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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耿浩要去跟黑中介火并,我立马紧跟出去。
他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派头:“你别想阻止我!”
“你看我是想阻止你的样子吗?走!一起!”
卢泽汓忧心忡忡地跟来:“浩子,你不会真的去砍人吧。”
耿浩头发一甩说:“当然是吓唬这帮龟儿子的!”
尹德基卸掉墩布下面的布,拿着根木棒跑出来:“我这自制武器,适合血拼,早就想试试了”。
张兵跟在旁边,一直在唐僧:“各位,这样不好吧;各位,肯定有别的办法;各位,大家先喝点冰镇饮料冷静一下吧;各位……”没人听他****叨。
上了张兵的车,嗖嗖地飙过去。
中介公司在大兴区城乡结合部的一栋破烂的写字楼上,下车后,卢泽汓对张兵说:“张兄,你是律师,别跟着我们坏了职业操守,要不,你在下面等我们吧。”
“咳!什么狗屁职业操守,走!跟着兄弟们门一起去揍这帮无良分子,刚到北京时,我也没少被黑中介欺负,今天,算我们来复仇的。”
劝我们劝了半天,没想到他临阵时比我们都积极。张兵在后备箱翻出一把扳手,屁颠屁颠地爬上楼梯,全身的肉跟着一起抖动着,像一个欢乐的巨型果冻。
楼里臭气熏天,各种方便面包装和大小便随处可见。
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正蹲在中介公司门口哭,眼睛都肿了:“合同清清楚楚,你们为什么不退还我的押金。你们欺负人,这些钱都是我找的辛苦钱,你们还我!”
里面终于冲出一个满脸横肉的秃顶肥胖中年人,一手抢过小姑娘手中的合同,三下五除二地撕得粉碎,把纸片洒在小姑娘头上。
胖子操着浓重的东北腔对小姑娘吼叫:“滚犊子的!别二虎八鸡的在这里唧唧歪歪,要告你去告,法院里都是老子的人,再跟我扯犊子叫人把你弄残,你信不信!”
小姑娘吓得直哆嗦,瘫倒在地上。
胖子进屋后,我把她扶起来:“小妹妹,先别哭。”
她看看我们,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他们不退我押金,说我用了屋里的家具和家电,押金折合成折旧费了,但是合同里没有提有什么折旧费。我每天在饭店加班到两三点,我爸爸现在还躺在医院,这是救命钱,他们……他们不能这样……”说着,她又哭起来。
耿浩满脸怒气,他摸出一张面巾纸,递给小姑娘:“你先等一下,你的钱,我们会帮你要回来。”
五人走进去,里面的人沐猴而冠,忙着打电话:“哥,姐,再不下手就要暴涨了。”“哥,姐,赶快把押金交了吧,不然房子被别人相中了。”
“这里谁是负责人?”耿浩使劲压抑着愤怒的情绪问。
一个打着电话的中年妇女瞟一眼我们:“负责人不在,要租房还是买房?”
“我这位兄弟的押金,按照合同上的条款,你们该退的,但是,你们瞎编乱造一个什么折旧费,把他的押金给吞了。”
“哦,这个啊,我不太清楚。我们的负责人不在。”中年妇女轻描淡写地吐出这句话,继续打电话。
“那你们的负责人什么时候能来?”
看到耿浩先礼后兵那绅士劲儿,张兵在旁牙痒痒,想出手。
中妇女不耐烦了,对着我们吼:“不知道!我说你们这些人,别在这里瞎嚷嚷,影响我们工,我……”
中年妇女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一个扳手狠狠地砸在她的电话上,电话瞬间被砸了个稀烂,里面的零件电路板散落一地。
所有人大惊,只见张兵挥动着扳手,对着那烂电话又是一通狂砸,碎料碎屑横飞,中年妇女吓得缩在椅子里啊啊乱叫。
这时,刚才在门口对着小姑娘狂吠的秃头胖子冲出来:“干嘛呢?干嘛呢?要惹事儿,老子让你们瘫着出去信不信。”
胖子提着跟凳子,冲我们砸过来。
几乎在我夺过他手中的凳子的同时,耿浩从身后摸出菜刀,我和他合力将那胖子按翻在地。
耿浩用菜刀抵着他的脖子,像非洲草原上发狂的雄狮:“今天要见血了!”
他那飘逸的长发,看上去真他.妈的像打抱不平的大侠。
中介公司的男男女女顿时懵逼,知道今天遇到玩真的主,来索命的,一个二个脸色土灰,不敢动弹。
一个黄头发的杀马特自诩见过世面,他拿起电话,要叫兄弟:“你们这群土鳖三,以为我没见过世面,敢到这里撒野,现在叫人来分分钟弄死你们!”
结果,这货是真没见过世面。
尹德基慢慢走到杀马特旁边。
杀马特不知道什么意思。
尹德基镇定自若挥舞着那根拖把改造的武器,说:“你打,慢慢打,不要急,看你能叫来几个兄弟。”
杀马特在那拨号,拨了好一会儿,最后依依不舍地挂上电话,面色难看。
这时,尹德基突然用木棒砸过去,杀马特一声尖叫,抱头缩地上。
木棒砸在了杀马特使用的电话上,电话马上开出了一朵花。
紧接着,尹德基一个猛扑,将杀马特压在身下,死死钳着杀马特的脖子:“哪个再敢打电话,我手里这跟木棒下次敲碎的,就不是电话了,而是人的头!懂不?还有谁——!”
