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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篷头盖脸,伤痕累累,眉毛都烧没了。
“穆清瑶,本宫杀了你,杀了你。”说着,她疯了一样向穆清瑶扑去。
侍女死死地拽住:“娘娘,娘娘,去不得啊,她会妖术。”
一个四肢被缚住的人,谁也不知道皇后手腕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不是妖术是什么?
皇后听得浑身了颤,极度怨毒地瞪着穆清瑶,不过,内心却是惶恐的,烧红的铁夹就要烫到穆清瑶脸上了,自己的手却被飞来的刀片割伤,当时只顾着报复的快意,没看清她是怎么对自己下手的……
一转身,指着侍卫道:“此女谋刺本宫,还愣着做什么?杀了她。事成之后,本宫许你千两黄金,远离京城。”
侍卫原本畏惧晋王府的报复,所以不敢真的对穆清瑶下狠手,可重赏之下自有勇夫,一千两黄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何况,不听皇后命令也是个死。
两名侍卫同时抽出腰间长剑,缓缓走向穆清瑶。
穆清瑶淡定地看着他们两个,唇畔漾开浅浅的微笑。
这个时候还在笑,侍卫感觉背后发毛,一时,脚步就有些迟缓。
“快,快动手,杀了她,本宫再添千两黄金。”皇后厉声道。
那就是两千两,拿着钱远走高飞,一世无忧了。
钱果然是连鬼神都能使唤得了的好东西。
侍卫再不迟疑,举起剑,猛然向穆清瑶刺去。
“住手!”一声暴喝身牢室外传来,紧接着,两枚飞镖瞬间击落了侍卫手中长剑。
刑部尚书史大人提着袍子,急急地冲了进来,而发飞镖的,却是两名高极将领,正怒视着皇后娘娘。
“臣……参见皇后娘娘。”史大人向皇后行礼。
皇后一身湿沱沱血糊糊的,篷头垢面,哪有半点往日的雍容与端庄,着实让人震惊不已。
皇后脸上略显出几分尴尬,心中越发恨起穆清瑶来,史大人这个时候闯进来,还喝止了两名侍卫的行动,是来救穆清瑶的么?
见他对自己还算尊敬,仍端起皇后的架子:“史大人来得正好,本宫看着晋王的面上,前来探视穆氏,告诫她,希望她能悔改,不成想,此女竟然谋刺本宫,几位大人来得正好,本宫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活生生的证据,谋刺当今皇后,该当何罪,史大人比本宫更加明白吧。”
史大人看了眼被缚在刑架上,伤痕累累的穆清瑶,再看皇后,很疑惑。
两名武将之一的刑将军怒道:“娘娘说晋王世子妃谋杀您,臣有一事不明,世子妃被缚在刑架上,如何谋刺您?不知她是怎么动的手,又将娘娘您害成了这般模样?”
刑将军乃晋王帐下大将,对晋王忠心耿耿,此番进京,乃是调防,由北疆调回京都周边驻守。
他素来对皇后还算恭敬,却不待见太子。
皇后娘娘眼神一滞道:“她会妖术。”正好拿小侍女的话回复,这个时代,会妖术是很严重的事情,就算无他罪,仅此一项也能遭来杀身之祸。
而且,是全民都忌讳的名头。
所以皇后娘娘用得很顺口。
穆清瑶冷笑:“什么妖术?堂堂皇后,蠢得到如此地步,还真是让人大跌眼镜,史大人,两位将军明鉴,皇后娘娘身为后宫之主,不端坐后宫替皇上分忧,却来到这刑部大牢里动用私刑以泄私愤,手持烧红的铁夹想要毁我容,自个不小心,点着了衣裙,却污我动用妖术,我若会妖术,又岂会被她缚绑于此,由她施虐?真是好笑。”
