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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走近的上官云珊在夜色之下,看不清她的神情。
上官云珊同样看不清坐在亭子内的二人,更不知他们二人从何时相聊一直到现在,而她此刻的心仿佛被一根线拉扯着,越拉越紧,越拉越痛。
苏陌深眸微闪,站起身来,对已经走近了亭子内的上官云珊,笑道:“不知郡主深夜来此见我,有何要事?”深夜来此应该为的不是她,而是坐在她对面的男子。从上官云珊出现在盛京时,她就已知祁墨的墨王妃之位会是属于上官云珊。
所以,她对祁墨,能远就远。
妾之位,她前生今世皆不屑,也断然不会为一男子而失去自我。
想到这里,她眼底刚刚微微有的一缕暖意,已在她强大的理智中,尽数消失。
上官云珊笑意盈盈,主动牵住了苏陌的手一同坐下,“你过两日就要回盛京,在边境的日子如此短暂,而我们怕是要许久以后才能再见,想着你晚上的时候应该不会有事,便用过晚膳后就来了,想不到墨也在。”用过晚膳后,她在等待中渐渐的已经控制不住心,索性也就前来看看。
或许在还没到客栈的时候,她会有一些期望,或许祁墨去处理要事了,并不会前来见苏陌。
结果……
他真的在这里,与苏陌二人花前月下,饮茶畅谈,好不快哉!
“真巧。”苏陌清冷的声音淡淡的说出了二字,此二字意味深远。
上官云珊愣了一下,怎会不知真巧二字中蕴藏着讽刺的意味,她与苏陌算不上好友,紧紧只见过两次面,但是在她心中,苏陌这根钉子却早已定在心中。若非因为祁墨的关系,她倒是希望与苏陌成为好友。与聪明人成为朋友,也可免去许多烦忧。但是,转念一想,最不能与聪明的人交友,否则很多想要隐藏的心思会被看的一清二楚。
“墨,是我来的太过不合时宜了对吗?”上官云珊看向祁墨,夜色下,他的双眸格外幽深,她看过去时有些失神,不自觉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妒意和怒意。他们相识多年,她对他是全心全意,自然期待他对她也要全心全意。几年来,他回到盛京后,有许多人往墨王府送美人儿,但是她知道,他不会多看一眼。只是,如今……她看向身边的苏陌,他在意苏陌。
苏陌眉梢微挑,起了身,对二人笑道:“我有伤势在身,现在该是服药的时间了,你们先聊着。”话落,她对二人施礼,然后迅速离开。
祁墨抬眸扫向站起的苏陌,她在躲什么?仅是片刻间,他眼中怒意腾起,她躲的是他!
上官云珊有些意外,苏陌趁机离开,是在表明态度,其实苏陌不想与祁墨有瓜葛?
“云珊,你不该来此。”祁墨声音沉冷的说道。
“我在意你。”上官云珊轻咬着唇瓣,几番挣扎后,她选择说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因为在意他,所以决定过来看看。
晚风拂面,上官云珊忽然觉得眼中酸涩,一滴泪从眼中滴落,她迅速的擦掉,不想令人看见她此时的软弱。
祁墨微微愣住,他盯着上官云珊良久,最后说道:“云珊,有些事情你不懂,也无需懂,但属于你的始终都会属于你,她不会撼动你的位置。”
上官云珊性子要强,也未曾软弱过,特别是在他的面前,可此刻听到了他的承诺后,她破涕为笑,“恩,我知道的。”
“苏陌……她出现的有些例外。”祁墨半眯着眸子,轻声说道。
上官云珊紧抿着唇,轻咬着贝齿,“她有何例外之处?”