尹德基怒目圆瞪,霸气侧漏地望着周围目瞪口呆的人。
这绝对是我见过的最凶猛的尹德基,童年时为我们背黑锅、大战“母老虎”的劳动模范的英雄形象,终于又回来了。
杀马特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破了胆,再加上尹德基做厨师的,臂力大,他脖子被钳着,像被结实的铁链捆着一样,根本无法挣脱。
白费一会儿力气后,杀马特的脸憋通红,不一会儿白眼狂翻,一副要窒息挂掉的怂样。
“孙子!别装了,死不了。”尹德基敲敲他的脑门。
杀马特见被识破,只好停止演戏。
“今天我们算豁出去了,没打算活着从这里走出去。人活一口气,我们要争这口被你们这些黑中介惹出来的气。合理的请求达不到,肯定放点血才了事。”我说,“第一,把我这兄弟的押金退了;第二,把门口那小姑娘的押金也退了。”
他们仍然有点懵,耿浩问缩在椅子上的中年妇女:“谁是负责人,现在说,老实点!别以为你老我就不削你,我告诉你,哥以前,再老的流氓都削过,上周刚从号子里放出来,再进去一次,也无所谓啦。”
见到耿浩这装逼水平又越上一个新台阶,我差点笑出来,但我明白,此时此刻,不能笑,要配合着把这出残暴的火并戏演完。
中年妇女被吓得不轻,她瞪着双惊恐的眼睛,没有说话,胆怯地指了指被我和耿浩按在地上的秃头胖子。
“哦,你就是老板,是吧?”耿浩扇了胖子后脑勺一耳光,“你说,这事怎么办吧?”
秃头胖子的嘴,闻着脏臭的地板,口水都流出来了:“哥几个……先别冲动,有事好商量,我们都是有文化的人嘛,没有必要见血,是吧?这世界上,没有用钱解决不了的事。”
“你他.妈的早这样温顺,不是少了很多事吗?”
“是我眼瞎,没认清各位爷,小弟做点小生意,还请各位爷高抬贵手啊。”
我指了一圈周围的人,说:“你们不知道赚了多少黑心钱,这些钱都是租客的血汗钱,你们怎么下得起心的。”
“哥……不……爷,爷,我以后真不敢了,还请那位爷把刀子从我脖子上挪开,我们去里屋坐在沙发上喝着铁观音,慢慢谈,好不好?”
“老子没心情跟你喝什么铁观音铜观音的!”耿浩更加用用力地把菜刀抵在胖子脖子上。
胖子额头上开始渗出豆大的汗珠:“小凤!还傻站着干嘛?还不去把那位爷的押金给退了。”
旁边一个呆若木鸡的年轻女子突然醒过来,应答着:“诶!诶!”
然后,这个叫小凤的姑娘往里屋走去。
“你好像还忘记了一件事情吧。”耿浩邪恶地提醒他。
“等一下,还有门口那小姑娘的押金,一起……一起退了。”
小凤又答应两声,慌忙进屋,片刻之后拿出一叠钱,将卢泽汓的押金算清了。
耿浩回头,对着门口的小姑娘挥挥手,示意她进来。
小姑娘傻愣傻愣地走进来,小凤把押金数给她。
遇到这样一群不怕死的拉风青年跟中介动武,我想大部分人都会傻愣傻愣的。
“点一下,数对吗?”耿浩问。
小姑娘清点了一遍手中的钞票,点点头:“对的。”
“算你识相,以后再对这些人坑蒙拐骗,我还要来砸你的场子!”耿浩恶狠狠地对胖子说。
“不敢了!不敢了!真的不敢了!”胖子的声音颤颤巍巍。
我想再这样憋着,可能胖子和杀马特要飚尿了,我对他们使了个颜色,几个人起身,鱼贯而出。
“噢耶!刚才我们做了回山鸡吔!”一到楼下,张兵立马欢叫,他捏把汗,“喔!从来没这个经历,太过瘾了!”
我们再也憋不住,哈哈大笑。
耿浩整理着头发:“看那秃头胖子的熊样,估计今天晚上回家拉出来的屎都是青色的。”
我说:“我们的气是出了,可是,改变不了这个大环境。事情过了,黑中介还不是照样运作。”
“有张兵老兄这些人法律界精英在,中介乱象慢慢会改变的。”卢泽汓说。
张兵说:“说实话,跟你们这样闹一回,自己也年轻了好几岁,有时,在我们这个社会,走正规程序解决不了问题,简单粗暴的办法,反而好办事啊。”
“这不,什么蝙蝠侠、夜魔侠,都是逍遥法外的裁决者,今天,我们也做了回侠啊。爽!”耿浩看来是在画室蜗居太久了,今天出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心情大好。
“可是,兄弟们,我不会被认出来了吧,现在我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万一明天出个新闻,名厨与黑中介的千人斩,那我可怎么办啊?”尹德基又拉着臭脸装逼。
我们一人扇了他一下,以示鄙视。
小姑娘对我们千恩万谢,我们叮嘱她以后租房尽量找有资质的正规中介。
送走小姑娘后,张兵问:“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卢泽汓得意洋洋地挥舞着刚要回来的押金:“当然是去疯玩、发泄!今晚我们把这些钱花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