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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灯笼高高挂,喜庆对联贴上门,来往宾客笑满脸,新娘嫁进门。
韩府。
这是村里唯一一座府邸,同时也是韩村长的家。
自正堂开始一张张大红桌子摆了下去,鸡鸭鱼肉,甚至还有大量珍藏的猴儿酒,延续到视线的尽头。
因为都是村里人,大家伙能帮得上的忙就一定会帮,就算帮不上也会站在一旁看看能不能打下手。
府邸大门前,一群看过去约莫五六岁的孩童拍着手,结群结队地唱着童谣,听语调又不像是雅言,应该是山里自己的方言,听过去倒别有一番风味。
正堂内,丁青等人坐在这里,商会五人组坐在了一起,二十多人几乎将正堂挤了个满当,连村长的亲戚等人也只能坐在后头。
由此可以看出,这位尚未露面的韩村长确实很有头脑,也很会做人,给足了面子。
“曹兄……怎么样,有毒吗?”一个姓王的武人悄声说道。
曹大富收起手中的一根银针,微微摇头道:“没有毒。”
其余四人皆松了一口气,要知道这村子里的古怪谁都能看出来,特别是魏捕头所讲的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谁也不知道。
尤其是他们五人在这一行人当中显得格格不入,其他人都是属于大晋官府体系,就他们五个属于民间商会组织,虽然实力也不差,但这种情况下人家明显没打算带着他们一起玩,必然之下只能报团取暖。
“那可以吃了吗?”沈平看了一眼另外四人问道。
“吃!”有人说道,语调虽轻,却掷地有声。
他们五人都没有带盘缠,只带了随身的兵器,若不吃点东西果腹,万一出现了恶战,很容易经不起持久战。
下一瞬,便是五双筷子如骤雨般落下,桌子上的肉食一扫而空,带有油渍的盘子下去,马上就有村民端上冒着热气的菜肴。
“嗝——”
沈平打了个饱嗝,面色有些红润,抿了一口酒,环顾四周,周围的衙役们撸起袖子有说有笑,互相拼着酒,丁青、周捕头与魏捕头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微低头,说道:“我们坐在正堂吃饭,那新娘跟新郎拜堂在哪里?”
“应该是在后院吧,我看这府邸占地的面积可不小,还有你操着这闲心干嘛?”
“嘿嘿——”沈平嘴里发出一声轻笑,露出那种男人都懂得淫.荡笑容。
“我劝你没必要的事情少做……省的给大家添麻烦。”有人当下直接皱起眉头,开口劝道。
事实上其余几人也看出来这位沈平,估计也就是个有勇无谋的角色,早上在府衙大门前竟敢直呼刑山姓名也就罢了,现在还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沈平看着其余四人面色当即阴沉下来,悻悻笑了两声,只听他说道:
“开个玩笑嘛,兄弟几个怎么还认真起来了……”
“来……来来,喝酒。”
沈平拿起酒壶给每人倒了一杯酒,随后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先自罚三杯。
既然沈平如此作态,其余四人也没必要摆着个脸,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酒桌上依旧是称兄道弟,其乐融融。
”彼其娘之……”
却不知沈平心里忍不住怒骂连连,实在是窝火得紧。
内锻境换髓阶段的武人地位绝对不低,要知道当初乌玉山和隼天正作为一帮之主也只是处于换骨的层次,而两人却掌控了武骏整个城西的地盘。
沈平在商会里的地位比掌柜还高,要不是那掌柜死皮赖脸、哭爹喊娘地求着自己,他才不会跑这一趟!