有些原因,其实她心中也清楚,因为苏陌的性子不似很多女子一般柔弱,相反苏陌是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却总是能够应对许多他人无法面对的困境,又能不卑不昂,她曾在暗中打量过,苏陌也并非是从小就这个性子,而是后来在监牢五年中渐渐形成的,或许也是老天厚待苏陌,有人暗中买通狱卒要欺辱她们姐妹,当轮到她的时候,赵五公子适时的出现了,同时,他也出现了。
“你回王府吧。”祁墨沉声命令道。
上官云珊自嘲冷笑,带着气愤站起了身,眼中带泪的望着他,艰难的从口中吐出一个字,“好!”从小到大,她都认为他在世上不会对其他女子好,只会对她一人好。可如今,他的目光在追随着另外一个女子。
走出几步后,上官云珊停下来,回过头看向他,“墨,你有没有想过会伤害我?”
她等了半响,等待他的回复。
只是,等到的回复却是他残忍的揭穿真相,“云珊,你知道结局如何,也知道该如何抉择。”
上官云珊神色微变,踉跄退了半步,而后扬起头眼中的泪已消失,高傲而优雅的离开。她的确知道结局如何,他身边能够与他长长久久之人是她,或许是他们从小到大的情谊,也或者是彼此间的利益,反正,已经绑在了一起,他没想过解开,她也不能强求他的专心。
这是她早就知道的!
只是此刻面临苏陌时,她曾经没有想过的事情,此刻以她无法忽视的姿态出现在眼前,她不能接受他眼中有其他人,她更奢求他能够像爹一样,即使娘病逝了,他也没有纳妾。以前她有足够的把握,他与她的情谊不同一般,所以她无需去害怕哪一天会失去他,她曾不屑浪费心思去讨他的欢心,更不屑去束缚他。可如今,她乱了阵脚,怕彻底的失去他。所以,晚膳过后,她即使喝了整整一杯热茶仍旧是不能平静,后来竟是一路赶来。
她究竟在哪一步走错了?
还是,她应该一如既往,无需去走,因为结局不会有丝毫变化。
……
苏陌将药服了后,又重新前来客栈后院。掐算着时间,祁墨和上官云珊即使有话相聊,现在也差不多时间聊完了。
当见到亭子里并无上官云珊的身影时,苏陌眉梢挑起。
“时候不早了,墨王不回去?”苏陌并未入座,而是看向对面的祁墨轻声提醒道。
此时客栈的人大部分已经入睡了,她刚才回房间的时候正好碰见了郑昊,他因担忧她,所以一直在她房门口等着,她安抚了两句后,郑昊在安心回去休息。
“苏陌,你到底怕什么?”祁墨漆黑的眼眸灼热的盯着她,不容许她逃离。
答案,此刻,他想要知道的是答案。
苏陌微楞,紧接着扬起唇角明媚的浅笑,“我怕的是你。”她惧怕的是带着阴谋的情,披着情意的外衣,里面都是阴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不怕铺天盖地的算计,不怕受重伤忍受疼痛,唯独怕的是还害人命的情。
情会扰乱理智。
她今后要嫁的人必须简简单单,给予她的情意也必须简简单单。
唯有简简单单的爱,才不会被阴谋坏了初心,毁了结局。
更何况,她不是那棒打鸳鸯之人。
“墨王,以后莫要再轻薄民女了,民女不抗拒的确是因为挣扎无用,但也在其中体会了一个一生不变的道理。”苏陌压低声音,缓缓的说道。
她的声音里,似乎卷着迷离般的诱惑。
“什么道理?”
“对墨王无情意。”
“……”
祁墨身子僵硬,面黑如铁,沉冷压迫的气息弥漫着四周。
幽深的夜,清冷的风,黑夜下的树,气氛压的令人喘息困难。
苏陌弯下身子,施礼,“民女告退。”
苏陌走出甚远,身影就要淹没在黑夜里。
“即使如此,你还欠爷一个条件。”祁墨冰冷的声音在苏陌的身后响起。
助她的二姐远离盛京,此事,她记得。
苏陌侧眸。
须臾。
只闻身后轻轻的叹息一声,“也罢,回盛京后再说。”
苏陌轻蹙着眉,轻声回道:“好。”
盛京……
一个大染缸,身在其中,谁也干净不了。
……
翌日。
一则惊天传闻,令边境的小镇子上炸开了锅。
是为何事?
昨日无人知晓,今日已经天翻地覆。
“你听说了吗?高副将家中出事了!”