地上的铁夹还冒着青烟,还水渍一片,听起来,穆清瑶的话更可信。
刑将军怒道:“皇后娘娘,您贵妃国母,当知后宫不能干政之规矩,更无权来刑部动用私刑,臣请娘娘回宫。”
史大人也道:“不错,皇后娘娘,您实在僭越了,刑部之事,有臣处置,请娘娘回宫。”
这是臣子们的客气,回宫之后,该弹骇弹骇,该奏报的奏报,皇后此举确实越矩,但这是皇家家事,他们处置不了,看皇上如何定夺了,但事情若传出去,皇后的名声肯定要受损。
皇后深知,此时自己一走,穆清瑶就有了一线生机,以后再要杀她,便是难上加难,怒道:“本宫不走,这个贱人毁了本宫的容,本宫要杀死她,要杀死她。”说着,她捡起侍卫掉在地上的剑,双手紧握,向穆清瑶刺去。
史大人眉头一皱,正要拦,刑将军身旁的武将比他更快,一个闪身,将皇后手中的剑夺下,扔在地上:“虽说皇上褫夺了晋王世子妃的封号,但是,她还是晋王的儿媳,您私自斩杀亲王至亲,不合律法吧。”
此人身材高大威猛,面色冷峻,浑身散发着凛然的威势,皇后娘娘怔了怔,这个人她自然认得,是晋王帐下二品将军,世袭护国公之爵,方才一心只想杀死穆清瑶,一时没看清,没想到,连他也来了。
“护国公世子,本宫之事,还由不得你来置喙。”皇后今天是豁出去了,非要杀死穆清瑶不可。
护国公世子却是将剑一横,拦在穆清瑶面前:“皇后娘娘,穆氏犯法,自有大锦律法处置,娘娘如此枉顾法度,私杀皇室宗亲,莫怪臣无状了。”
皇后气急,脸都白了,但她到底在后宫混了这么多年,今日之事,很难得逞,再僵持下去,这些军中宿将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举动来,搞不好把穆清瑶从这刑部大牢给动劫出去也是可能的。
到时候再想杀她,难上加难,至少她现在还在刑部大牢里呆着,按照律法,她死罪难逃。
皇后冷哼一声:“好,史大人,本宫就依了你等,但是,今日她谋刺本宫之事,本宫决不会就此罢休,谋害太子一案,请史大人即刻升堂审问,不得怠慢。”
史大人垂首应诺,皇后其实早就支撑不住了,这才在侍女的搀扶下离去。
她一走,刑将军就冷哼一声道:“如此阴狠卑劣之人,也能当国母?真是大锦之不幸。”
“就是,我等在边关苦寒之地苦守,保的却是这地人的胡作非为,太不值了。”护国公世子也道。
史大人叹了一口气,对穆清瑶道:“世子妃,你这是何苦呢?明明就是没有证据的事……”
穆清瑶虚弱地笑了笑:“多谢史大人和两位将军的救命之恩,清瑶他日定当重谢。”
刑将军豪迈地一挥手道:“世子妃,快莫要客气,听说您被关进了刑部大牢,我等也是着急,幸好来得及时,不然,您真要如何了,我等还有何面目见晋王。”
“两位将军,想必重审我家相公被害一案,你们已然听说了吧。还请你们告知我那从未谋面的公公,不争气的儿媳没用,不能手刃仇人,请公公见谅。”穆清瑶道。
两位将军脸上同时一肃,向穆清瑶一躬身道:“世子妃有心了,您为了世子爷以身赴险,我等都看在眼里,您放心,王爷已然收到讯息,自在回京城的路上。”
史大人忙命人将穆清瑶自刑架上放下来,又要召太医来,穆清瑶笑着摇头:“大人,别为难太医了,皇上恨极了我,哪个太医敢来,一点皮外伤,算不得什么的。”
史大人颤声道:“那下官让小女进来保护世子妃可好?”
皇后娘娘明杀未能得逞,不能保证她不来施暗算。
史云嫣那点子功夫,又岂能挡得住皇后与太子养的杀手?
