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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林氏边走边高声叫道:“你们主子呢?客人都来了,怎的不出来迎接?”抬头一瞧,发现了站在小小天井里的徐璐,愣了半晌,瞧着徐璐面无表情的脸,以及比两年前越发雍容贵气的气势,林氏顿觉被打过板子的臀部又痛了起来。
“亲,亲家,姨奶奶……”林氏结结巴巴地招呼着,又觉自己的身份实在不够瞧,不敢妄攀交情,又改口称呼道:“凌少夫人,您是来看望二弟妹的么?”
与林氏一道前来的还有几个陌生的妇人,穿着绫罗绸缎,但衣裳款式却都过了时,脸上画着浓妆,头面珠饰金光灿烂,与京城各仕族夫人奶奶惯爱的朴素中又见雍容大相径庭。
这些人并不认识徐璐,但见气度不凡着锦披缎的徐璐,及身边众多衣着明亮的下人,也知身份肯定不凡,又听林氏的称呼,心头自有猜测。
一个稍胆大些的人就上前一步来,笑道:“这位该不会就是二表嫂的娘家姐姐凌夫人吧?我姓王,是庄家的表亲,见过凌夫人。”
林氏这些人,哪见过高官显贵,一个个如掐了脖子似的,忤在林氏身边,僵硬地施了礼,屁都不敢放一个。
徐璐冷眼看着这群人,面无表情,只微微掀了眼皮:“当初之所以把妹子许给庄良,也正是因为庄家人口简单。这才几年功夫,就冒出这么些亲戚来了。是我孤陋寡闻,还是有人认为我妹子的便宜很好占,全都冒出来打秋风?”
徐璐这话说得极为不客气,林氏一行人脸皮都讪讪的。
林氏知道徐璐的厉害,不敢造次,只吱唔着:“少夫人误会了,她们都是我的亲戚。我原本来弟妹这儿串串门,在路上碰巧碰上了,就一道来了。并没别的意思。”
徐璐目光一冷:“可我怎么听说这阵子你老是往我妹子家跑,今儿要我妹子帮你娘家侄儿,明天要我妹子给你妹夫谋个一官半职,办好了没表示,没办好就挨骂。”
林氏吓得赶紧摆手:“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少夫人是不是听信了什么谣言?我岂是那样的人?”
王氏陪笑说:“是呢,肯定是谣言。都是亲戚,相互帮忙也是应当的,反正对于二表嫂来说也只是举手之劳。谁人不知,二表嫂出身大家,帮帮穷亲戚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徐璐目光一凝。
王氏被她盯得全身发冷,讪讪地后退了一步。
这时候得到消息的徐琳从里头出来,招呼了林氏等人,她叫王氏为表嫂,还有别的妇人,表姐姨母的叫。
徐璐就问:“这些亲戚从哪冒出来的?以前你成亲的时候,我怎的一个都没见着?”
徐琳来不及说话,林氏就已抢先回答了,原来,这些人全是她那边的亲戚,要林氏的长辈姨母,有表姐表嫂之类的。
徐璐说:“都是来找我妹子帮忙的?”
