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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疲极累极的罗轩终于沉沉睡去,当心灵完全释放,他在心识的内在天地苏醒,寻觅玉老的踪迹。
这是一个奇妙的空间,轮回珠释放着幽幽闪亮的佛芒照映整个内在天地,缓缓旋动的正阳灵芒与晦黯寒潮界线分明泾渭有别,罗轩以全心全灵搜索着玉老的下落,却一直一无所获。
“玉老……!”
罗轩有了一丝慌乱,仿佛失去了某种倚靠,虚虚荡荡的。当他的心识凝定在空间中心的轮回珠时,整颗心都悬起,这里是他最后的一线希望。
心识缓缓进入到轮回珠内,佛光绽放中,罗轩的崩紧的心神也变得舒缓一些,便在这时,他终于听到玉老亲近的声音。
“娃啊,你能来到这里,当是没有死去,还及时的赶来,否则不会听到老夫这最后的留言,因为留在这里的,是老夫最后一缕精魂,神识再无法维持下去。”
玉老的声音低沉而清晰,让罗轩再无法抑制内心的悲伤,热泪滚滚而下。
玉老慈祥的声音再道:“与娃儿你相识相伴,上天实并没有亏欠老夫什么,反而令老夫充满感激,心中也再无怨恨。如果说可惜,只能说老夫在记忆的流失中并没有将我玉族的道法尽数记下传授给你,好在老夫还把《烁玉流金》这一玉族的珍藏法技记载下来,以备你修习。”
“玉老……!”
罗轩轻轻呼唤,哽咽难言。
玉老再道:“娃啊,道途漫漫,缥缈虚无,老夫集平生所知,归结出几句话,或对你能有所帮助:所谓‘道’者,实乃心也,故天道即是人道,故有修道即是修心之说,修心需炼心以守命,此乃正途,舍此无它,娃儿……你要谨记!”
“对了……符令与魔罗印,这两大神物原有的名字我倒是记得模糊了,但他们的原主,分别是符帝任九霄和魔祖罗一笑……他们的来历、渊源,娃儿你唯有去一趟中域才能有所了解,老夫不能陪你一探,也算遗憾……”
玉老话尤未了,轮回珠内的玉老最后一缕精魂魂光一闪,魂力耗尽,遗落成一团雾状的魂元再无声息,罗轩用颤抖的双手捧起它,悲怆难抑,泪崩如雨。
号啕中,猛然想起一事,罗轩心识弥变,整个人自内在天地脱离出来,他翻身坐起,急唤照顾他的两位蛇女,求见极光大哥。
极光来的很快,但在罗轩却是如此的漫长。心急如焚的煎熬中,他仿佛黑夜中见到了曙光,一把扯住极光求助。
迎上极光疑惑不解,带有询问的目光,罗轩急切道:“极光大哥,小弟有一件极难开口之事恳求于你!”
安坐床边,极光从容一笑,淡然道:“说来听听!”
罗轩道:“小弟得知一个消息,传闻万古蛇渊曾得到过上古奇兽噬魂玄睛的毛皮,即是传说中的寄魂嫁衣,不知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极光霍地站起,双眸忽地闪耀起精芒盯着罗轩道:“此传闻轩小弟从何得知?”
罗轩将灵溪峰会时凌波所讲道出,然后道:“极光大哥,小弟千难万险来万古蛇渊就是求借这寄魂嫁衣而来,我也知这种奇物乃举世奇珍,但只要有一线的希望,小弟也要求得此物,还请极光大哥真实相告!”
极光欲言又止,犹豫不决,好半晌才盯着罗轩道:“轩弟之言不假,万古蛇渊确有这件宝物!”
罗轩狂喜道:“极光大哥,小弟愿意用任何东西来换取它,您能帮小弟这个忙么?”
极光流露出一丝苦笑,缓缓坐下道:“轩弟真的是为难我了,这寄魂嫁衣拥有我蛇灵一族无尽的血泪,其珍贵已经远远超出外界传闻中的价值啊!”
