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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月来,东宫里一直在筹备张罗太子的婚事,东宫的院落由原本的清净单调、不近人情一点一点被装点的喜气震天。
入目之处皆是大红之色。
然这一切转变都不能使颜怀瑾有丝毫要嫁为人妻的感觉撄。
就连方才楚冬雪为她梳妆打扮、穿上嫁衣也没有为颜怀瑾带来多少要嫁为人妇的自觉偿。
然而,当楚东霆的沉稳的嗓音陡然间穿过空间传入耳中后,颜怀瑾突然莫名的紧张了起来,一颗心怦怦乱跳难以自抑。
自己就要嫁给心爱的男人为妻了!
一旦冬雪开了这道门,她的夫婿便进门迎她来了,从此她不再是她,而是冠以夫姓的小妇人了……
“听题……”楚冬雪扬声道:“皇兄,快快报出皇嫂的生辰八字来。要知道妻子的生辰是你应该时时铭记的重要日子。”
颜怀瑾紧了紧手,记得自己最初被楚东霆留在东宫之时,他有问过她的姓名年龄以及生辰,这个问题他应该可以回答的出……吧。
“新郎官快回答呀?”迎亲队伍之中有人嬉笑着催促着。
楚东霆眉心微微有些揪起,稍稍犹豫,才低声道:“孤王记不得了……”
瑾儿身份乃是南宋亡国公主,她的生辰八字是记录在南宋王的家谱之上的,父皇一直以来都仍在暗暗剿杀南宋遗患,若是公然将她生辰公之于众,被有心的人听了去,再细细一查,难免给瑾儿带来莫大的危险。
颜怀瑾的心中极为难受,自己明明告诉过他的呀,他心思缜密谨小慎微,没有道理不记得的,怎么就不记得了呢?
是不记得,还是没有用心去记呢……
也是,那么高高在上的太子爷怎么会费心思记一个小地痞的生辰八字呢?看来自己又高估了自己了。
楚冬雪有些汗颜,皇兄啊皇兄,已经挑了最简单的问题给你了,怎么还是答不出来呢,“皇兄该罚,竟然连皇嫂的生辰都不记得。”
“孤王领罚。”
“罚你给屋内的人每人一个大红包。屋里有我,有张叔,还有小山,当然还有皇嫂。每个红包一千两银子,才算你勉强过了这关。”
楚东霆早已将成亲当日各种突发状况都预先设想到了,包括楚冬雪临时起意拦门设置迎亲难关,他也是料想到的,所以一早便备下了充足的红包,他自仆从的手中点数出来四个红包,矮了身自门缝之下传递了进去。
楚冬雪低手将红包从地面捡了起来,攥在手里,看了看每个红包里的银票,比一千两只多不少,便有意说给颜怀瑾道:“皇嫂,这每个红包至少五千两,看在皇兄认错认的比较有诚意的份上,你就不要怪他答不出你的生辰八字了吧。”
颜怀瑾苦涩的笑了一笑,可是自己根本不稀罕钱啊,自己宁可仍去做乞丐,也希望他能记住她的生辰八字,那样最起码证明他是有心的。像是她,自打发现自己看上了他,就连他练字扔掉的宣纸都觉得可贵异常,悄悄的收了起来时不时看上一看。虽自己不认识字,可是却觉得他的笔法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在她心中最是厉害。
她于是一声不响,红盖头下放任了自己面上的失望之色。
“皇兄,皇嫂看起来并未原谅你哦。”楚冬雪咳了一声,有些替皇兄着急,于是连忙又提一题,“再给你一个机会,皇兄可要把握住机会讨得皇嫂的欢心哦。”
“出题吧。”楚东霆淡淡应了。
“皇嫂身上可有什么明显的胎记么?皇嫂若是丢了,你如何与她相认?”楚冬雪寻思皇嫂和皇兄一起生活少说也有几个月了,亲密至斯不可能不知道她身上有哪些胎记吧?自己问这种无比简单的问题,也只能帮皇兄到这里了。
颜怀瑾闻言脸上有些发热,自己从白丘回来东宫之时,张开眼便见自己的身子不着寸缕的偎在楚东霆胸腹之上,她后背有一块火红的胎记,除非他瞎不然他定是看见了的,因为那块胎记宛若一片一片的凤羽,由左腰蜿蜒至右臀,面积之大使人不能望之不见。
这才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只要他没得老年痴呆,他……应该就还记得吧?
“瑾儿身上……没有任何胎记。”楚东霆有些无奈的叹了气,接连两题都不能作答,自己似乎根本不够格作人夫婿了。瑾儿的体貌特征在南宋史记之中亦有记载,说是南宋王夫妇喜得贵女,后腰有块犹如火凤的胎记,视为祥兆。再有,他的女人身上的胎记在何处,他并不愿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来教人消遣。
颜怀瑾觉得有什么东西滴在自己的手背之上,她连忙用手擦去,却是不知何时滴落的泪水。自从亡国自己未再落过眼泪,万万想不到阔别十年的泪水会落在自己的大婚之喜这日。哎,仅以这十年一遇的眼泪祭奠楚东霆不幸的患上了老年痴呆。
楚冬雪由于不知颜怀瑾的身上有没有胎记,于是转而问颜怀瑾道:“皇嫂,你的身上可有胎记么?”
“没有。”颜怀瑾寻思既然楚东霆不记得了,自己何苦没趣的提起自己的胎记来自取其辱呢。让门外迎亲的一众人等觉得她是不受太子重视的女人,何苦来呢。和老年痴呆较什么真嘛。
闻声,楚东霆的手缓缓攥了起来,瑾儿……果然还是怪他了。
“哈,太好了,皇兄果然没有教人失望。”楚冬雪开心的拍起手来,“不过呢,答对了问题通过了考验是一桩大好事,皇兄是不是该再给我们四个人每人再发一个大红包以示庆祝呢?”