林氏讪讪地道:“没没,只是顺道来看望二弟妹。二弟妹肚子一直没什么动静,我也替二弟妹着急,我表嫂认识一个精通妇婴的神医,就特地来告诉二弟妹的。”
徐璐看了徐琳,似笑非笑:“你有客人,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徐琳傻了眼,她也是有些烦林氏的得寸进尺,贪得无厌,可明知林氏要求过分,她偏就说不出拒绝的话。原以为徐璐会帮她收拾林氏,没想到徐璐却搁了桃子。
……
徐璐是带着火气离去的,其实想收拾林氏这等人,只需动动嘴皮子就成,但她对徐琳的懦弱实在感到愤慨,她倒是想瞧瞧,在受了林氏排头后,这个妹子是否还不长记性。
徐璐事先就与张银通了气,表示徐琳若再登门要张银帮这帮那的,要张银一口回绝,并且态度必须坚决。不能再让她觉得娘家人可以无条件满足她那些极品又毫无道理的要不。
说实在的,张银也对徐琳这个姑姐非常无语,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至于田氏,二人提都没提。
三日后,徐成荣的回信交到徐璐手头,让徐璐把田氏送到金陵,由他看管。
徐璐知道,父亲也是厌烦了田氏,也知道田氏这样的人,再把她留在京城,必会给徐珏张银小夫妻制造诸多麻烦。好些得丈夫宠爱的媳妇,也正是因为婆母的横加干涉喜而夫妻离心。
徐琳真心希望徐珏与张银好好过日子,二话不说,就把田氏打包去了金陵。田氏还留恋京城的繁华,徐璐哄她说,金陵才是全天下最繁华的地方。半推半哄地把田氏哄上了去金陵的马车。
接下来,就等徐琳上门了。
接连等了数日,一直到初夏来临,凌家上下全换上了夏装,仍然没有瞧到徐琳登门的身影。徐璐又去问了张银,张银笑着说:“真没来过呢,大概是上回我的语气太重了,二姐姐生我的气了。”
徐璐说:“她生哪门子气?咱们都还没生她的气呢。”不过仍是不放心,抽了空二人一道去了徐琳的宅子。
徐琳亲自来到穿堂处迎接,还没走近就道:“长姐和弟妹怎么来了?也不早些通知我,我连个准备都没有。”
徐璐打量徐琳,皱了眉说:“这才几天功夫呀,怎的就瘦了?”
徐琳叹口气,避重就轻地说:“没事儿,就是天气开始热了,胃口有些不好。”然后招呼着二人进屋里坐。
因为与徐琳不熟,张银至始至终都没怎么说话,倒是徐璐,一坐下来就问妹子:“那林氏可曾来找你提些不合理的要求没?”
徐琳就鼓起了腮,埋怨徐璐道:“长姐来的那天,她们就是来找我帮忙的。长姐明知她们的德性,为何不帮我击退她们?”
徐璐挑眉,冷声道:“她们又不是来找我。”
听出徐璐语气不好,徐琳赶紧说:“她们确实又提我根本没法子办到的事儿,不过,我没有同意。她们就说了好些不好听的话。”
徐琳一半炫耀,一半气忿。
徐璐冷笑,四处瞟了眼,忽然问道:“我记得先前这博古架上放了几个插花的官窑宝瓶,怎的不见了?”
徐琳就以得意洋洋的声音道:“那日,大嫂那个表嫂,要我给她丈夫寻个六品的官儿做,我与她好说歹说,她就是不愿放过我……”
然后就是一长串的诉苦,林氏与那王氏有多极品,有多过分,有多不要脸,徐璐冷冷打断她的话:“说重点,我问得是这些宝瓶,去了哪?”
徐琳顿了半晌,才回答:“长姐请听我把话说完,那王氏总是觉得我不是成心帮她,就与我闹了起来,说了诸多难听的话,我忍无可忍,就摔了杯子,把她赶了出去。她不肯走,就与我打起架来,哼,虽说我嘴巴笨,但打架可不含糊,我可是把她打惨了。只是,屋子里窄,不小心就把博士架上的宝瓶给摔坏了一个。”
徐璐又朝宗色的黄花梨博士架瞧了瞧,说:
我记得宝瓶总共有七个,打碎了一个,那剩下的六个呢?”
徐璐忿忿然道:“那王氏打不过我,就拿宝瓶出气,让她摔坏了三个。我制止了她,掐得她满脸花,剩下的三个,也不知被谁顺走了。不过家里的奴仆丫鬟可是没那个胆子的,应该是王氏那群人给顺走了吧。”
徐璐与张银互望一眼,不知该夸赞徐琳的陡然强悍,还是该说她强悍没有强到点子上。
最后,徐璐决定仍是表扬徐琳,毕竟她没有继续软弱下去,而是向恶势力宣战,也算是不小的进步,冲着这点,就该夸一句好。
至于那些被摔坏顺走的宝瓶,张银给了个绝妙的主意:“报官吧,你就说家中遭贼了,请官府帮忙找回来。那宝瓶值多少钱?”
