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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说得可谓是斩钉截铁,如此认真的神色实数少有,更是罕见。
话像是一瞬间全卡在了喉咙里,喊我接受三儿?真是……疯了吧!她是人,我是妖,人妖本殊途,和我不过是契约关系罢了,关爱何事?
后悔?不,我狐桑绝不会在此事上后悔,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有生之年,我爱的只会是二白一人,也只能是她一人。
至于三儿……
至于三儿。
我只需要将她抚养长大,等她找到她那后半生的归宿,如此我便可去天齐峰渡了雷劫,待我位列仙班那天,便与她再无相欠。
犹记得最初戊戌似乎也曾同我说过一番话,
“狐桑,若你执意为仙,那这最后一位与你有妖缘之人,便是你最后一个劫,成,你脱去狐胎妖骨,位入仙班,若不成,你散尽千年妖力,打回原形,而这成……与不成,端在你一念之间。”
一念之间?
也是有些可笑了。
将那份轻不可闻的心颤仔细收好,我清楚自己的分寸,也永远,不会走到那一个地步,缓缓的闭上了一双眼睛。这世间上,除了笑依白之外,谁也不值得我放弃所有。
三儿……
也不例外。
后来,很多年后。等我再次想起那时的想法,想起了自己曾一度坚定认为戊戌所说不过是一番戏言之时。那些不可挽回的事,已经发生了。我尝到了后悔的滋味,真正懂得了那句‘谁也躲不了’的话,却什么都迟了。
是啊,该发生的迟早都会发生,迟早的事情,却总会出现在你毫无防备,脆弱得不堪一击的之时。
命运啊,总能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更是轻而易举,便能毁掉你所珍惜的一切。
那一晚,离开了妖界后,我并未赶回家。
如同发了神经般联络了许久不曾再见过的黑熊老弟,同他一道去了藏在那椒城深处的花巷中,整整喝了一夜的酒。
或许是真的因为戊戌的那一番话,心里潜意识的有些不敢面对三儿,甚至说,对二白还有些莫须有的愧疚。
当清晨初醒,夜色散去,这花巷失去沸腾了一夜的热闹之时。我将目光打那倒在一堆酒坛中间,已是醉得七晕八素的黑熊老弟身上收回,望到手中的酒坛子上。
轻轻一笑,要说问我是在笑什么,我也不知道。抬手将那半坛子的陈年佳酿一饮而尽,抬手抹去嘴角的酒渍,辛辣穿肠而过后独独留下苦涩温存着唇齿。
我竟恍然懂得,酒,从来都只醉愿醉之人,而人类所说借酒消愁的鬼话,都是骗人的罢了。
这酒越喝越清醒,看着身旁笑得一脸讨好,穿衣勾人,拼命冲着我挤着胸脯的女子,我轻声一笑,摇了摇头,略觉厌倦。
将手中的坛子掷下,掏出银票扔给那卖弄了一夜风骚却仍旧让我不得一丝反应的胭脂美人儿,我扶着一旁的墙壁缓缓站起,抬起头看了眼自山峦中冒出的嫣然旭日,不由自主的眯起眼睛。
疯了一夜,够了吧。
该回家了,狐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