“不用了,多谢史大人,此处杀机重重,别连累了史家妹妹,我只求大人一件事。”穆清瑶道。
“何事?”史大人也知道,史云嫣武功并不怎么样,史家又不好再派别的人来,只有女儿可以借着与穆清瑶的手帕交进来,皇上怪罪下来,才有个说词。
穆清瑶不肯,史大人又担心,又稍松了一口气,正觉得愧对穆清瑶,听了这知忙道:
“何事?世子妃尽管开口。”
“请大人让顾长清进来,他医术高明,武功也不若,又是我家相公的长随,让他进来给我治伤,皇帝也不会怪罪于您。”穆清瑶道。
史大人自然点头,刑将军道:“世子妃,末将两个就守在此处,看哪个不要命的敢在末将眼皮子底下行凶。”
“不用了,两位将军都是我的长辈,此事不该连累到你们,你们能来牢中救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请受清瑶一拜。”穆清瑶说着,便要给两位将军行礼。
两位将军忙托住她:“世子妃,使不得,晋王殿下待我等如再生父母,这点小忙,担不得世子妃一礼,还请世子妃应允我等留下来,保护您。”
穆清瑶笑了笑道:“真的不用,我也不是泥捏的,皇后娘娘缚住了我的手脚,我还是将她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毁容而去,相信我,我有能力自保,而且,两位将军再不可来牢中探视,以免引火上身,此事非我父王回京,才能有个了结。”
两位将军没想到穆清瑶如此识大体,又体贴人,心中顿时对她越发尊敬,又拜了一拜,这才离开。
史大人还是调来一些人手,守在穆清瑶的牢房外,以防万一。
顾长清进来,看见穆清瑶这副样子,差点没哭出来,颤声道:“世子妃,您怎么成这样了?爷若是晓得……”
“爷好些了没?”穆清瑶担心的就是这个。
“奴才听了您的吩咐,在给爷的药里加了安神药,爷醒过了一回后,又睡了,只是睡梦中总不安宁,一直唤着世子妃您的名字。”顾长清道。
“放心,以后我保证不让爷罚你。”见长清的俊脸快扭成了苦瓜,穆清瑶笑道。
“您到了这份上还有心开玩笑,奴婢就算是受点罚又算什么?您现在怎么办啊,外头张贴了告示,说您谋害当朝太子,要处置您呢。”顾长清苦着脸道。
“可说了要处以何种刑罚?”来得还真快,看来皇帝是无论如何也容不得自己了,皇后顶着那张脸回宫,皇帝看了不气才怪,老婆孩子算是全都被自己这个小女人给毁了,不杀,何以维护他皇帝的尊严,何以出这口恶气?
“腰斩。”顾长清颤着声说道。
“那我还能活几天?”穆清瑶皱了皱眉,还真毒,怎么着自己也是个亲王世子妃,顶多给个白绫三尺,或是毒洒吧,再退一步说,斩个头就是,竟然是腰斩,听说被斩之人,许久都不能死,活活痛上小半个时辰才能咽气呢,皇帝是有多恨自己呢?要对自己处以如此极刑!
“七天,七天之后,东街菜市口,当众行刑。”顾长清道。
“王妃还好吧,她没有怎么样吧。”穆清瑶担忧地问,也不知王妃的毒有没有被清除。
“王妃砸了军机处,被太后幽进了慈宁宫,不许出来。”顾长清苦着脸道,府里现在除了世子爷,连个作主的人都没有,世子妃又一心只想治好世子爷的病,把消息全都封死,不让世子爷知晓一点风声,大家伙都只能干着急,什么也做不了。
王妃竟然为了自己砸了军机处,是她的作风,看来,王妃的病是好了,只是……
眼睛一阵酸涩:“长清,东西都带来了没有?来,取血。”
顾长清摇头:“不,世子妃,您现在身上重伤,奴才不能取血。”
穆清瑶眼神一冷道:“你现在不取,等我在东街菜市口被腰斩了,你就一滴也取不到了,你想爷一直受心疾所困吗?”
“爷能找到更好的方子的,他也正在找,世子妃,您这样做,可想过爷的感受,爷醒来,知道您没了,还活得下去么?”顾长清哭道。
“我死不了,放心吧,这些我都有计划,只是七天的时间着实不长,就怕来不及……”虽然是早就计划好了的,但有些事情,还是不受自己掌控,一环一环必须扣死,此事才能圆满,可是……
顾长清眨眉着眼还想说什么,穆清瑶已经划开了自己的手腕:“快拿东西来,否则我的血就白流了,记住,不许让世子爷晓得,是用我的血替他治的病。”穆清瑶道。
取完血,穆清瑶虚弱得差点晕过去,顾长清急着给她缚药治鞭伤,穆清瑶苦笑:“你敢掀我的衣服?可知世子爷晓得了会将你如何?”
顾长清手一僵,苦着脸:“主子啊,您这是要如何啊,您这伤不治,就算没有斩刑,也熬不了多久啊,您就不觉得疼么?”