“小妹说的极为有理。孤王给多少都是应该。”楚东霆从仆从的手里点数了八个红包从门板下面的缝隙递了过去。
楚冬雪将红包攥进手里,见是八个红包,四人平分合每人两个了,每个红包里又都是五千两,皇兄出手真是大方,这样做皇嫂脸上从有光,极是风光有面子。
门外的司仪见屋内收了红包就没下文了,便大声叫道:“太子妃你看一看,你的夫婿多勇敢,勇往直前经考验。要红包他就给,你要一个他给俩,你的夫婿多听话,你再不开门可就不像话!”
“好事多磨,你们急什么?”楚冬雪对司仪厉声说了一句,而后连忙搀扶着颜怀瑾来到床边,使颜怀瑾坐在了床榻之上,她将颜怀瑾脚上的红色绣鞋脱了下来,接着用棉被盖住了颜怀瑾的腿,最后将一双绣鞋藏在了棉被之下,小声对颜怀瑾道:“皇嫂,一会儿人进来了,我让皇兄找鞋给你穿,记住了,不穿鞋咱可不跟皇兄走哦。”
颜怀瑾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穿上鞋也未必和他走。万一让痴呆患者传染了呢?
楚冬雪随即指着张叔、小山还有***战士,恐吓道:“一会儿你们要是胆敢提醒皇兄鞋子藏在了哪里,你们的红包就别想要了!”
“公主放心,我对公主一定会忠心耿耿,一挺到底!”小山望着楚冬雪手里的红包直眼馋,红包好厚哦,感觉自己要发达了。可以趁休息日出去疯狂购物!
楚冬雪看着张叔道:“你呢?”
“老小儿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所以什么都不知道。”
张叔想也不想就如是说道,好不容易赶上殿下放血发红包,可不能放弃这等好机会。想殿下那人平日里小气的吃饭吃的比自己的士兵还差,若不是沾夫人的光,可赶不上殿下出手这么阔绰。
楚冬雪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便举步前去将门打开来。
门刚刚打开,众人便鱼贯而入,刹那间屋子里立满了人。
“太子妃好害羞,头上蒙着红盖头。太子爷好心急,坐立不安像是热锅上的小蚂蚁。”司仪说着便语气一顿,问太子道:“太子爷,你急不急啊?”
“孤王……很急!”楚东霆很配合的回答道。办喜事,就该热热闹闹。
闻言,满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颜怀瑾不由的脸上一热。完了,老年痴呆竟然还会开口说话了。
“新郎官是真着急,这一嗓子震得墙面直掉漆。”司仪因道:“大伙说,墙面掉漆了没啊?”
“掉了,漆都掉光了,砖头都露出来了!”众人跟着起哄。
“既然太子爷好着急,太子妃你还不速速伸出芊芊一双手,风雨无阻随你的夫婿走?”司仪对颜怀瑾道。
然而,颜怀瑾很不给面子并未伸出手去,寻思你让姑娘伸手就伸手,不是很没风范么?
司仪见状说道:“看来太子妃嫌爷不够急,太子爷你究竟急不急?”
“急。”楚东霆望着一身红嫁衣裹在身材纤秾合度的颜怀瑾身上极是养眼好看,不由看的有些痴了,“孤王是热锅上的小蚂蚁。”
晕,真没底线,颜怀瑾本来好生气,听到这话忍不住嗤一声笑了。
屋子里众人也又都笑了起来。
“太子妃笑一笑,紧跟着就随爷进花轿。太子妃你伸出手,太子爷才能卑躬屈膝牵你走。”司仪诱哄颜怀瑾就范。
颜怀瑾却迟迟不肯伸出手来,急死痴呆小蚂蚁。
楚冬雪这时说道:“不是嫂嫂不肯走,只是苦于鞋子找不到了,没办法走啊。”
司仪明白这是公主又在设立关卡难为新郎官呢,因道:“新娘子好想上花轿,苦于没鞋走不了,新郎官还不四下里找一找?”
楚东霆依言在屋子里四下寻找,却四处找遍了也不能找到鞋子。
司仪见太子找不到鞋子耽误不少时间,眼看拜堂的吉时就要到了,于是说道:“太子爷你真糊涂,该要新娘给你指指路。耳朵速速靠过去,新娘才能对你低声语。”
楚东霆于是走至床畔,将伟岸的身子弯了下来,头缓缓的靠近颜怀瑾的面颊。
颜怀瑾只觉得他身上熟悉的气息缓缓将她包围,她从红盖头下面看见他身上亦穿着与她身上颜色一致的大红喜服,不由的眼眶有些湿润了。别问为什么眼眶湿润,自己这么丑都有人娶,这理由难道还不够么?
“告诉孤王……鞋在哪里?”楚东霆低声问道。
颜怀瑾冷冷哼了一声,却是不肯告诉他,连姑娘的生辰八字和后背上那么大块胎记都不记得的混蛋,她会提醒他才怪!
颜怀瑾突然觉得腰间一紧,楚东霆的手覆上了她的后腰之处,紧接着他的唇靠近她的耳畔,温热的气息隔着薄薄的红盖头打在她的耳蜗:“孤王在你熟睡之时吻过你此处的胎记很多次。瑾儿,你身上有胎记的事,只能孤王一人有权知道。孤王是你的丈夫。”
颜怀瑾的心仿佛漏了一拍,原来他是知道她身体上的胎记的。可是他怎么能不经过人同意的时候吻别人的胎记啊,真没礼貌。
“你生于南宋十一年,六月初九,巳时三刻。”楚东霆见颜怀瑾仍不说话,便又对她低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