徐璐说:“也不值几个钱,但总归是用银子买回来的,百八十两的银子总要值吧。”
张银就说:“百八十两也不算便宜,就去报官。如今顺天府尹又是姐夫的表兄,应该会给些面子的。官差进了门,肯定要问家中来了哪些人,都是些什么身份,二姐只管实话告诉他们便是。那些官差肯定还会去王氏等人家中一一拜访的。哼哼,就算找不回瓶子,至少也可以恶心下她们。”
徐璐击掌道:“这个主意好,好,就这么办。”
徐琳却有些不赞同,说到底是林氏的亲戚,不看僧面看佛面。
徐璐不以为然:“天真!”
徐琳向来对徐璐这个长姐又敬又畏,见徐璐面露不豫,就不敢再说什么。
张银又教了徐琳在面对官府问案时该说什么话,该怎样说都仔细教了。并在其他细节处,再进行一番修饰,又把庄家的下人全都叫来细细叮嘱了,确定万无一失后,这才合着徐璐一道离去。
……
今年京城的夏天来得很早,才刚进六月就已显热。团哥儿也长了些个儿,稍稍抽了条,依然肥脸肥手的,最主要的,这小子果然如家中长辈所言,一不说话则已,学会了说话后,口齿清晰,干净利落,非常的机灵。
一岁零九个月的团哥儿,并不专心学问,倒是学上了舞枪弄棒,每天拿着他那木制的小小长枪、大刀、长茅、木锤,狼牙棒在院子里挥得虎虎生风。
虽然动作看起来憨笨可爱,但徐璐却担心这小子一味地迷上武艺,疏忽才学,还表示担忧了一番。
凌峰则说:“男孩子嘛,哪个不爱长枪棍棒的?等他玩累了,过瘾了,自然会收心。”
快接近六月中旬时,威国公顾夫人因病身故。尽管与顾家不和,但徐璐仍是假腥腥地去了,尽管坐了冷板凳,受了几双白眼,却是毫不在意的。在灵堂祭奠顾夫人时,又还听了不少八卦,赶紧屁颠颠地回去与凌峰分享。
凌峰习惯性地轻敲桌面:“从周万全,再到大理寺右少卿秦蕴华,再到顾耀文,这些人全都是范家那边的人,甚至还是至关重要的棋子。只是三颗棋子都让毁了,范鸿儒在朝堂的势力已缩小了一半。再加上吏部左侍郎之位又落了空,范鸿儒在内阁的日子可不好过。蒋英虽未入阁,却是堂堂工部尚书。最重要的,蒋英并非方公也非沈任行的人,也算得上中间派,范夫人拉拢他,倒也是一招妙棋。”
徐璐说:“蒋英虽未入阁,却也是工部尚书,手上权利并不小的。若是让范家拉拢了去,范家以前折损的实力怕是可以补回来的。”历来工部尚书也有入阁的,又是大九卿之一,油水较为丰厚,范家拉笼蒋英,也算是一大助力了。
徐璐说:“我与蒋夫人见过几回,性情相投,还算合拍。与其让范家拉过去,还不如拉到咱们这条船上。”
凌峰看着她,笑道:“我正有此意。你试着联系蒋夫人,试探下她的口风。能拉就拉,不能拉也没必要勉强。”
徐璐轻声问:“若万一真的拉不过来呢?”
凌峰神色淡然,说不出的冷酷:“非我族类,虽远必诛。”
徐璐吓了一大跳,“没必要做得这么绝吧?”
凌峰瞄了她一眼,冷然道:“妇人之仁。杨士清病重,内阁就会空出一个阁老之位。这个位置,极有可能落到蒋英头上。蒋英若让范鸿儒拉了过去,那对咱们一派必是沉重的打击。追本溯源,防窜于未然,懂么?”
徐璐明白了,沉重地点头,并保证尽最大努力把蒋夫人拉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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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腰都还直不起来,累惨了。但11号败家败出去的钱,足够我辛苦三个双十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