“疼,当然疼,把药放下,我自个来,你走吧。”穆清瑶是不想治,顶多在重伤口处洒点药粉,这一身的伤受了那么多的痛才得了的,可不能白挨,得发挥它的最大用处才行。
顾长清走了,取的血要回去及时配成药,否则就会失去功效,更让世子妃的血白流了。
被放了血的穆清瑶越发虚弱,懒懒地躺在还算干净的床上,有史大人在,她的待遇还是比一般的犯人要好上一些。
正睡得迷迷糊糊,杀手的天生敏锐让她直起耳朵来,有杀气,而且还是很迫人的杀气,且行且近。
她闭着眼睛装睡,全身肌肉都调至战备状态,只得那人一来,就来个突然袭击。
来人脚步很轻,轻到若不是她集中注意力,根本就听不到一点声响,这种顶尖的杀手,不知太子和皇后从何找来的,皇帝不是下了腰斩令么?他们还是不放心,非杀了自己才肯罢休。
那人越来越近,突然寒光一现,电闪一样扑面刺来,穆清瑶敏捷地一翻身,跃向地面,堪堪躲过一击,抬眸看时,只见那人高大威猛,戴着面巾,只留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在外面,看不出真容。
穆清瑶心中一咯登,对方只一招,就弄得她狼狈逃窜,周自都被笼在他的气势之下,无需近身,他只需将掌力发个五成,自己不死也是重伤,这就是现代杀手遇到绝顶武功高手时的可悲之处,技法再精妙,在高手面前,也是绣花枕头,你根本无法近对方的身,手技就能施展,但愿能有机会让她拔枪!
一个身受重伤之人竟然能躲过自己的一击暗杀,来人也怔了怔,似乎不太相信眼前的事实,眼中滑过一丝欣赏之色,随即运起掌势,立掌为刀,向穆清瑶轰来。
穆清瑶哪敢正面迎接他的掌力,一个纵身,躲避之时,拔出枪来扣动扳机。
那人身形很快,一闪便躲过了这一枪,巨响之后,他愕然地回头,怔怔地看着墙上被击穿的黑洞。
穆清瑶盈盈立在横梁上冷笑:“还要来么?这一枪只是警告,再来,你的脑袋就会如那面墙一样,开个对穿脑洞。”
那人眼里滑过一丝惊异,但随即又浮起一抹冷笑:“你若真能击中,我死了也算值。”
说着,身形突然急剧地旋转起来,象一股飓风,只看见一阵黑影,看不见人形,穆清瑶连发两枪,但子弹都被弹在墙面上,根本无法击中,她初制的枪,子弹并不多,而且威力也没达到理想程度,现在弹夹里只有两颗之弹了,再击不中,自己最好一点防备也要浪费,怎么办?
眼看着那人就要迫近,穆清瑶仗着轻功卓绝,纵身跳跃躲避,但还是被那人的劲风扫到,受伤不轻,实在忍不住大声吼道:“容忌,你再不出来,本世子妃夫了,你毛也得不到。”
梁上传来容忌公子一声邪魅的呲笑:“本公子就是想看看,你还能撑多久。”说话间,身随声动,一掌向那黑衣人击去。
高手对高手,又是生死相博,简直地动山摇,穆清瑶忙老实地缩到角落里,先吞了一颗治内伤的药,再津津有味的观战。
黑衣人与容忌只过了几招,发现此人功夫深不可测,比自己有过之无不及,倒也不恋战,找了个空档,身子一闪,来无影,去也无踪,消失得比来时更快。
容忌拍了拍手,脸上还是邪邪地笑着,“你这个女人还真是奇怪,换了别人,有本公子这样的守护神在,早用了,哪象你,自讨苦吃,你看你这身伤,啧啧,你还是女人么?怎么就知道疼?”
穆清瑶坐着喘息,笑道:“没办法,自立惯了,不习惯被人保护,容公子,多谢了。”
“有什么好谢的,你替本公子担着罪名,本公子护你几天也是应该的,不过,我的时间也不多,再过十天,就必须回北戎,否则父皇发现我来了大锦,定然重罚。”容忌担心道。
“十天时间很长的,可以发生很多事,你能守我十天,看来,三七分成还是很合公子之意的。”穆清瑶笑道。
容忌对她翻了个白眼:“三七也好,二八也罢,也得你活着这生意才做得下去,你当本公子是傻子,你早就想好了,要拿本公子当伙计使唤,知道本公子为了那三七,怎么也不会置你的生死于不顾,你这个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狡猾。”
穆清瑶哈哈大笑:“被你看出来啦,我当你是在夸我哦。”
容忌碧蓝色的眸子里浮起一抹无奈与恼火,皱了皱眉道:“七天之后你便要被腰斩,到时候晋王爷若是不回来救你怎么办?”