接下来便是几人闷头喝酒吃肉。
曹大富灌下一碗酒,面色通红,这猴儿酒入口甘甜略酸,可这一下腹,却犹如一团烈火升腾而起,流转四肢百骸,忍不住开口说道:
“这猴儿酒确实有点意思……想不到此行还能喝到这个。”
“诶——”
“这好东西呀,一旦多了起来,就不算是好东西了,好酒是好酒,但已经算不上千金难买的佳酿了。”有人嗤笑了一声,说道。
其余三人倒是颇为认同地点头。
这猴儿酒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佳酿,可一旦成了可以量产的东西,它本身就少了一种味道,珍贵性也就差了许多。
啪嗒,
酒杯被放在了桌子上,沈平起身说了一句:“我去茅房。”便径直走向后院去。
其余几人嘴角皆勾勒出一抹冷笑,也懒得再管此人。
沈平问了一个路过的村民,便径直走向茅房的位置。
“呼——”
沈平微闭上眼睛,只感觉放水后浑身一阵酸爽,不由吐出一口气,抖了抖胯下的鸟,系好裤腰带,走出了茅房。
村子位于高处,天空灰蒙蒙的,夜风有点寒,可这一吹反而没有让沈平的心平静下来,反而如野火般旺盛燃烧。
他左右看了两眼,发现这后院显得格外寂静,几乎没什么人走动,舔了舔嘴角上的黑须,脸上露出淫.荡的笑容。
悄然往一个方向快步走去,那里有一处房屋燃起了灯火。
待走近了些,房门上贴着红红的囍字,透过稀薄的窗纸依稀可以瞧见红布盖头的新娘安静地坐在梳妆台前,左右应是妆娘,帮忙着上妆。
即使相隔几十米,沈平依旧能靠着极好的目力看见铜镜上的倒影,那是一张极美的面容。
心里的火烧得他的瞳孔泛红,忍不住再靠近了些,现在仅仅隔着十步的距离,他躲在一个假山后面,看着新娘。
如果说沈平真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那也绝对不可能,他还没到如此精.虫上脑的地步,他可没忘记雁门村这里有着大量的官兵。
真要说的话,只是为了满足他心中变态的偷窥欲望。
踏,
身后有脚步声,沈平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这下子有点麻烦了。
“不好意思,我上了茅房找不到去正堂的路……还请见谅。”
他一边说着,一边正想转过身子。
下一瞬,一只冰冷僵硬的手掌仿佛凭空出现一般,瞬间就掐住了沈平的脖子。
“呃——”
沈平顿时感到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涌来,他的脖子咔嚓咔嚓作响,颈骨仿佛要被捏碎了,最恐怖的是他发现掐着他的那一双惨白、发青的手,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钻了出来,顺着他的鼻孔、耳朵,甚至是眼眶钻了进去。
“啊——”
沈平眼球充血,他能感觉到那些东西在头颅、身体里蠕动,死死啃食着自己身体里的每一根肉筋,每一寸血肉,还有脑浆!
下一刻,意识陷入到黑暗当中。
假山发生的异变并没有引起新房三人的注意。
梳妆台前,新娘微闭着眼睛,眼角有着泪痕,眼皮抖个不停,可以看出心里极不平静,却不知为何任由两个妆娘在她的脸上肆意涂抹。
一个年岁较大的妆娘眉头微皱,似有不忍,轻声说道:
“姑娘……事已至此,还不如放宽了心。”
“咳——”
话音未落,便听到一旁的妆娘重重咳了一声,狠狠瞪了她一眼。
“少说话!闭上你的嘴!”
那年岁较大的妆娘脸上闪过一丝委屈,嘴唇微微张开,最后又闭上,专心地补起妆。
过了一小会,略微平淡的声音在新娘耳边响起。
“好了姑娘,你可以睁开眼了。”
新娘颤抖着眼皮,睁开了那漆黑如墨的双眼,铜镜中倒映出一个极美的人儿,一头柔软光滑的黑发被束在凤冠内,一张秀美的瓜子脸,长长的睫毛、天鹅般的脖颈,一袭火红的嫁衣,堪称天仙下凡。
只是那一双瞳孔里,却满是死寂的神色,若仔细观察的话,还能发现瞳孔深处还蕴含着痛苦和迷茫。
哒哒哒……
房门被轻轻响起。
“时间到了……去拜堂吧。”来人是韩村长的夫人,韩氏。
新娘头上被盖上红布,被两位妆娘拉了起来,与其说是拉起来,倒不如说是拽起来更为合适,拉起的过程中袖子被提起,露出手腕上见骨的淤青和勒痕。
她的身子恍若柔若无骨般,只能靠着两位妆娘拽着才勉强站稳。
房门被打开,门口站着一位身着红色衣袍的大娘,模样普通,看着走出来的新娘,眼神里流露出满意的神色,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就走在前头带路。
也在这一刻,似幻似真的薄薄白雾从新娘的脚下涌出,贴着地面蔓延,范围越来越大,
一行四人穿过一个回廊和院落,来到府邸的最里面,可以看见最前方房门大开的屋子,一群人在里面,却没有一点声音传出来,显得格外诡异、寂静。
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却恍如度日如年般,在无法反抗,无法言语的情况下,新娘被生拉硬拽地拖了进去。
“新娘到!”
似乎,随着新娘的到来,这间屋子里开始有了生气。
“恭喜……”
“恭喜……”
“恭喜,百年好合。”
“小亦,一定会开心的。”
喧闹且嘈杂的人声顿时响起,语调异常的平静、冷淡。
红盖下,新娘的瞳孔渐渐恢复了神采,恐惧、不安,还有那一股深深的迷茫。
“恭请新郎!”
