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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两枚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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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颜。”

    “哎哟!”我疼的眼泪直流,看到自己被包扎的跟木乃伊似的两条腿两条胳膊,看向一边的林如茵,“妈,这……”

    “杨白说你从树上摔下来。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林如茵说着给我倒了杯水,插上吸管放在我嘴边:“喝点水,医生说了,骨折,半个月后才能拆石膏。”

    “半个月?”我尖叫,“我爸让我这两天就赶快回家呢!”

    “我已经给沈明打电话了,你就在这里安心养伤。”林如茵忙乎着给我垫床被垫枕头,让我坐着更舒服些。

    我气馁地瘫倒在病床上,半个月,还有半个月才能回去跟陆老讨茶喝啊……

    觉着右手有硬硬的东西咯着我,我摊开手掌,居然是一枚暗红色的宝石卡子,卡子上的树叶脉络清晰可见。是昨天枫产林那个地缚灵身上的卡子!

    林如茵看了看那枚卡子,笑:“是男朋友送的吧?都送来医院了还死死握着,我怎么掰都掰不开。”

    我笑了笑,不予应答。

    我没想到沈言会来吕梁看我,还带着俩陌生人,傅怀安和傅怀阳。

    傅怀安个头比沈言还冒尖儿,干净利落的小平头,比女子还白皙的脸蛋,正儿八经的肤若凝脂,一双桃花眼笑起来特蛊惑人心。穿一身浅灰的休闲装,看上去像个人畜无害的大学生,特纯洁的样子。其实都已经留学归来一二年了,主修中医,中医从业资格证都拿了两三年。

    相比之下,傅怀阳长得就差强人意了,身高与我差不多,五官奇特,小眼睛蒜头鼻,香肠嘴,皮肤黝黑,四肢粗壮,一双大手老茧满满,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其实傅怀安这个人我早就从沈明的资料库里了解了。傅怀安算个神人,不仅模样讨女人喜欢,嘴巴也讨巧,出去走一遭都有掷果盈车的效果。10岁自学完高中文化课,因不想出名,直接被保送国外就读医学院,16岁开始接触病患并勾搭到40多岁的医学女教授,致其家庭破碎。18岁回国,秉承父业,当了傅氏集团幕后总裁,并与公司规模稍逊一筹的尤家大小姐尤以媛产生暧昧,期间女人无数。但22岁与比自己大十岁的离异女秘书元亚薇结婚,同年离婚,收购了一部分尤家企业,消停了四年,现如今26,出现在我面前。

    我看着傅怀安,心中忽的闪过一种异样的情愫,说不清是同情还是惋惜,只觉得面前这个人活的一定很坎坷,遇到我之前是,遇见我以后还会是。

    傅怀阳一直沉默地站在傅怀安的身侧,一双小眼睛出奇的锐利,气场大得压人。

    我觉得奇怪,沈家与傅氏在生意上并没有牵扯,而且傅怀安在对待除女人以外的一切事一直很低调,极少露面。我也只是跟着沈明在上流社会的聚会上见过他两面而已,只是遥远地看了一眼。当时沈明说他八字太轻,是童子命,虽生的好看,但体质差,人生路坎坷,尤其是姻缘路更坎坷,总遇不到对的女人,这种人大多活不过45岁。

    傅怀安绅士地伸出右手,嘴角翩飞:“你好,我叫傅怀安,叫我怀安就好。”

    “沈佳颜。”我握住他的手,老天,他手可真凉,指关节又分明,握着真咯人。

    “颜颜,其实是陆伯介绍怀安过来的,别失了陆伯的脸面。”沈言皱起眉,明显对我冷淡的态度不满。

    傅怀安笑了笑,说:“叔叔大力推荐的人,我信得过。我最近在研究藏药,偶然发现藏茶也有保健功效,所以想研究一下茶是否可以做某些中药的药引。”

    “陆老是你什么人?”我对他找我什么事不感兴趣,我只在乎他是托怎样的关系来请我帮忙的。

    傅怀安笑笑:“是我小叔。”

    “直系?”