“当然听说了!真是丢死人了。高副将仗着深受镇南王重用,就做下了如此骗人的事情!”
“是啊!明明高二小姐是个石女,不能为人妻为人母,看高副将仍旧是答应了穆公子的婚事!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难以置信啊!”
“有什么难以置信的,高二小姐既然是石女,日后就是不能嫁人的,高副将岂不是白养了一个女儿,若非今日爆出此事,那将来穆公子迎娶了高二小姐后,得知高二小姐是石女更是不能对他人说,只能是任命吃了哑巴亏!”
“传言准确吗?”有人疑问道。“许是有人故意陷害高二小姐。”
“绝不可能是假!听说是高副将家中的婢女,那婢女经常受高二小姐的责罚,差点儿打个半死,然后还被发卖出去了。那婢女不甘,才会说出这一实情。”
“你们见过那婢女?”
“我见过,就在前面不远处的街头上,她从人牙子手中逃出来的,心有不甘才想要报复,一看就特别令人怜惜,此事绝对不可能是假。”
“原来如此!”
“是啊!这下可有好戏看了,你们看吧,高家现在肯定是乱成一团了!”
有人听了传言,就去街头看去,想见见那被高二小姐虐待的婢女,去了之后只看到在墙边挂着的血书,血书的字迹潦草,一看字体就知道绝非是常年练字的人所写,偶尔还有错别字在其中。血书上主要是控诉高雪荷天生石女,暗中去各地看过不少郎中大夫,都是无能为力,因为有此隐疾,高雪荷性子极为暴戾,对待下人就如同对待蝼蚁一般,轻则打骂,重则打死,甚至是府中新买来的婢女,颇有几分姿色的话,都被她暗中卖给人牙子,令人牙子卖入妓院。
众人看到血书之后,体谅了此婢女,怪不得此婢女会出卖曾经的主子,实在是高雪荷欺人太甚了!
外面的传言越来越不堪入耳。
高雪荷午膳刚刚用完,就听了下人的禀报,面色立马大变,她本想着今日去见郑昊,给他银子堵住他的嘴,可没想到还未出去,结果是她曾经卖出去的婢女出卖了她!其实只要是她院子里的婢女,稍微用些心就能察觉到她的异样,所以她总是想方设法的让身边的婢女带在身边不足一年就卖出去,为的就是即使那些婢女有所察觉,可还没有知道太多的时候卖出去,她的秘密就能保住了。飞
果然是,东墙还未补好,西墙又露了!
实情她的确就是石女!
本就心虚,现在面对突然间就铺天盖地的传闻,她更是无措。
高副将原本还在自己院子里练剑,听闻传言过后他自然不信,他的女儿怎么可能是石女?而且传言多半都是假的,或许有人是嫉妒雪荷的亲事,所以才会在外面乱传言。
可是,当下人说是高雪荷曾经身边的女子所言时,高副将狐疑了,他擦了擦练剑时出的汗,就去找高夫人。没想到高夫人面色发白,惊慌失措,他顿时明白,传言是真的!
他的老脸都丢尽了!
客栈。
郑昊敲了几声门后,就进了屋。
苏陌此时正在洗脸。
“陌儿姑娘,外面的传言是你……”郑昊和七娘青儿一同在下面吃午饭的时候,听见了客栈内的人都在议论关于高雪荷是石女一事。他听闻此事也是为之一愣,没有想到是高雪荷身边的婢女没有守住秘密,可转念一想,这几年被高雪荷打骂的婢女不少,可怎么偏偏在此时被人爆出了秘密?