随着一声高喝,屋子里喧闹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一道脚步声从远至近,来到了新娘的身边,停住。
“一拜天地!”
新娘被押着,跪了下来,磕了第一个头。
这时,“咕咕咕……”的声音好似在耳边响起,下一秒,“咕咕……”,是真的,不是假的!
新娘眼中的神采越来越丰富,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身体也不知从哪里涌起一股力量,她的双臂狠狠一扭,一甩。
“哎哟——”
两道重物落地的声音随之响起。
新娘掀开大红盖头,扭头,她看见了……一只鸡,被一双苍老的手捧在手里的鸡,脖子上带着一个大红绣球。
她的瞳孔先是急剧的收缩,然后猛然扩张,红唇微张,转身便跑,跑向那打开房门的屋外,跑向外面的世界。
只是下一秒,嘎吱一声,房门被重重关上。
周围的人群齐齐堵在了房门前,男女老少,每个人的脸色都极其平淡,只是目光里透着一股残忍。
“我不要!我不要!放开我!”
他们齐拥而上,伸出那一双双手,扯着她,拉着她,拽着她。
“我不愿意!我不愿意呀!放开我!放开我!”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凄厉的哀嚎响彻内院,如杜鹃泣血。
有人摔了出去,撞翻了桌椅。
“抓住她!”
一道威严的声音,气急败坏地喊道,说话的是坐在上首的老人,苍老的脸颊长着点点老人斑,面色阴沉,眼神阴鸷,他是韩村长,韩明。
话音落下,两名体格健壮的青壮狠狠抓住新娘的胳膊,狠狠一扭,清脆的骨折声响起。
“啊——”痛呼声响起。
紧随而来的便是一声嘎吱声,一名青壮抬起粗壮的大腿,踹在了新娘的腿窝上。
双膝狠狠跪在了青石板上,新娘紧咬着下唇,鲜血从唇角上流下,在这张绝美的脸颊上流下一道殷红。
“继续。”
“二拜高堂!”
嗒……
发丝从凤冠里脱离,大手按着头颅磕在了青石板上。
“夫妻对拜。”
嗒……
头颅再次磕下,新娘含着泪光的瞳孔里倒映出公鸡的模样,伸长收缩的脖颈上的大红绣球异样的血红。
“村长,把她的嘴缝起来吧,这样她死了到阴曹地府也没办法伸冤。”耳边似乎响起了这么一道声音。
喧闹的屋子又安静了下来,只有新娘不停挣扎的身子。
韩明阴沉的目光直直盯着新娘,她的瞳孔里有愤怒,有怒火,有恨不得杀掉这里所有人的恨意以及杀意。
“缝!”
有人离去,又很快回来。
一名青壮捏着新娘的脖颈骨骼,控制她的行动,另外一名青壮则捏起她的脸颊。
一位苍老的脸出现她的面前,依旧是那副平淡的面孔,目光却透着一股萦绕不去的残忍。
新娘的感觉此时却很奇怪,就好像灵魂出窍一般,她感觉眼前跪在地上的人就是她,可好像又不是她,她想动,想上前,可是这脚却犹如扎根在地上一般,动都动不了。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拽起来,一个女人拿着一根冒着寒光的针线穿过红唇,出来、进去、出来、进去,如此反复。
刺骨的疼痛如攻城锤般狠狠撞上心口,好痛,好痛,真的好痛!痛得她恨不得掏出自己的心。
随后,犹如回魂般她又回到这幅躯体上,说不出话,只有一声声痛苦的闷哼。
新娘被两名青壮押了进去,此处正堂后面还有一间屋子,可回廊上高挂的再也不是大红灯笼,而是凄惨的白灯笼,一片缟素。
双腿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她被拉倒屋子里,门扇前贴的是白色的囍字。
白色的蜡烛,惨白的烛光照亮了屋内,昏暗而又寂静,中央摆着檀木棺材,空气里隐隐飘荡着难闻的尸臭。
新娘被押到了棺椁边,看见了棺材里面的情景,躺着一个人,早已死去的人!
他是韩村长的儿子,韩亦。他紧闭着双眼,身上穿着新郎衣袍,胸前挂着红色绣球,惨白的脸颊,右脸已经高度腐烂,左脸颊布满了尸斑,如此近的距离带给她的是难以言喻的恐惧!
可是这一次,她再也跑不掉了。
“把她放进去!”