    “表亲戚。”傅怀安的脸上至始至终都挂着和煦的微笑。

    “怎么没提陆老说过有你这么个本事的表侄?”我狐疑地看着他,跟陆老在一起品了十年的茶可不记得他说过他有这么一个亲戚。

    “我爷爷和陆叔的父亲是结拜兄弟,表叔与陆叔的妹妹曾是结发夫妻。”傅怀安扯出一大段子关系。

    “曾是?”我耳尖地抓住了重点。

    “对,现在劳燕分飞了。”傅怀安答得平静。

    真难为他了,绕了这么一大圈子关系找到我。傅怀安似乎料准了我不会实心实意帮他,很机敏地下了诱饵:“我曾听家父提过沈家对我城南的那块地有兴趣,如果沈小姐肯费神协助我,我很乐意让出那块地。”

    我斜眼瞟到沈言放光的双眼,傅怀安只是面色平静地看着我,显然早有准备。

    “还有,我知道沈小姐爱茶,我特意带了盒君山银针来给沈小姐品尝,还有一套明清瓷具。”

    回报很丰厚啊,我貌似没有理由拒绝。

    我总觉得傅怀安身上有种诱人的气味,让我忍不住想靠近他。这算是总什么样的气味?

    医院有硬性规定,晚上陪护的家属只允一人。沈言便留了下来,一晚上看着电脑。他这哪是在陪护我,是陪护电脑吧?

    我瞪着眼看着床前的两个赌鬼玩儿。

    自从得到第一枚卡子之后我对小鬼小神的灵敏度就高多了。

    赌鬼A穿着粗布短衣,尖嘴猴腮,面容猥琐,一看就是市井无赖之徒。赌鬼B身形矮胖,肥头大耳还独眼,也不是什么善茬。

    A斜眼瞄了一下沈言,淫笑着问B:“你猜这小子睡过多少娘们儿?”

    我一口气喘不上来,巨咳。

    沈言被我的咳嗽声吓了一大跳,忙站起来小心将我扶起来拍着我的背,看我缓过来了才问:“你,没事吧?”

    此刻B也站我床边儿上了,不过他研究的是沈言不是我。B一面瞧着沈言一面摸着下巴做深思状,半晌才试探性地伸出五个指头,又慌忙摇摇头,曲折了两根指头,仿佛在给自己打气,坚定自己的信念,说:“确定了,三个!”

    A“嘿嘿”奸笑了两声,无比自信道:“我说这小子还是个童子儿!”

    我一口气没上来又开始猛咳。

    沈言这下急了:“颜颜,你哪里不舒服?要不叫医生……”

    我拍掉了沈言要按急救按钮的手,顺了顺气:“我没事,我只是在想傅怀安这次找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沈言确定我没事后又坐到椅子上,表情有些不自然:“研究藏药只是个幌子,实际上是傅怀安怀疑自己身沾了不洁的东西。”

    “傅家闹鬼?”我一惊。旁边那俩赌鬼也好奇地涌过来,瞪着眼睛看着我和沈言。

    “具体的,傅怀安也没跟我说……”沈言的眸子暗了下去,“抱歉,没有阴阳眼,帮不了你和爸爸……”

    “沈言。”

    “嗯?”

    “刚刚有两个赌鬼在赌你至今睡过几个女人。”

    “啊?!”

    “啊?!”

    “啊?!”

    沈言和那两个赌鬼都吃惊地瞪向我。

    我指着A说:“他赌你是处男。”又指向B,说:“他赌你睡了仨。”然后正视着面红耳赤的沈言,问:“事实呢?”

    沈言吃惊地瞪着我刚刚指过的地方,那俩赌鬼也在跟他对视,只不过他看不到。

    我说:“这是赌鬼,没有什么攻击力。闲下来看他们表演确实很享受。但如果不幸遇到恶鬼,我被吃了魄夺了魂,法医检查我尸体都只会写‘心肌梗塞至死’,没有人知道我真正的死因。这样,你还觉得有阴阳眼是件好事吗?”

    沈言听懂了我要表达的意思,只付之沉默。

    我话锋一转:“遇见傅怀玉了?”

    沈言彻底受不了我思维的跳跃度了,干咳两声就说要出去抽根烟。

    正好,我有话要问那俩赌鬼。

    沈言一走,我就抱臂冷眼看着那俩赌鬼,直把那俩赌鬼看的抱作一团瑟瑟发抖。

    俩赌抱做一团鬼惊恐地看着我,声音发抖:“我……我们不知道您是阴阳师……”

    “阴阳师在日本,我是中国人。”我冷哼,“不过是有一小点灵力罢了,别怕。”

    “颜大人您想知道什么,我们一定如实相告!”A较机灵,马上换称呼。

    “我姓沈,今天来看我的那个高个子男人,你们看得出有什么不寻常之处吗?”

