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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肃合上书,闭起眼,吐出长长一口气。
钱欢盯着他被阳光笼罩的完美侧脸,心跳不自觉漏了一拍。
头顶传来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鸟儿站在树顶啼鸣,花儿在风中摇摆。
瞬间,亦是永恒。
“其实,她没有过世。”
白肃依旧闭着眼,冷不丁说了一句话。
钱欢沉迷于观赏身边男人的美色,根本没留意他说话的内容。
“嗯?”
白肃也不在意,仿佛只是想找一个发泄的出口,自顾自地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说罢,不等钱欢答应,便自顾自滔滔不绝起来。
他没有明说故事的主人公,只用男孩、女孩来代替。
那一年八月,日头正盛。
男孩坐在冷气充足的劳斯莱斯后排,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每天都在走一样的道路,看一样的风景,令这个正处于青春期的小伙深感无趣。
可这一天,出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她穿着条及踝白裙,围着牛仔蓝的围裙,扎了个松松的麻花辫,白皙的脸上沾了油彩的痕迹。
炎炎烈日下,她坐在屋檐的阴影里,神情专注,仿佛感受不到周遭的热浪。
男孩一时兴起,让司机停下车,缓步踱到女孩身后。
乳白色的亚麻布上,开出大片明艳的花。
艺术,是需要天赋的。
即便男孩并不精于这一道,还是看出了女孩笔下蕴含的灵气。
男孩在她身后站了很久,直至她落下最后一笔。
女孩轻轻吁出口气,在画布右下角写下落款,收拾好东西,准备将画架搬回室内。
“需要帮忙吗?”
突如其来的男声吓得她一激灵,险些把手里的画包扔掉。
待她转身看清身后人的长相,顿时结巴起来。
“不,不用了,谢谢。”
说完这句话,不等男孩反应,女孩便拿起画板跑进了不远处的画室。
男孩本想追过去,不巧的是,父亲刚好打来电话,问他怎么还没有到家。
他从小最怕的就是父亲,忙说马上就回去。
之后的每一日,路过画室门口时,男孩都会提前嘱咐司机慢些开,希望能再见到那女孩,上去问一问她的名字。
然而,天不遂人愿,他再没遇见过她。
白肃闭着眼叙说着过往,灵魂仿佛和他的言语一起,飞回了高二上学期开学的时候。
开学典礼结束,班主任领着新来的转学生穿过长长的走廊,推开高二一班的大门,站上讲台。
喧闹的室内瞬间归于安静,数十道视线齐刷刷看向门口的两个人。
而白肃的视线,则直直看向教室角落趴着打瞌睡的人。
是她。
竟然是她。
老师挺着凸起的肚腩走上讲台,拿起黑板擦在台面上敲了敲。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班新来的转学生。白肃,你过来做一下自我介绍。”
白肃大方上前,“大家好,我是白肃。白色的白,严肃的肃。”
在他说出“大家好”的同时,最后一排的女孩蓦然抬头。
四目相对,一个是“你怎么会在这里”的惊讶,一个是“终于找到你了”的惊喜。
刹那后,白肃挑了挑眉,指着女孩身边的空位问:“老师,我可以坐那里吗?”
班主任看看第一排特意为他空出来的座位,又看看远处与世隔绝的孤岛,脑子里掀起风暴。
眼前这位,可是校长一大早就把他叫到办公室,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要照看好的人。
把他的位置安排到不起眼的角落,会不会不太好?
犹豫不决间,白肃再次开口。
“老师,我想坐那里。”
班主任当即拍板,“好,那你先过去坐,等下我找两个同学帮你把书领回来。”
天大地大,少爷的要求最大。
也许这位白家少爷就是与众不同,喜欢待在不被人关注的角落呢?
就这样,白肃和那个在路边画画的女孩成了同桌。
他知道了她叫谢盈时,从小学画画,每个假期雷打不动地去画室上课。
“那天,就是我遇见你那回,”两人熟悉起来后,白肃提起暑假的事,“之后我经常从画室路过,为什么一直没再见过你?”
谢盈时趴在课桌上,用铅笔在课本的空白处勾勾画画。
“你都是下午过去的吧?我一般都是清早去画室,赶在十一点前回家。那个时间在室外写生,不会太热。”
“所以,那天你怎么是下午去的?”
“睡过了,下午过去补课。”
随着她的动作,一只打盹的小猫咪活灵活现地出现在课本上。
白肃伸过头来看了一眼,“挺像。”
和你,挺像。
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模样。
许是因为经常早起画画,谢盈时习惯在课堂上补觉。
老师们对此向来没什么意见。
一来,她成绩不差,每次考试都能排在班里的中上游。
二来,老师们都知道,她将来是要考美院的。
而以她现在这种国内各类奖项拿到手软的水平,大概率连高考都不用参加,十有八九能拿到顶级美术院校的保送名额。
谢盈时睡觉的时候,白肃就支着脑袋歪头看她。
看着看着,就看进了心里。
她笑起来时,脸上有个小小的梨涡。
她不笑时,面部轮廓就显得有些倔强。
她爱穿素色的衣裳,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在隔壁班。
“盈时,这里!”
某个周五的课间,操场边的凤凰木下,穿着校服的女孩跳着朝他们招手。
谢盈时小跑过去,挽住好友的胳膊。
“我爸妈答应了,十点前回家就行。”
古沁黎欢呼一声,随即看向不远处慢慢踱过来的白肃。
“白哥,我跟盈时约好了,放学之后一起去逛街看电影,你要不要一起?”
谢盈时赶忙捂住好友的嘴,小声嗔道:“你叫他干嘛?”
古沁黎挣开谢盈时的手,贱贱地笑了笑。
“给你俩创造机会啊,电影院里那么黑,你们偷偷牵个小手、亲个小嘴什么的,没人能看见。”
谢盈时耳根一下子红到滴血,拧了把损友的大臂内侧。
“你别瞎说,我们两个就是纯洁的同学关系,战友情懂不懂?”
古沁黎才不信她的鬼话。
“‘纯洁的同学关系’?你这话也就骗骗自己,说出去谁信啊?”
纯洁的同学关系,他天天变着花样给你带早餐?
纯洁的同学关系,他出国旅个游,还费劲心思找专人给你定制颜料做礼物?
纯洁的同学关系,他记得你的所有喜好,事事贴心?
古沁黎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谢盈时的脑门。
“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他对你的好感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你当真看不出来?”
怎么会看不出来。
谢盈时望着坚定地向她走来的少年,酸与甜交织在心间。
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可他是白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而她只是个家世平平的普通学生。
虽然现代社会没了古代那样严格分明的门第等级,但隐形的阶级鸿沟始终存在。
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又有多少能走到最后?
故事讲到这里,戛然而止。
钱欢正听到兴头上,胃口被人吊起,不管不顾的伸出手去抓白肃的衣袖。
“后来呢?那个女孩有没有跟男孩在一起?”
白肃素来不喜欢陌生人触碰,霎时间睁开眼,眸子里闪过慑人的精光。
钱欢被他眼中迸发的反感吓得缩回了手,无措地咽了咽口水。
下一秒,她感受到白肃眼里的反感被别的东西取代。
她说不清那是什么,带着点意外,带着点欣喜,还带着点难以置信。
“你叫什么名字?”
“……钱欢。”
白肃掩去眼底流露的情绪,勾出一抹浅笑。
“今天有些晚了。”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故事后面发生了什么,明天下午,我还在这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