一名青壮喝道。
身体在腾空,下一秒,新娘被两名青壮架进了棺材里,她的瞳孔里满是浓郁的恐惧与害怕。
棺盖出现在了视线中,光线忽的一下子变暗了,轰的一声沉闷声响,棺盖被狠狠盖上。
“叮叮叮”的敲打声从棺盖上传了进来。
昏暗而紧闭的狭小空间内,新娘双眼不停地留下泪水,哭花妆,她恐惧而又嫌恶地推开了一旁的尸体,身子紧缩在一旁的角落里。
棺椁被钉死。
脚步声逐渐远离,房门被关上。
只留下棺椁内不断发出的声音,那是一个人在不断地拍打着棺盖。
……
……
前院正堂,衙役们已经喝得伶仃大醉,勾肩搭背地离去,只留下丁青和魏捕头坐在一角,不知说些什么。
五人组同样喝得脸色通红,只不过他们的双眼很清明,看不出一点醉意。
“那个沈平怎么回事?不会掉茅坑里了吧?还是……?”有人皱着眉头问道。
“应该不会吧,那人的脑子不会如此愚蠢,要不然也不会成为商会的供奉。”曹大富揉了揉眉头,说道:“算了……我去找找他。”
他起身走入后院。
曹大富走到后院,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正想往别处看看时,却发现黑暗中迎面走来一个人。
精神一下子提了起来,手里的斧头忍不住攥紧,只要有一丝不对劲,他就会狠狠劈了出去。
“曹兄,你怎么在这?!”
大红灯笼照亮了来人的面貌,正是沈平,他的脸色惨白。
曹大富警惕且狐疑地看了一眼沈平,脚下不露痕迹地退了一步,开口问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们都喝完吃完了,不放心你,我过来找你!”
“以前的暗疾突然发作,在院里调息了一会,这会勉强恢复过来。”沈平捂着胸口,声音略带嘶哑的说道。
曹大富将信将疑地看着沈平,点点头,说道:“行,我们先回去吧,你走前面!”
沈平突然嗤笑了一声,不屑地看了一眼曹大富走在了前头。
就当曹大富抬脚跟上的时候,内院的深处传来一阵凄厉的哀嚎,当下浓眉就是一皱,扭头看向后面。
“沈平,你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沈平转过脑袋,眼神无语且荒唐,嘴里不耐烦说道:“哪有什么声音,你不会喝酒喝醉了吧?我先走了!”
‘难道是错觉?’
曹大富挠了挠脑袋,只是他原地等了一会,再也没有奇怪的声音出现在耳边。回头一瞧看见沈平的身影逐渐远去。
摇晃的大红灯笼,竟给他带来一丝恐惧,咽了口吐沫,曹大富也不管了那么多,直接跑了起来跟上去。
只是,前脚人刚走,后脚一片浓浓的白雾从后面涌了出来,如洪水猛兽般吞没了一切。
韩府门口。
“魏哥,你先回驻扎地,我找个地方方便下。”丁青满脸笑意,略微弓着身子对魏捕头说道。
“行!你赶紧跟上来。”
魏捕头拍了拍丁青的肩膀,转身便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丁青迷离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明,左右看了看,发现大街上已经空无一人,连里面的韩府此时也变得格外寂静。
他找了个阴暗的角落,扶着墙壁,狠狠一拳打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呕!”
大量的食物、酒水从丁青的嘴巴里吐了出来,足足吐了好几分钟才彻底吐干净。
双眼泛起通红,不受控制地流下了泪水,丁青用衣袖擦拭着嘴角的肮脏残留,贴着墙角缓了口气。
主公和昭少爷都没有来吃流水席,什么想法他再明白不过了,这座村子还有魏捕头都透露着古怪,但是没办法,至少目前来说魏捕头还是他的上级。
邀请是避不过去的,喝酒吃东西也是无可避免的,但是他不是普通人,习武之人最大的优势就是控制自己的身体。
‘这一吐,至少可以放心了。’丁青想着。
踏,
一阵脚步声路过。
丁青微微眯眼,发现原来是商队五人组,只不过与进府之前的亲密相比,其中一人好像被疏远得有些厉害。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昏暗的夜色下,沈平的后脑勺有个凸起在游走。
直到五人离去,丁青才从阴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还是赶紧回去吧。”他嘴里嘟囔了一声,刚走出没几步,却发现后面有细微的动静传来。
丁青猛地扭头一看,双眼带着杀意,却发现身后根本就没有人,只是墙壁上蹲着一只黑猫,黑夜中,闪烁着凄惨的绿光。
“草!吓老子一跳。“
丁青狠狠骂了一声,看了一眼紧闭的韩府大门,红色的囍字不知为何显得格外.阴森,他啐了一口吐沫,便抬脚离去。
只留下黑夜中,摇晃的大红灯笼。
大晋承平十年,十月二十三日,黄道吉日。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