他突然猜测到,或许是她所为。
苏陌用心洗脸,终于将脸洗净后才拿起一侧的帕子擦干脸,然后看向郑昊,“恩,是我。”她不想欺骗他,今日一清早她便开始着手准备,为自己轻微易容,她虽然不会将自己易容成男子,或者更为迥异的容貌,可却能够改变一些容貌,再加上她特意的伪装,想必就是相熟的人也会不认识她,即使觉得熟悉。但是对于陌生人而言,她则无需顾忌。
出门时她带了斗笠,自然不会被人认出,归来后也直接就上了楼,自然不会被人发现。
她之所以要伪装成高家曾经发卖出去的婢女,是因为这样的身份最不会令人起疑。
“你怎么会如此有把握?”郑昊追问。若是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揭穿,她单独行事,难道就不怕有危险?他当然知道她是为了保护他们一家人。
苏陌轻笑出声,“自然有把握,一个天生有隐疾的人,能够对你狠下杀手,便已说明她绝非心存善意之人。为了能够守住秘密,她身边伺候的婢女必定不会长久。她为了泄愤,自然会苛责下人,被她发卖过的婢女下场可想而知极为悲惨,她必定心虚。”她与高雪荷见过三两次面,从高雪荷的言谈之中,也可断定高雪荷是一个怎样的人。
什么样的传言能够令高雪荷自乱阵脚,那么就是这样有着真凭实据的传言。
所以,高雪荷现在心虚了。
心虚之下,就算是解释都是心虚。
苏陌唇角轻扬,高雪荷能够坚持多久呢?
“陌儿姑娘,谢谢。”郑昊犹豫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说一声谢谢。他定是上辈子积了福才让他救了她,然后今日她救了他,也救了青儿,他的家才没有散!
“莫要言谢。”苏陌笑道。“今晚我们就走。”
“什么?这么突然?”郑昊有些意外,原本定于过两日等事情再平息一些然后再走,也等着一切事情安排好后再走,怎么苏陌会突然决定就走了?
苏陌点头,神情莫测,“今晚正是很多人慌乱顾及不多之时,我们离开正是时机。”同时她也是在防备上官云珊,有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伤害他人,昨晚上官云珊突然出现在客栈,此举动令她不得不防。同时,高家现在正是慌不折路之时。
郑昊沉思片刻,回道:“好。稍后我就告知娘和青儿准备准备,是否告知陈若风?”
“无需。临走时给掌柜留信转交给刘若风便可。”苏陌道。
郑昊不再多言,心想着虽然决定现在就离开有些令人措手不及,但是他也必须做好准备,路上所需的东西都要备好。
苏陌则是陷入沉思,按照她的估算,高家得知传言的同时,穆齐渊也必定会得知消息,对于任何一名男子而言,即将过门的妻子是石女,又被高家蒙骗,绝对不会忍受,一定会寻上门去,而高雪荷虽然是天生就有隐疾,可又是极其爱面子高傲之人,若婚事被退,传言更不堪时,她唯一的出路和选择就是……自杀。
高家或许不会太过追究此事,毕竟不是个能够摆在颜面上的事情,过多追究只会让高家更无颜面。
但是,上官云珊……定会察觉到端倪。
她不得不防。
……
高家乱成一团。
高副将狠狠的打了一掌高雪荷。
“你个孽种!明知自己身有隐疾,竟不告知于我!害的我颜面尽失!还未你定下亲事!王爷定会追究我隐瞒之罪!”高副将气愤不已,得知实情后,他整个人都发晕,这亲事可是他用了些心机和手段得来的,可没想到最后差错是出在自己女儿身上!
现在外面肯定是对他笑掉了大牙!
高雪荷被打的满嘴是血,一阵发懵,她哭喊着回道:“爹,此事又怎能怪我?!”难道她愿意自己是石女?难道她不想自己只是普通人?
“既然知道自己是石女,为何还要苛责下人?结果现在被下人泄露了你的事情,你可知现在外面的传言有多么的不堪入耳?你让爹的颜面尽失!”高副将怒骂道。
高雪荷痛哭流涕,惊恐不已,“爹,只要我们不承认,就一定还有办法解决的!”对,只要不承认,就一定可以解决!不要让她知道是哪个贱人泄露她的秘密,还要让整个镇子上的人都知道,否则,她一定要让那贱人生不如死!对,只要不承认,其他人又有什么法子。
高副将听到高雪荷的话后,没有半分的高兴,反而更是怒火中烧,“你个孽种!如此愚笨!你当镇南王府的人都是傻子?只要用心查就能查到真相!”怪只怪他知道实情太晚,被妻女糊弄,若非今日知道了实情,日后穆公子和雪荷成亲后,知道雪荷是石女,又该如何?