“不是有你了么?劫法场啊,容大公子乃北戎第一高手,不会连几个衙役也打不过吧。”穆清瑶慢悠悠地说道。
容忌气得蹭地一下站起来:“你让本公子劫大锦的法场,还是你这个皇上钦定的重犯?你当本公子是神仙吗?就算救得你下,本公子回北戎,那些兄弟们还不拿这当靶子射死我去?”
“那就不关我的事了,反正,你说了要护我十日的,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不然容公子你是个不守信诺之人?那我们的合约还怎么能行进得下去?”穆清瑶慢悠悠地喝了口水,失血太多,他让顾长清替她准备了些淡盐水,补充补充。
容忌气得在牢房里转了一圈,恶狠狠地指着穆清瑶的鼻子,却半晌也说不出话来,良久,他突然邪邪一笑,俊颜灿亮如一朵妖异的曼砣罗花:“也行,劫法场就劫法场,你这么个绝世美人,劫回去也不是一无是处,保不齐,父皇还会嘉奖本公子呢。”
穆清瑶翻了个白眼,继续喝盐水:“只要你不怕我家相公的毒药,劫回去就是,我反正是个随遇而安的,到哪都一样混日子。”
说到夜笑离的毒功,容忌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之色,却还是冷笑道:“到时候,求人的是他,可不是本公子,本公子有的是价码可谈。”
穆清瑶实在累了,喝过盐水后,那种恶心感觉稍减了些,往床上一歪道:“本世子妃要睡了,麻烦容公子继续替本世子妃值守,明儿本妃醒来,自会赏你。”
堂堂北戎皇子,竟然被个臭丫头当伙计使唤,她还越使唤越顺手了,容忌气得俊脸发青,却还是无可耐何地跃上横梁,斜躺在上面休息。
贺相府里,贺三公子正向贺相禀报:“爹,容忌公子果然守在牢里护着世子妃。”
贺相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这个孩子,真是什么都算计到了,对了,可查到那黑衣人是谁?”
“是北辽之人,应该是北辽二公主派来的。看身形,该是北辽第一高手,只是不知皇后怎么会和北辽二公主勾结在一起了。”贺三公子道。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瑶儿那孩子太过优秀了,她只要缓过劲来,肯回北辽替她母亲筹谋一二,北辽二公主还可能保得住现在的地位吗?何况,早在十几年前,她就想除去清瑶了,只是被穆夫人护得紧,一直没找到她的人,这才让清瑶躲过了一劫。”
贺三公子诧异道:“父亲的意思,当初穆夫人将世子妃嫁入北靖侯府,其实就是为了躲避北辽的杀手?”
“先前我也误会她太过不拿清瑶当一回事,让她差一点就死在了雪落的手下,如今看来,她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只是,方法太笨了些,若是为父,肯定不会让瑶儿受那么多苦。”
贺三眼神闪了闪,鼓起勇气道:“父亲,世子妃是不是……我的妹妹,您的亲生女儿?”
贺相身子一震,眼神犀利地看着贺三:“你为何这么认为?”
