仅在李家村,而且你未来的路会很远,这是我最欣赏你的地方,但这恰恰也是我最担心的地方。”
夏樊犹豫了片刻,仍没有开口,只是点头嗯了一声。
“叔说的没错吧?”汉子笑了笑,“再说你现在毕竟是个修士,而傻丫头只不过是个凡人,只身份上的差距就摆在那里,所以你们在一起,我觉得吧,并不是一件好事,除非就像我说的,日后等你们成婚,在这李家村终老……”
汉子说到这里,又故意停顿片刻,紧紧盯着夏樊,仔细观察夏樊的反应,果然,夏樊并不敢接触自己的目光,开始躲躲闪闪。
汉子心里顿时有些失望,他这才不明白,自己的女儿竟是一厢情愿,于是他叹了口气,接着道:“但仔细想想,好男儿志在四方,咱们作为男人又怎能为了儿女情长而放弃大好前程,为了安逸苟活于世,平平淡淡的好日子,过得久了也是没太大意义的,这世界何其广阔,再说了,你还年轻,本就该去好好的闯荡闯荡,就算不能纵横天下,也要闯出一些名堂,这样才算对得起高先生对你的一番栽培,正因为咱们都是男人,所以倘若你真那样做,我又该看不起你了。”
夏樊很赞同汉子的这番话,但他本来就不是一个爱将话藏在心里的人,尤其是与他觉得比较亲近的人相处时,就更加藏不住。
他长舒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将心里所想和盘托出,有些话压在心里实在很难受,“铁柱叔,其实…我不是你们这个地方的人,我来这里也不是我自己想来的,当然,秀霞是很好,但我真没往那方面考虑,我现在只想找到我朋友,跟他一起回到我们原来生活的地方,我要是再不回去,我爸我妈,叔叔阿姨真该急死了。”
铁柱愣了一会儿,摸了摸夏樊的额头,纳闷道:“没发烧啊,你小子又在说什么胡话?你说你不是龙族人,难不成你是月族或者尼族派来的奸细?”
“当然不是了!”
“那?……”
夏樊无奈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我既不是龙族人,也不是月族人,更不是尼族人,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也就是中国人,正儿八经的炎黄子孙,铁柱叔,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一口气说完,夏樊如释重负。
汉子看着夏樊的眼睛,决不像一个经常说谎的人该有的眸子,他警惕的退后几步,突然提起手中长剑,一剑挺刺而来。
夏樊着实没想到汉子会突然的刺出这一剑,更没想到这一剑会刺向自己,霎时间,长剑穿胸而过。
长剑抽离之时,不痛,但鲜血如泉涌。
夏樊瞪大了双眼,捂着胸口,体内的生机迅速流失。
“我的剑因你而沾满鲜血,血便只能用血来洗清。”
一个少女的声音?
很快,夏樊便处于弥留之际,眼神开始逐渐涣散,就在他的身形倾倒之前,迷迷糊糊之中,抖然看见眼前的汉子竟幻化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窈窕的绿衣少女。
“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