他一世英名,没想到竟养了个如此愚钝不堪的女儿!娶了一个打算瞒天过海的妻子!这种事情岂能隐瞒一辈子?迟早会被人知晓!若是让他早一点儿知道,他必定不会答应亲事,而且会在前两年就将雪荷安顿在他处。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老爷!小姐!穆公子来了!”
下人惊慌的在门外禀告道。
整个高家上下鸡飞狗跳,毕竟高雪荷的这件事情不是小事啊!
高副将一听,收起怒气,稳了稳心神,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如何面对穆公子,他命令下人道:“请穆公子进来。”
下人一听,为难的回道:“老爷,穆公子只是送了一封信,然后就走了。”
“信?什么信?”高雪荷大惊。
高副将一把就夺过下人手中的信,结果看到最上面的三个字时,面色一下就黑了。他咬牙切齿道:“退婚书!”
高雪荷眼前一黑,为什么为什么穆公子不给她一次解释的机会?
“如今,你只有一个方法能够平复穆公子的怒气,以及让王爷重新信任于我。”高副将重新冷静,他看向高雪荷,面无表情冷声道。
高雪荷眼前仍旧一片黑,她面无血色的问道:“爹,什么方法?”
“自杀谢罪。”
高雪荷浑身一颤,无比绝望!
……
一个时辰后。
镇南王府。
上官云珊午睡醒来时,又听下人说起高雪荷一事。
原以为不过是小事一桩,或许是外面人的传闻。可现在再听此事,便知事情绝非传闻如此简单,高雪荷是真的如传言所说乃是石女。紧接着又得知穆齐渊已经亲自前去送了退婚书。
“郡主,现在外面传言极为难听,怕高二小姐一时间撑不住,穆公子也亲自送去了退婚书,王爷也因此震怒,直言高副将妄想瞒天过海,小镇上,不平静了。”上官云珊的贴身婢女筱筱低声说道。
上官云珊轻点了下头,意味深长的说道:“雪荷惹到了她无法应对的人。”
“郡主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要害高二小姐?莫非传言是假的?”筱筱吃惊。
现在外面的传闻似真似假实在是有些让人搞不懂了。
“是真。”上官云珊低声道。高雪荷一直想要隐瞒的就是此事,为了这件事不惜要除掉知道秘密的郑昊,而郑昊是苏陌的救命恩人,苏陌绝对不可能放任此事不管。而高雪荷虽然也是聪明之人,但是与苏陌相比还是相差十万八千里,与苏陌交手从一开始就注定高雪荷是失败告终。
筱筱叹息,“其实高二小姐也是个可怜之人。”现在几乎镇子上所有人都知道高雪荷乃是石女一事,而且传言大多不堪入耳,现在穆公子又因为此事而退婚,可想而知现在高雪荷是什么样的处境。她看向上官云珊,有些好奇郡主会如此处理此事,毕竟高雪荷是郡主的好友。
“此事已经成了定局不可更改。”上官云珊神情冷漠,声音无情。不是她不想雪中送炭,而是现在的情况想要挽救,难!当初她对高雪荷的所说的话绝非是危言耸听,同样的事情,同样的手段,有些人做起来是低端的,极其被人察觉的,而苏陌做的,便是天衣无缝,从高雪荷打算害死郑昊时,今日的结局就已经不可更改。
“高二小姐以后该如何见人呢?听外面传闻,高二小姐多年来苛责下人,有几次还打死过下人,不过也没有人在意。可谁也没有想到,会有一个婢女突然跑出来说出了高儿小姐的秘密。”筱筱小心翼翼的说道。其实高二小姐也就是在郡主的面前乖巧温柔,好相处,但是在其他人面前都是不可一世的,高家的下人都怕她。
所以,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怕是高家很多的下人都在暗地里庆祝了?