“若非是亲生女儿,您又怎么会如此帮她,又怎么会连雪落妹妹也不顾了?”贺相认真地回道。
“可她娘不肯承认,为父现在也没法认她,而且,为父这个名声……她是晋王世子妃,将来是……大贵之人,有我这样的父亲,对她是个污辱……”贺相的眼圈就红了起来,幽幽地看向窗外,声音微颤。
那是他毕生最爱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当年,他误会殷紫茹,以为她与晋王有染,一气之下做过不少错事,紫茹还是替他生下了女儿,这么多年一个人带着瑶儿他嫁,肯定也受了不少苦,而瑶儿,还几次三番差点被雪落害死,贺相对她的愧意深植入心底,不知该如何补偿她才好,何况,阿瑶比起雪落来,精明能干不说,善良豁达,强了不止百倍,做父母的总是会更偏爱听话和懂事的那个孩子。
真的很想认她,想把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可是,认不得,认不得啊,即便她母亲承认了她的身份,自己也不能认。
经历了这么多,夜笑离的野心贺相这个权臣岂有看不出来的,他可以为了清瑶违背与睿贵妃的约定,助清瑶一臂之力,将来,清瑶会是一国之母,国母的父亲怎么能是个佞臣?还是臭名昭著的佞臣,别人不会笑话,贺相自己都不能容忍。
贺相的话让贺三公子一阵心酸,上前扶住他道:“父亲,您骄傲了一辈子,虽然是有错处,但也算是对得起黎明百姓,这些年,若不是您的强横,皇上多少祸民的政策就施在百姓身上了,凡事不亏于心就好,至于清瑶妹妹,她也不是那眼浅没见识的人,她会看到您的好的。”
贺三说着,眼前就浮现出穆清瑶清丽绝美的笑容来,原来他是妹妹么?真好,她比起雪落来,可宽仁大量得多,父亲多虑了。
或许是情近情怯吧,父亲越是在乎,就越不敢冒人去认。
“三儿啊,这几天你辛苦一点,联络为父手下的死士,一进准备法场劫人,那是在万不得已之下的事,二是,要做好准备,既要防着北靖侯,又要助晋王一臂之力,大锦的天,要变了。”贺相吩咐道。
贺三向贺相一躬身,应诺。
贺相拍拍他的肩:“三儿,你虽不是为父亲生,但养了你这么多年,咱们父子感情不比亲生的差。”
贺三眼眶也红红的:“当年若不是父亲,三儿兴许早就病死了,这么多年,父亲疼三儿,疼两位大哥,犹胜亲生,三儿不是不知好歹之人,瑶妹妹的事,三儿就算豁出命去,也要护她周全。”
贺相眼圈红红地点头:“三儿,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为父不要你豁出命去,希望你在护着瑶儿的同时,也要好好保重自己,记住了吗?”
贺三听了,眼圈也泛红。
晋王府里,夜笑离喝过顾长清的药后,又沉沉睡了一日,总算醒来,感觉内府的疼痛小了很多,皱了皱眉,问似雪:“长清呢?把他叫来。”
这两日世子妃不在府里,外头又传得沸沸扬扬,说是几天之后就要被施腰斩之刑,似乎就诚惶诚恐着,生怕爷一不小心知道了消息,会冲动。
见他一醒来只问长清,反而松了一口气:“奴婢这就去请长清过来。”
顾长清听说夜笑离醒了,喜出望外,一进门就拉住夜笑离的手腕探脉,夜笑离也不反对,只是静静地盯着他。
爷这眼神不冷不热,不威不淡,在别人看来,没什么异样,顾长清却知,这是爷发火的前兆。
顿是跪下,垂首道:“爷,您别怪奴才,是世子妃逼奴才做的。”
“她在哪?”夜笑离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刑部大牢。”再不说,世子妃真被斩了怎么办?到时候爷会活剐了自己。
夜笑离起身就走,顾长清忙拽住他的衣罢:“爷,使不得,使不得啊,王妃现在也被太后幽在慈宁宫了,说明太后也没法子啊,再说了,这些都是世子妃自个闹腾出来的,您明白她的用意么?”
夜笑离一脚踹开他,胸口气得快炸了,穆清瑶你个自作主张的小女人,等我把你拎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的江山我自个去夺,用得着你拿命去换么?
晋王回不回京关你什么事?他这么多年也没怎么管过我,夺江山的事,我也无需靠他,报仇的事,更不需要他!
你倒好,替我作主了,你眼里还当我是你的男人么?
莫非我夜笑离是要活在女人的庇佑之下才能成功的么?
你也太瞧不起你的男了吧。
“太子可是容忌打伤的?”夜笑离强忍怒火,问道。
顾长清忙点头,夜笑离的神情这才缓了缓,还算她有点自保心思,牢里有容忌护着,生命危险肯定是没有的。
“走,去慎刑司,我夜笑离的妻子,谁也砍不了她,动她一根毫毛,我要他们拿命来填。”夜笑离阴冷地说道,带着顾长清出了门去。
禁军统领林将军今晚没去正室屋里,而是来到自己的三姨太的房间,自晋王世子妃被关进刑部大牢,又被皇上亲自下令处以腰斩之刑之后,整个朝堂都笼在一片阴霾当中,压抑得人透不过气来,谁都感觉得到,大锦朝堂有股山雨欲来之势,大家都有点诚惶诚恐,不知所措。
谁都知道,晋王世子宠世子妃上天,谁敢动她一下,必定会受千万折磨,连当朝权相也没放过,何况其他人?
