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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弋郎,你自小跟在沈将军身边长大一事,又要作何解释?
如若我不曾记错,沈将军今年才由京安至幽州,而你的兵籍录入的籍贯可是沧州。
这两地相距何止千里,林弋,你还不快快将实情道出。”
啊哦,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但她才不承认是她拿了假过所来入兵籍,于是也不多作思量,直接开口答话道。
“校尉有所不知,我与家兄在沧州游学时夜宿城外偶遇倭人抢劫,家兄不允我与倭人硬碰硬,便扯着我离开了。
只是曩时走得太过匆忙,我的包袱连同我的过所被留在了帐篷里,这些倭人属实可恨,竟一把火把我的帐篷给烧了,无奈我只能在沧州城补办了过所,是以我入兵籍使用的过所,前头首页才会印有沧州府制。
校尉如若不信,可使了人去往沧州查证,我去时宿在了沧州城中沧海阁的天字号房,对了,我还在旁边的赌场里的赢了六十金回来。
说起来都是这六十金惹的祸,我阿耶知晓了把我好骂一通,我一气之下便跑了出来,打听到檀州正在募兵,便想着要来从军,却又不敢与耶娘要了户籍文书,便拿上了沧州府补的过所过来试试运气。
谁承想,曹参军在勘验过所之时,被宋参军的当门一脚给吓着了,手里的过所竟一下子跌进了砚台里,上面浸满了墨汁,黑乎乎的根本就瞧不清楚。
我原本是想要说祖籍在京安的,可整本过所只剩了‘沧州制’几个字和半枚官印。
我若是照实了说,曹参军说不准会不收了我,若是我进不了军营,便只能归家被我阿耶一顿好打了。”
“你说的这些可都是实情?”
“校尉若是不信自可遣了人去详查,人过留踪,不是我几句胡话便可更改了的。”
陈绍看了林弋一眼,“说到底这事都是你隐瞒了实情,你总该把你的真实身份告知于我罢。”
这话说得是,兵籍造假蒙混过关被挑明,总得跟营里的人有个交待,陈绍要知晓她的真实身份,这要求并不过分。
“哦,我叫林意,是家中最小的一个。
我阿耶名唤林大江,现任节度使治所判官,主司九军营田,这些可不是我一个兵士就能做假的,校尉派了人一查便知。”
这个叫林大江的陈绍知晓,前些时日还为着察看营中今年的屯田收成来过军中,如若这小子说得是真……那兵籍一事便就要另说了。
“行了,你说的我知晓了,至于对你的处罚,我得请了将军示下。”
陈绍又看了她一眼,转而说起了其他。
“因着上一回的事,你们伍长被节度使下令斩首于点将台前,当着全军的面,由节度使亲自督斩,且军中部分将领也一并跟着受了罚。
节度使提议威武军中应增设副将一职,人选由校尉中选出,如此这般,十营校尉便就空出了一营。
我予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将军亲自定下了全军比试。
凡自认为有能力者皆可报名参加,比试就定在了明日,你须得尽心些。”
比武争校尉?
陈将军怎的想起了这么个法子?
在古代军营升迁不都需要靠立军功或论资排辈的么?
“谢校尉,林弋定当尽心。”
陈绍独独予她说了这些,就是希望她能拿下一营校尉一职,人家送了桃子过来,她自是要以李报之,不然岂不是白白浪费了陈绍的一番苦心,还显得她不识抬举。
“校尉,我能问问是哪一营的校尉空缺么?”
“一营。”扔下话他转身便走。
“啊,那岂不是校尉升任副将军了?
陈小将军,林弋在这里恭喜陈小将军晋升了。”
说着,她哈哈笑出了声,走出去些许距离的陈绍却被她一句陈小将军唬得一个趔趄,左脚直接绊在了右脚上。
林弋见了耸耸肩膀,表示这事可与她无关,转头就往校场上头瞧。
校场最里面的一角,他们一队正在练习刀法,林弋一步三晃的走了过去。
“弋郎?
快瞧是弋郎回来了,我就说么弋郎福大命大,如何会出了事。”
咋咋呼呼的是于大牛,一队长被将军申斥又被罚了饷钱,如今军中又传出陈校尉被提升了副将,一营校尉要比武选出,还是全军之人皆可参选,这令他素来引以为傲的资历变得一钱不值,是以他现下收敛了许多,不似往常那样恣意。
“还不是有人嚼了舌头,非说弋郎当了逃兵,我看那些人就是瞧着弋郎心生嫉妒。”
出言附和的是田大壮。
林弋听了这些却不甚在意,一直晃悠着走进了队伍。
“林弋,这两日你去了何处,我怎的听说你是与一个儿郎私奔了?”
说这话的是同队其他伍的兵士。
他早就瞧了那小子不顺眼,明明同是一队的兄弟,为何只有他们一伍受了长官们另眼相看?
还不是他们一伍的人命好恰好值守关口,若是换了他们在,说不准对敌时会做得更好。
“是呀,林弋,军中寂寞难以排解这咱们都晓得,若是你生出雌伏之心就不能在咱们当中选么?
何必要去便宜了外人?”
“可不是么,林弋,咱们也就两日未见罢,怎的你皮肤白上了许多?
额间还学了女娘一般描了花钿?瞧着可真够恶心的。”
“是呀,林弋,不如你过来让咱们好好疼疼,省得都便宜了外人去。”
这些人说话一句比一句难听,说到最后竟哄笑出了声,气得一什的兄弟们想冲过去给他们一个教训,却不想被林弋手臂一抬拦了下来。
“一个一个的怂货,竟跑到了老子的面前闹幺蛾子,是谁给了你们的胆子?”
林弋斜了那边一眼,抬脚走到校场的边缘,弯腰拾了一块石头回来扔在了众人的面前。
“管天管地管到老子的头上,你们特么的是找死。”说着,她一脚抬起踏上了石头……
噗的一声,林弋脚下陡然窜出了一圈烟雾,再一抬脚,那块石头不见了影踪,余下的只有一个印在粉尘上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