筱筱知道,其实郡主早就知道高雪荷是什么人。
上官云珊抬眸扫了一眼筱筱,“待今日传言平复一些,明日你前去高府一趟,为我向她传口信吧。”
“郡主请吩咐。”
上官云珊抬起头,喝下一口茶,目光冷冽,“自尽谢罪。”
“什么?”筱筱大惊失色,小姐竟然让高二小姐自寻短见!
上官云珊冷笑一声,“她别无选择,若不自尽,必定会连累高副将,更连累整个高家,牺牲她一人可保整个高家。”其实高雪荷可以有其他选择的,知道石女无药可救之时,就该另寻后路,而不是打算在众人视线下瞒天过海,此举只会是自掘坟墓,就算是苏陌不动手,日后穆齐渊怕是也不会容忍此侮辱的存在。
一名下人小跑前来,递上一帖子,“郡主,是高二小姐命人送来的帖子,说是十万火急。”
筱筱立即接过递给上官云珊。
上官云珊接过来后,大概看了一眼。
是高雪荷的求救信,原来高副将的解决方法与她一样,让高雪荷自尽谢罪。高雪荷终究是怕死,为了躲避死,她命人送来信,希望上官云珊能够帮助她。
“实在是可惜,不是我不助你,而是爱莫能助。”上官云珊将信交给筱筱,目光幽深的沉声道。此事已成定局,如若强行更改局面,只能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想尽办法留下苏陌,做好与苏陌撕破脸皮的准备,同时,她无法保证留下苏陌的后果,一,祁墨会相助于苏陌。二,苏陌诡计多端。到了最后,或许会两败俱伤。为了高雪荷这么做,不值。
高雪荷注定是弃子。
“郡主,怕是高二小姐现在还在等着回复呢。”筱筱提醒道。
“看在她与我曾经交好的份上,告诉她,我会让高副将将她厚葬,也明确告知她,她没有其他的选择。”上官云珊冷声回道。
筱筱立即应道,“是。”
“等一下,告知她,其实她的敌人是同一个人。”上官云珊忽然叫停筱筱,眼眸里的光芒忽明忽暗,令站在眼前等候命令的筱筱有了惧意。
一个时辰后。
从白天等到了黑夜,高雪荷一直瘫坐在冰凉的青石砖上,失魂落魄,六神无主。
父亲的命令仍旧在耳边,她听得真切,也记的真切。
他竟然叫她死。
以死谢罪!
如此才能平了穆齐渊的怒气,王爷的怒气。
到了现在,为什么她会输的如此彻彻底底?
“那该死的婢女!该死的婢女!”她当初就不该让那贱人活着离开,就该杀了那贱人!
“上官云珊,我多年来讨好你,如今我遇难了,你一定会帮我的对吗?”高雪荷充满期待的自言自语。这几年来她可是煞费苦心的与上官云珊交好,为的就是日后可以得到上官云珊的帮助,如今这一天到了,相信上官云珊一定会帮她的。这么一点儿小事儿,上官云珊一定能够想到方法帮她解决。
她绝对不会如此轻易被打倒的!
可结果。
当筱筱到了,传了上官云珊的口信后,高雪荷面色惨变!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上官云珊选择坐视不管!而且告知她唯有死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否则就会连累爹,连累高家!
等等!
上官云珊话中之意是,她的敌人始终都是一个人?
都是一个人?
那是谁?
突然,高雪荷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名字,苏陌!
难道是苏陌搞出来的鬼?!
上官云珊曾经说过她不能招惹苏陌,因为她不是苏陌的对手,她当初不以为意,现在想起来,身上一阵冷汗!不行,她就算死也不能死的如此不明不白,她要去找苏陌问个清楚!
客栈。
陈若风晚上偷偷跑出来,打算来见郑昊。
他今日一整天都魂不守舍,毕竟失去了心上人,和知道永远都不可能与陌儿姑娘在一起,他伤心了整整一个晚上和一个白天,直到这会儿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但是他不改初衷,还是决定送陌儿姑娘回盛京。
最重要的是,他听了外面的传言,才知道原来为什么高雪荷要害郑昊,是高雪荷恩将仇报,郑昊不止一次为她瞧病,原以为是什么大病,没想到是这件事,亏郑昊一直守口如瓶,结果到了最后高雪荷翻脸不认人!