    “那个傅怀安啊,他被饿鬼盯上了。”B嘴快抢答,A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才后知后觉叫了声,“沈大人。”

    “什么饿鬼?”

    A琢磨着:“应该是唐武女皇(武则天)那期间的饿鬼,我听这一带的小鬼讲过,说会有一只千年饿鬼经过,应该就是它了。”

    千年饿鬼?耍我了吧?这么强劲的对手,打不过会死的。这么危险,怎么不去找沈明啊?我内心久久不能平复。

    “不过沈大人放心,那饿鬼现在很弱,连我和三儿都吃不了,可见它现在有多弱!”A颇为得意。

    “他叫三儿?那你叫什么?”我看向A。

    “他叫四儿。”B嘴快答道,末了又叫了一声,“沈大人。”

    这名儿起的!

    忽听到过道里有脚步声,我慌忙盖好被子闭上双眼。

    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儿。

    感觉到沈言似乎在盯着我看,看的我浑身不舒服。

    “事实是,我连怀玉都没碰过。”

    ……………………

    第二天大清早,傅怀安就带着傅怀阳来医院了。想想傅怀安身上的那只千年饿鬼,我打了一激灵,警惕地看着傅怀安。

    没有任何异常。

    我看不见那只饿鬼。

    “傅怀安,你擦什么牌子的香水?很香。”我垂着头,淡淡地问。

    “我对香水过敏,任何香水。”

    “哦。”我摸摸鼻子,“傅怀安,你过来一下。”

    傅怀安走到我床边:“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再近一点。”

    “这样?”傅怀安坏笑着凑过脸来。

    在他俯身而来的时候,我趁机抬着被绷带石膏缠的紧紧的右臂,直直地向他的后背袭去。

    “啊!”傅怀安惨叫一声,像被踢了一脚的足球一样猛地向后倒了三四米,跌坐在墙下,吐了口污血。

    “沈佳颜!”傅怀阳见状,咆哮一声,就要扑过来揍我。看他抡起拳头的那股狠劲,似乎要将我打成肉饼。

    沈言疾走两步,冲到傅怀阳面前,猛一抓住傅怀阳的手腕。说也奇怪,沈言看着高高瘦瘦弱不禁风的,没想到居然可以牢牢地钳制住牛壮的傅怀阳,一时间竟让傅怀阳动弹不得无力反击。

    我摸了摸手中的东西,悄悄一看,果然,是一枚白骨卡子。傅怀安的身上居然会有这种东西!怪不得会被饿鬼盯上——虽然,我看不见那只饿鬼。

    “傅怀阳,带傅怀安回去吧,他身上已经没有脏东西了。”我叹了口气,心里无不悲愤:因为那只饿鬼已经盯上我了,我看见那只饿鬼了,一头湿哒哒的发垂在两鬓,整张脸都是腐肉,蛆在那张可怖的脸上蠕动着,眼眶的肉已经翻过来了,面目全非,实在反胃。不过,还好,没有异味。这饿鬼,看着倒更像水鬼。

    “饿…饿…饿……”那饿鬼一面叫嚣着,吐出的瘴气吹在沈言的脸上,嘴里绿色的涎水滴到地上,粘稠,恶心。

    沈言捂住脸,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言,到我这边来。”我沉声道,“傅怀阳,你们该走了!”

    傅怀阳看着木讷,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一看这架势也察觉出了一二,背起昏倒的傅怀安,说了声:“谢谢!”转身快速离开。

    “颜颜,你……”沈言坐在我床边,神情变幻莫测。

    “没事,大清早的,它还迟钝的很,只是在原地站着,根本不知道是谁捣的鬼。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让医生提前拆除石膏!不然等到晚上,这饿鬼神智清醒了,我就完了!”

    “可你这骨折,至少要休养半个月……”

    “是四肢重要还是命重要?”我反问。

    沈言听出事情的严重性,终于还是叫医生拆除了我的石膏。

    身子骨都轻盈了,我扭扭脖子,试着弯了弯胳膊,不禁笑了起来。果然,这白骨卡子的作用就是活络骨骼体质。这饿鬼盯上的不是傅怀安,而是这枚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