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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
钟志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试图在满室的粉红泡泡里找回一点存在感。
其余三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同时转向他。
温厉蹙眉:您有事吗?
顾成旻往角落里让了让: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吃瓜群众。
谢倾脸上发烫,瞪回温厉:为什么要当着外人的面说什么聘礼啊啊啊!!!丢死人了!!!
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钟志军思考了两秒,看向谢倾。
“谢小姐?”
他一早就听说过温厉的太太姓谢,只是一直无缘得见。
谢倾连忙走到老军医身旁,微笑着朝他躬身一礼。
“钟老客气了,叫我倾倾就好。这段时间多亏了您照顾温厉,辛苦。”
钟志军摆摆手,“我是医生,他是病人,都是份内的事。”
温厉面上闪过一丝意外。
钟老平时没少骂他不听话,最常说的一句,和上学时老师们的经典语录高度相似——
“你是我带过最差的一个病人!”
怎么今天到了谢倾面前,他就用一句“份内的事”草草带过了?
这个问题刚在温厉脑子里成型,紧接着,钟老的“不过”就跟了上来。
“不过,他的确是我带过最不听话的病人。”
温厉抿嘴假笑。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谢倾侧头睨了温厉一眼,挑眉。
“钟老,他都怎么不听您的话了?您跟我说,回头我教育他。”
站在妹妹身后的顾成旻向妹夫投去了同情的一瞥。
夫纲不振啊!
“也没什么,就是不守规矩,私自出院导致伤上加伤;不遵医嘱,让他好好休息非要熬夜加班;不……”
钟志军的第三个“不”刚开了个头,余光无意中扫见温厉饱含祈求的眼神。
话锋一转。
“算了,不说了,车轱辘话说来说去都是那几句,他听不烦,我说的都烦了。总之一句话,你得好好管管他,不能再让他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了。”
“虽然骨折是外伤,但是精神上过度劳累,也是不利于康复的。粉碎性骨折的恢复本来就比普通骨折难度要大,万一没养好,是要留下后遗症的。”
谢倾乖乖点头。
“您放心,我会看着他的。”
说完,她扭头看向病床上的男人。
从温厉的角度看过去,妻子的脸一半露在阳光下,一半隐在暗影里。
像极了天使与魔鬼集于一体。
魔鬼幽幽开口:“以后他要是再半夜不睡觉,我就下楼捡块砖头,拍晕了事。”
简单粗暴,直接有效。
就是有点废头。
争取到了内部支持,老军医志得意满,准备离开。
快走到门口时,钟志军想起件事,转身朝顾成旻招了招手。
“小顾,你跟我出来一下。”
顾成旻大步跟上。
两人一出门,钟志军就像不知道后头跟了个人似的,径直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直到推开办公室的门,老军医才回头看了顾成旻一眼。
“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顾成旻一头雾水,“钟老,不是您叫我跟您出来的吗?”
听他这么说,钟志军满眼嫌弃。
“人家两个十来天没见,不得说点悄悄话?你跟个电线杆子似的在屋里一杵,算怎么回事?”
说罢,老军医兀自跨进门槛,啪地关上了门。
顾成旻摸摸鼻子上的灰。
好家伙,合着钟老是为了不让他留下来当电灯泡?!
-
只剩下两个人的病房。
谢倾站在床尾,戳了戳固定在天花板上的牵引器。
“上次没来得及问,你这腿伤,是怎么搞的?”
“山体崩塌那天,遇上了一个跟家人走散的小女孩。我送她回家的时候,不小心被倒下来的围墙砸了一下。”
谢倾有些怀疑地盯着他,“只是砸了一下?”
如果只是砸到了腿,没有昏迷,怎么会失联那么久找不到人?
眼看着蒙混不过去,温厉只能坦白。
“碰上了二次崩塌,被埋了几个小时。”
一句话,轻描淡写地将这件事揭了过去。
而实际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乱石堆底下待了多久。
晕过去之前,他甚至已经在手机上把遗书都编辑好了。
温厉闭了闭眼,把过去的事抛诸脑后。
睁眼,心爱的人就站在面前。
失而复得,何其有幸。
“倾倾,我们结婚吧。”
谢倾定定看着说话的男人,举起左手。
现在的她,早就习惯了婚戒不离手。
“你要不要看看这是什么?”
温厉露出一点倔强的神情,“那戒指是当初为了应付外婆才买的,不能算是我们的婚戒。”
谢倾收回手,“反正都领过证了,细节不重要。”
温厉挣扎着要坐起来,谢倾见状,连忙从沙发上拿了个靠枕,垫在他腰后。
“哎呀,你别乱动,当心扯到伤口。”
温厉顺势抓住她的手,把那枚素戒从她手上取下来。
谢倾没来得及缩回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戒指握进掌心。
“你干嘛呀,这戒指好歹是我们一起去挑的,再怎么说也有点纪念意义,你不会想扔掉吧?”
温厉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变戏法似的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盒子。
黑色天鹅绒的戒指盒,方方正正。
在谢倾惊讶的目光里,温厉单手将盒子打开,取出一枚蓝宝石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略带紫色的靛蓝宝石闪耀在指间,衬得谢倾本就白皙的肤色更亮了几分。
“这是……”
谢倾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当初设计繁花时,为了寻找灵感,在网上看过不少珠宝的照片。
而这枚戒指,和她在社交平台上点赞过的一套首饰中的戒指一模一样。
她还记得,那套首饰上镶嵌的都是最顶级的克什米尔蓝宝石,说是世间独一无二也不为过。
那套首饰最后一次出现在公开场合,还是在百年前的王室拍卖活动上。
温厉怎么会有这枚戒指?
当事人给出解释,“我之前看到你点了赞,所以就让修睿帮我找人买了回来。”
谢倾瞠目。
她只是随手点了个赞,他就买了?
“花了多少钱?”
不是她拜金,实在是好奇,她这随手一按值多少钱。
温厉想了想,“不算太贵,五千多万。”
谢倾长舒一口气。
还好还好。
她的繁花,当年还拍了一个小目标呢。
这口气还没舒完,就听温厉又道出两个字。
“美金。”
草(一种植物)!
能买四枚繁花了!
败家子!
谢倾一眨不眨地盯住手上的戒指,心在滴血。
看着她一副守财奴痛失至宝的表情,温厉忍不住出言提醒。
“这套珠宝共有四样,包含了项链、耳坠、手链和戒指。平均一下,单价可没有繁花高。”
谢倾一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瞬间就没那么难过了。
等以后有时间了,她得专门去学一学珠宝设计。
再搞它几个繁花出来,钱不就挣回来了?
谢倾一边做着白日梦,一边美滋滋地乐。
恍惚中,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婚礼”、“六月”。
几个关键词拼拼凑凑,迅速组合成一句完整的话。
“你打算,六月份办婚礼?”
谢倾指指他的脚,“就你这样子,六月份能不能下地走路还是两说呢。”
“而且,好一点的酒店,至少得提前半年定场地。现在离六月只有十来天了,怎么可能来得及?”
“我刚才说的话,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啊。”
温厉无奈地笑了笑,重复道:“原本,我是定了六月份的场地,这枚戒指也是打算那时候送给你的。不过现在看来,六月婚礼肯定不现实,所以我才想提前把它送给你。”
谢倾飞快地在心里敲起算盘。
六月份的场地,至少得去年十二月就定下。
而去年十二月,是他们协议结婚的日子。
这家伙,从那么早就开始准备了?
想到这里,谢倾勾起唇角。
“厉哥,你老实交待。”
“你对我,是不是蓄谋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