贺相也是被夜笑离给吓怕了,所以才倒向了世子妃吧。
连贺相都不敢惹的人,别人谁敢惹?
皇后娘娘去了刑部大牢一趟,听说是想杀死世子妃,结果回来哪还象个皇后的娘子,脸上被烧了好几处伤疤,半脑壳头发也没了,还失血过多,三天过去才醒转,只留了半条命,听说世子爷还病着,病着的人也有这等本事让皇后娘娘受此大挫!谁还敢与之作对?
何况,兵部已经动了,几位武将蠢蠢欲动,晋王爷回京已经不是秘密了,不过三天,那位王爷一回来,整个朝堂又要闹翻天去。
谁还敢多吱一声?
两边都是得罪不起的啊。
林统领想想就头痛,他的地位太特殊了,如果晋王想要谋反,他就是第一个被拿下的人,保不齐,全家都要死。
到底是倒戈还是忠于皇上呢?
林统领很犹,很苦恼,皇上待他不薄,由一个小小的四品带刀侍卫提升为现在的禁军大统领,皇上的恩情,他不能忘,否则就是见利忘义的小人,但晋王呢……
所以,他不想去正室屋里,只想在娇嫩的三姨娘身上好生发泄发泄,出出郁气也好。
三姨娘才十八岁,正是青春好年纪,一身肌肤水葱儿一样的嫩滑,大统领的手一抚上去,满脑子的官司就烟消云散了。
急切地脱掉外袍,正要伏上三姨娘的身体时,一柄尖刀却抵在了他的腰间,寒光凛凛的刀尖上,还闪着绿莹莹的光,已然刺破了他的皮肤,刀上喂了毒。
林统领身子一僵,愕然而又不可思议地瞪着自己宠爱了两年的三姨娘:“你……为什么?”
“大人,对不住了,妾身是北辽人,是大公主的手下。”以往柔情蜜意杏眼里,射出刺骨的寒意,哪里还是他那位娇媚风情的小妾,分明就是个训练有毒的杀手,尽管林统领一身硬功,却因毒封血,半点力气也施展不出来,
“什么大公主?”林统领想装宝。
“穆清瑶的生母,殷紫茹,大辽长公主,大人,你不会没见过吧,还记得在皇家马场么?穆夫人可是与贺相打了一架,您回来还绘声绘色说给妾听了呢。”三姨娘冷笑地说道。
林统领脸色一黯:“你想如何?”
“妾身跟随大人三年,大人待妾身宠爱有加,妾身对大人还是有感情的,自然不想大人死,但皇命不可违,妾身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大人识时务为好,不要逼妾身下杀手。”三姨娘眼中泛起泪珠来,一副雨带梨花,柔媚入骨的样子。
“你让本帅背叛皇上?不可能,你杀了我吧。”林统领一见,自认为有转机,立即强硬地说道。
三姨娘哭了起来,却边哭边从床头掏出一个小瓷瓶来,“大人可知这小瓶药是从何而来的么?”
“哪……哪里来的?”竟然就放在床头上,这个该死的女人,是不是谁时都准备对自己下手?
“自然是夜笑离世子给妾身的,对了,这个毒药有个名字,大人听了肯定喜欢。”三姨娘笑得荡漾,眼神更媚了。
“什……什么名字?”林统领一阵毛骨耸然。
“夜世子真是个文化人,名字都取得好文艺,欲罢不能,好听吧。”三姨娘笑道。
“什么意思?”越是文艺的毒药,越可怕,林统领紧张地盯着那个小药瓶子。
“意思就是,一会子我会把四妹妹,二姐姐两个都叫来,由咱们三个服侍您,以您的体魄,我们三个怕也服侍不了,那就把三人的侍女全派上,让您到死,乐呵一回,就算死了,也是个作过死,您瞧,这种死法,妾身是不是很照顾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