“客官等一下,你是要见郑大夫吗?”
“是啊,怎么了?”陈若风愣了一下,前两日他随意进来,怎么今日会忽然将他拦住了?
掌柜的立即从袖中拿出一封密封的信,“这是郑大夫临走时让我转交给客官的信。”
“临走?什么?你说郑大哥走了?什么时候的事儿?”陈若风大吃一惊,他不过就是白天没有来,怎么郑昊就走了?“还有,与郑大夫一起住在这里的姑娘也走了吗?”
“是的,就在一个时辰前走了。”掌柜回道。
陈若风连忙拆开信,信是郑昊所写。
信上所写很简单,郑昊怕再有事情发生,所以尽快离开。而陌儿姑娘也一同走了。
信上说,有缘日后再见。
日后,还能再见吗?
郑昊怕是日湖再也不会回来边境了。
至于陌儿姑娘,原本就不是这里的人,自然要回到属于她的地方去。
陈若风眼眶微红,站在原地拿着信一阵失神,没想到昨晚一别,竟是永别。
“郑昊!苏陌!你们两个给我出来!”
身后有一女子疯狂的叫喊着。
陈若风听闻声响,立即收起信,然后看向来人。
来人正是高雪荷!
客栈中的人开始对高雪荷指手画脚,有几人是见过高雪荷的,今日还听了关于高雪荷的传言,所以此时见到高雪荷时,顿时议论纷纷。
高雪荷已经顾及不了这么多,她红着眼,满脸的仇恨直接就要冲上楼去。
“高二小姐,郑大夫已经退房离开了。”掌柜和店小二同时前去拦住发疯的高雪荷。
高雪荷震惊,惨白的面色更为苍白,“离开?走了?”逃的如此快,怕是已经预料到她会来找他们吧!果然是他们做的好事!就是要害她的性命啊!
陈若风看着高雪荷,在其身后冷声道:“高二小姐,您还是尽快离开此地吧,否则又要引他人议论。”此事明明是高雪荷自作自受,若非往日里欺人太甚,怎会现在有人报复?这是老天在惩罚她!谁让她欺负陷害好人!罪有应得!
高雪荷僵硬的转过头看向陈若风,突然发疯的去抓住陈若风,“他们去哪儿了?”
“高二小姐你欺人太甚,若是继续留下来岂不是要没命?自然是远走高飞!”陈若风满脸嘲讽,冷笑回道。
“她是不是真的疯了?现在竟然还想来害郑大夫。郑大夫可是难得一见的好人啊,前段时间她可是陷害郑大夫入狱呢!”
“是啊,被她害的人不少,又何止郑大夫一人,爆出她丑事的人不就是她身边的婢女!”
高雪荷听见客栈内的那些人议论她,她更是癫狂,放开陈若风后,就跑上楼,踢开每个房间,结果都没有苏陌和郑昊的影子,她红了双眼,郑昊和苏陌跑了!她就是说破嘴皮也无人能相信她了。她一下浑身瘫软的躺在地上,耳边所有人的议论声都如轰鸣雷声一样,震的她再无求生*。
当天晚上,高雪荷就在自己房间中,留下可以为高副将,高家找回点儿颜面的信件后,悬梁自尽。
此事在第二天便传遍了,世人皆唏嘘,若是高雪荷能够不苛责下人,或许也不会落得这下场。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
晚上上官云珊得到高雪荷已经悬梁自尽的消息时,同时也得知高雪荷前去客栈扑了空,苏陌一行人已经在很多人没来得及察觉的时候已经离开了!
“走了,竟这么走了。”上官云珊喃喃自语。
苏陌到底求的是什么?为什么可以如此潇洒的离去?
“郡主,现在该做些什么?”筱筱沉声问道。
上官云珊摆了摆手令筱筱退下,然后她一人独自沉思冥想。
今日关于高雪荷的传闻一定是出自苏陌之手,而苏陌如此快的离开,莫非是算计到了她会提醒高雪荷?
