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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家,不多劳累你了!就选角落那匹!”
陈老出声,伸手指去,马贩伸出头一看,顿时脸色不好了起来。
“爷,这是俘马,北边战场上下来的,现在东家用来当骡子,您换一匹吧。”
马贩不想坏了自己的名声,马市开在若云镇有几十年了,要让人知道他卖下等马,东家脊梁骨都要被人戳穿。
“就这匹,不必啰嗦,麻烦报个价钱!”
“爷,不是咱家不卖,您硬要的话,五个大钱,您能牵就牵走!这匹马奇倔无比,若不是这臭脾气,也不可能用来当骡子!”
马贩也算是良心,普通马匹至少二十大钱,够一户人家吃上两年的饭菜了,这俘马虽说瘦弱不少,割肉贩卖也算够五个大钱,不挣也不亏。
陈老闻言,看向了温阳,示意他去牵牵看,温阳径直走去,拉动缰绳,那马匹仍旧嚼着干草丝毫不理会他。
这下可尴尬了,没想到这马真如马贩所说,脾气倔得很,温阳不甘心,发声驱赶,这匹马充耳未闻,温阳心急,抽出一旁的马鞭,朝着马屁股就抽去。
啪!
这下马匹有了动静,但也只是转头望了温阳一眼,并没有做出什么举动,想必平时被抽多了,根本就是不痛不痒了。
“看到了吧,爷,不是咱家不卖,这马您想牵也牵不走,这样,您换一匹,我给您优惠一些!”
马贩一脸无奈,显然是知道结果的。
“小子,要不算了,你换一匹吧!”
陈老也不是故意刁难马贩,确实牵不走就算了。
温阳听闻,脑海中又是小时候父亲的身影,一身黑漆漆盔甲极具压迫,厚重如山的身姿骑在马背上勇猛无比。
“陈老,您再让我试试!”
“小哥,别试啦,你能牵动这匹马,我做主,送你了!要是牵不动,听我的,另选一匹!”
看温阳不见棺材不掉泪,马贩也是夸下海口,笃定温阳绝对牵不动,寻常马鞭抽过去它理都不理,马贩想驱动这匹马都得使铁刺鞭,一下过去皮开肉绽,这才能使唤得动,就凭眼前这个小子?多少有点不自量力。
见马贩得意的样子,陈老却点头示意,让他再试试,温阳得令转身,用记忆深处的语言,贴近马耳,轻轻说了一声。
这马匹听闻,眼角湿润,竟然流下了眼泪,眼神不再漠然,望向温阳,仿佛旧时战友,温阳轻轻抚摸马脖子,果然是老家的马匹。
“老伙计,以后跟着我吧!”
再次牵动,这匹马不再无动于衷,而是紧贴着温阳,走出了马栏,马贩看见这一幕,被惊讶的瞪大了眼珠子。
陈老则是会心一笑,朝马贩道:“说话算话,店家,这匹马,我家小子可牵走了啊!”
从震惊中被点醒,马贩只能哭丧着脸点头应下,原本以为能在寒冬时节开张,没想到忙活半天白送人一匹马,这下好了,连五个大钱都没收回来。
马贩急的直抽自己大嘴巴子,嘴里不断念叨:我造的什么孽啊,为什么要嘴贱啊!
买了点马具,二人冒着风雪前进,温阳不知道此行何处,也不去多问,跟着陈老,绝对不会错。
二人在路上,即便温阳胯下的马瘦,但绝对不弱,丝毫没有弱不禁风的模样,这倒是让陈老高看一眼。
“路程遥远,咱们能在风雪中前进,全靠了身下的伙计,玄影跟了我很久,目前已经是灵兽了,你不打算给你的马取个名字吗?”
“嗯……就叫倾墨吧!”
摸了摸身下马匹的毛发,温阳沉吟一阵,道出了个颇有文采的名字。
陈老望向倾墨,灰色毛发确实像是淡墨在画卷上展开,细细品尝一番,这个名字合情合理。
“好一个倾墨,没想到你个糙汉子,文采还斐然!”
“陈老过誉了!”
温阳害羞的挠了挠头,从此二人一路交谈,走走停停,半个月的时间,从膝盖厚的大雪走到春阳破层云,大地渐回暖,枝头抽新芽,燕雀叽喳叫。
深深浅浅翻山越岭,终于到了隔壁郡,又是几日的前进,这天清晨日出,二人来到了一处山谷,谷中满眼翠绿,气候明显比谷外要温暖不少,陈老解下冬衣,露出的却是满脸愁容。
复行百步,一片芦苇荡映入眼帘,干黄的旧枝中抽出了嫩绿的新芽,一股清香的气息钻入鼻中,再往前走,两座精致的茅屋对立,茅屋旁长长的木质回廊深入芦苇荡,陈老放下行头,拿出一只葫芦,沿着回廊深入芦苇荡。
温阳疑惑,越是靠近山谷,陈老越是沉默寡言,进入谷中之后一言不发,自顾自的就走开了,思来想去,可能是有什么故事吧。
不给陈老添麻烦,温阳解鞍放马,任由玄影和倾墨在谷中休息,将行头收拾了一番,走到两座茅屋中间,左边茅屋的墙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一个陈字,而右边茅屋却什么都没写,温阳猜测,陈字茅屋应该就是陈老的居所了,打开木门进去,果然到处都是陈老的生活气息,包括墙上挂的葫芦,兵器架上的板斧,于是温阳开始默默收拾。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几近黄昏,温阳终于收拾干净,却还不见陈老回来,于是温阳顺着回廊找了过去。
回廊的尽头,水天一线,昏黄的火烧云倒映在芦苇荡中间,陈老赫然在一旁的岸上,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坐在地上,葫芦里的酒早已喝光,身旁两处土丘甚是惹眼。
“聊聊?”
温阳靠近,陈老没有看他,而是盯着那渐渐离去的夕阳开口道。
“这两位前辈对于您来说很重要吧?”
顺势坐到陈老身旁,温阳自觉的低了陈老一个身位。
这一路下来温阳是个什么人,陈老在谈话中就了解的基本差不多了,情商极高,说话始终保留分寸,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重要,对于我,对于天下人,都重要!”
“哦?那定是名冠天下的大人物了!谷中鸟语花香的确实比那些官爵陵墓好!”
此话一出,陈老哈哈大笑,温阳说话做事滴水不漏,确实让他高看一眼。
“这破山谷,渺无人烟,小小两座穷酸坟包哪能跟官爵陵墓相比?”
“非也,地下宫殿气派那只是做给外人看的,谷中如此景象,岂是那幽暗寂静之地能比的?”
陈老摇了摇头,不想与之争辩,转而开口又道。
“你说你是北方牧族,如果没猜错的话你是燕人吧?”
苦笑一番,温阳沉默一阵,忆起往事皆是痛苦。
“都过去了,现在跟着陈老您,小子已经很知足了,不如讲讲两位前辈的往事,也好让小子瞻仰瞻仰。”
看向身旁两个坟包,思绪翻涌,陈老不自觉的开始发笑,笑声越来越大,渐渐地笑中带泪,忘了忘远方,闭眼轻轻开口道。
“古道长辞,西风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