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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李敢,来到康复中心看望付文心。
当小妮喊着“小宇叔叔”冲着我飞跑过来时,童年的单纯和美好像催泪弹砸在我身上。
我猛地跪在地上,紧紧地把小妮搂在怀里,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这时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想象那么爷们儿。
小妮安慰我说:“叔叔别伤心,告诉小妮。谁欺负你了,小妮给你报仇。”
付文心推着轮椅过来,关切地问:“是不是遇到什么坎了?”
“没事。”我擦干了眼泪。
“小妮,去跟那边的小朋友一起玩吧。”付文心指了指儿童区的几个孩子。
小妮蹦蹦跳跳地跑过去跟那些孩子打成了一片。
“怎么了?”付文心问。
我把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告诉了她:“我累了,现在深深地怀疑以前的坚持,我想……想退出了。”
“你已经做了你该做的事情,目前我们这个世界并不完美,但是我们都有改变它的意愿,而且,这个世界不正是在我们慢慢的批评和改变之下,变得更加美好吗?如果你真的累了,考虑清楚了自己想要什么生活,那就尊崇自己的内心吧。”
正说着,袁正进来了:“吆喝,俩在聊什么呢?”
“聊人生”我说。
“哟,没打扰到你们的二人世界吧?”
“臭贫什么?什么二人世界?”我说,“你来干什么?”
“我来拯救我们的女神。”
袁正请来了华盛顿的医疗团队,他们是美国军人国家康复机构最顶尖的专家,带来最好的医疗设备和药物。
领头人是一个叫史密斯的白发老头,戴着眼镜,慈眉善目,看上去和蔼可亲,像大导演斯皮尔伯格。
小妮好奇地问他:“你是圣诞老人吗?”
我们翻译给他们听后,他们都哈哈大笑。
史密斯说:“小朋友,我是圣诞老人,我有神奇的魔力,能让你妈妈站起来。”
小妮从此非常喜欢“圣诞老人”,每天都跟他在一起,玩他的胡子。
史密斯也很喜欢小妮,每天都给她买礼物,他说小妮长得像自己的孙女。
经过初步检查,史密斯告诉我们,付文心的神经损伤并不严重,虽然过了最佳治疗期,但是通过治疗,完全恢复的几率比较大,超过了七成。
他还给我们展示了一些视频,都是美国军人在中东遭到重创,有的人的脊椎严重受损,最后倚靠先进的医疗和自己的毅力恢复了行走,与常人无异。
接下来的两个月,付文心恢复速度明显加快。甚至能不再借助辅助器,自己行走。
这让我们看到了希望。
史密斯说这是好的征兆,我们继续努力吧。
私下里,我问袁正为什么做这些。
他说,为了救赎。
终于,当春季还没有结束的时候,所有的努力都得到了回报。
付文心终于可以自由地独立行走了,史密斯说,只要再坚持服药和康复训练一两个月,便可以跟常人无二。
医疗队回美国那天,我们去首都机场送他们。
在一起这两个月,彼此都有了情感,离别时,难免拥抱落泪。
小妮对“圣诞老人”更是依依不舍,史密斯跟她拉勾,“以上帝之名发誓”,以后一定去康定看她。
史密斯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回国后不久便带着一些志愿者来到了康定,带来了电脑等学校需要的物资,那是后话了。
我把这个“奇迹”告诉耿浩时,他阳光地笑着:“太好了,替我祝福文心,还有她的家人。”
由于耿浩在监狱中表现好,将提前三个月被释放。
我说:“你出来后的一切我们都给你安排好了,什么都没有改变。”
“我自己已经有安排了。”
“哦?”我好奇地问,“说来听听。”
“她是我大学的同学,以前我们经常在画室画画、聊天到深夜,她给会给我买热的咖啡,我们在一起聊未来聊理想,只是,那时我心里被封闭着,忽视了她的美丽。这一年多,我们一直有通信,她毕业之后去了宁夏,当了义务植树的志愿者,她给我邮寄过她画的画,蓝天白云,很美丽,成排的绿树,我也要去宁夏,跟她一起。”
他在话中连续说了两个“美丽”,看来,耿浩的内心已经发生了某种神奇的转变。
“你想去就去吧,到时候,我们去看你们。早点生个大胖娃娃啊,小妮被尹子这厮抢先一步做了干爸爸,这次,你的娃轮到我做干爸爸了,也让我体验一下做爸爸的感觉啊。”
他灿烂地笑了。
当付文心与跟随了她几年的轮椅告别那天,我们把她团团围住,看着她依依不舍像抚摸小妮那样抚摸着那把轮椅。
“该对它说再见了。”袁正说。
她把轮椅交到了康复中心的工作人员手中,其他人还用得着。
“我要感谢你们所有的人,我的老公甄烨,他对我不离不弃,把他力所能及的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我。”
甄烨深情地牵起付文心的手。
“还有我的小妮妮。”付文心抱起小妮,亲了亲。
“小宇、袁正、如梅、尹子哥、泽汓、徐璐,你们所有人对我的关心。当横梁压在我身上的时候,当我还在轮椅上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恐惧过,因为我知道,身边有你们在,我不这一生不会孤单。今天,我可以像一个正常人那样走路、学习、工作,都是因为你们的恩赐。我没有什么华丽的语言,也没有什么豪言话语,我从心里衷心感谢你们为我付出的一切。我会抱着这份感恩之心对待你们,对待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好!”大家纷纷起哄。
接着,我们狂欢,喝酒,宿醉,K歌,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如此放肆过,我们都声嘶力竭。
袁正唱起了大学时我们自己写的歌《北京梦未央》,那时的情景历历在目,每个人都为此动容。
在甄烨和付文心他们离开北京之前,我和付文心单独见了一面。
在文科大学的镜湖边,往昔我们经常在一起的地方,我祝福她。
她说:“大学的光阴,似乎都在昨天,我还记得你那时青涩的模样,挺可爱。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文科大学见面时的情景吗?”
“当然记得,你真的吓了我一跳,你太会吓唬人了,不声不响地出现,当我听到舞台上的美丽女孩弹奏《秋日私语》时,以为是我的幻觉变成了现实,不敢想象,都十多年了。”
她微笑着:“那时的心境多好啊,年轻嘛,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而不用去计较代价和后果。一年又一年,花开花落,物是人非,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老了,而你还是没变,跟他们一样。”
这时,一群学弟学妹路过,青春灵动的气息有种捏人心魄的辐射能量,突然有种“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的感觉。
当然,我们是“沉舟”和“病树”。
“不,你也没有变,我们都是当初那个美好的人。看到你生活这么幸福,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有爱你的老公和可爱的女儿,我真为你感到高兴。”
“谢谢你,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未来,你在我这里永远有一部分位置。”付文心指了指她心脏的位置。
“谢谢,那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荣幸。”
我们像朋友一样,深情地拥抱在一起。
她说:“我需要去感谢一个人。”
我知道她说的是谁:“走吧,我送你过去。”
付文心从监狱出来后,高兴地说:“耿浩变了。”
“嗯,是不是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变得阳光自信了。早知道监狱这么治愈系,我干脆也进去关几天。”
“去!”付文心瞪我一眼,我们会心地笑了。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在机场送走付文心他们后,有种曲终人散的悲怆感觉,每个人都不自觉地有些许失落的情绪。
在车上,我们都悄无声息。
尹德基开车,梅哥坐副驾驶,两个人的手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紧扣在一起。
“当着单身狗的面秀恩爱啊?这样是不是不道德?”我在后排没好气地说。
尹德基笑了笑:“告诉你两个好消息。第一,我们的公司明年上市;第二,梅梅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