想到这里,上官云珊一身冷汗,这一切苏陌都算计到了?所以无声无息今日离去?
又或者,苏陌只是在试探她,是否敌人对手?
莫非,她陷入了苏陌的算计中?
“苏陌,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我真的是被你算计了吗?”上官云珊喃喃自问,想的有些失神,烛光忽明忽暗,正如此刻她的心,也忽明忽暗。
她已得知苏陌离开,那么,祁墨现在也必定知晓。
她立即起身,前去找祁墨。
结果刚走到假山旁的亭子一侧时,见到了坐在亭子里独自饮酒的祁墨!
他竟然没有去找苏陌,而是在此独自饮酒。
酒香四溢,上官云珊却无意于酒香,她走进亭子,轻声问道:“没有去找她吗?”
她,是苏陌。
上官云珊低眸看向眼前的一坛酒,已经见底。
他都喝了!
再看石桌之上,一封书信,信已经拆开。
夜色下,她看不清信上写的是什么。大概,或许,是苏陌送来的吧。所以,他才没有去找苏陌。她其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或许祁墨会执意留下苏陌,等待一切事情处理完后,他带着苏陌一同回盛京。
她放下手中的青灯笼,坐了下来。
祁墨的沉默,是压抑的,令人有些无法喘息的,更是让她胆战心惊的。
“一个月后,我回盛京。”祁墨沉声道。
上官云珊心跳了一下,“一个月后回去?是因为苏陌,你才改变了计划?”他难道忘记了计划,定下最少一年,最多两年的期限,是为了他的大计,可如今他却要打乱计划!
祁墨没有回应。
上官云珊眼眸内划过悲伤,苏陌的离开,到底是让他更加上了心。
“那么,我可以提出一个条件吗?”上官云珊敛下眼眸,似下了很大的决心,问道。到了此刻,她不能骗自己,更不能为他寻找理由骗自己。
一切,已经不是几年前,他们还是孩童时那么单纯了。
他们都要为自己着想。
同时,他们还有共同的事情要去完成。
有时候,有些输赢是暂时的,他,是暂时迷离了双眼。
“回盛京后,就娶我吧。”上官云珊低声道。她以前太过自负,认为她才是他一生最在乎的人,所以私心想着,其实早就已经成定局的事情,她还想拖一拖,要让他明白娶她进门是多么不易的,从此以后更加的在意她,可如今,她不能自负,也没有办法再自负。
……
静幽小道上,一辆马车快速前行。
此道并非是官道,也并非是回盛京最近的路,而是有些绕远。
一路之上,只有这一辆马车穿行。
因为小路有一些颠簸,郑昊就放慢了些速度,毕竟现在天色已晚,只能依靠月光看着前面的路,速度太快也是不行。
因为郑昊多年来在外采药行走,对四周都极为熟悉,所以也不怕走错了路。
他估摸着似乎应该快到一个村子了,便对马车内的人道:“娘,陌儿姑娘,你们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村子了。村子里有我认识的人,可以暂时住一夜。”
“好!”七娘有些困乏,仍旧坚持着。
青儿一直抱着苏陌,打着哈欠,道:“陌儿姐姐,你累了吗?”
苏陌微笑摇头,“不累。”
“你这孩子,怎么越发的喜欢缠着陌儿姑娘了?陌儿姑娘有伤在身,这两日又极为操劳,肯定已经乏了,让陌儿姑娘好好休息休息。”七娘笑着训斥青儿。
青儿嘿嘿笑了两声,“娘,过些日子我们就要与陌儿姐姐分开了,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再见。现在我缠着陌儿姐姐,以后就没有机会缠着呢。”话落,青儿又觉得有些伤感,因为没有几日了,他就要与陌儿姐姐分开了。
是啊,没有几日他们就分开了,马车外的郑昊叹息一声,他希望回到盛京的她,一定能够顺顺利利解决所有事情。
苏陌淡淡一笑,温柔的抚摸着青儿的头,笑道:“以后还会再见的。”话落,她深潭般莫测的眼眸望向外面漆黑的夜晚,盛京……盛京的那些人,一个月后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