罗轩急得直搓双手道:“小弟愿意易物交换,也不行么?”
极光瞄了他一眼,苦笑道:“先不说轩弟你能否拿出让蛇灵一族长老们动心的珍奇之物,此物现在已经是我族的圣物,对我们来讲更有着绝不一般的深远意义……”
再叹一声,极光道:“你既然听说了上古奇兽噬魂玄睛,该知道它所吞噬的魂魄精华会凝聚于此兽的一双玄睛火瞳之内,吸噬得越多,其玄睛火瞳便越发的明亮……”
极光双眸流露出悲怆难喧的痛苦,又有了几分挣扎意味,竟是喘息数声才平复心境,转尔沉声道:“不瞒老弟,数千年前,我族前辈在无意中撞见一只成年的噬魂玄睛,当时,这个消息震惊了全族;为确保不出意外,族长举全族之力封锁了那个区域,甚至不惜开罪其它妖灵一族;轩弟你可知,那一役,我族为这件寄魂嫁衣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么?”
罗轩脑门发凉,背脊生寒,望着极光缓缓摇头。
极光话调变得低沉略显颤音,眸光闪过思忆的光华,缓缓道:“我那时还年幼,只记得那日父亲率族人离开时,浩浩荡荡的队伍走了很久仍能望见烟尘,然而,只是数日,只有父亲一个人捧着那件寄魂嫁衣浴血归来,那种目光令我是如此的害怕,至今难忘。”
惨然一笑,极光再道:“他把自己锁在王宫内的寝殿,不许任何人进去,也没有任何人敢去惊扰他,谁也不知那些天发生了什么事,其它人又去哪了,是生,还是死;直至一个月后,因有强敌犯境,族中没有主事之人,于是,族中仅余下的几位修为略为高明的族叔结伴进入王宫,才发现宫内大殿比之白昼更为闪亮,甚至刺得无法睁开双眼,父王早已经绝命多日,伴在身边的便是寄魂嫁衣,而那亮光之源,便是寄魂嫁衣之上的噬魂玄睛的光芒……”
眸中再现悲怆,极光起身惨笑道:“轩弟,你所在的这间大殿……便是王宫寝殿!”
罗轩惊得起身,扫望着这间宽阔殿堂怵目心惊。极光讲述的往事是如此的惊心动魄,连他也有着剜心断肠,锥骨连心的痛楚感受。
寄魂嫁衣,正如极光之言所讲,已经非是一件珍稀的宝物,而是载有蛇灵一族血泪的圣物,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换取的!
罗轩无力坐下,心间还回荡着极光余韵未绝的低沉语调,泪水模糊中极光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处。
黑沉沉的夜空中飘落下漫天的雨丝,距与极光见面已有半月余,首次走出王宫寝殿的罗轩手扶殿门门柱运足目力望向远方,却什么也看不见。这期间他伤势非但没有好转,心忧难解下,他的伤势也变得反复起来。
不知为何,罗轩体内的元力一直散乱无章,滞在胸腹之地时尔散乱,时尔凝聚;虽然符灵与魔罗印在轮回珠的牵羁下缓缓流转一如既往,却始终无法贯通全身的经络。
“罗少侠,你该歇息了!”
冰冷的话音在身后响起,罗轩稳立不动但眼眸掠过一丝怒气。转过身,两位年龄偏大的老妇侧立在殿门不远处,阴沉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他,仿佛要看清他此刻正动着什么样的念头,想要做些什么。
怒气在转过身便已经消失不见,罗轩淡淡一笑,返回躺了许多时日的玉床,不置一言,两位老妇亦是见怪不怪的伺候他躺下,这才离开。
寝殿重归寂静,罗轩坐起,吁了口气。
环顾四周,他总有被窥视的怪异感受,那日与极光相见之后,不知何故丘凡再没有出现,那两个照顾他起居的蛇女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这两位年龄偏大的老妇。
这两人的修为,罗轩根本辨识不了,对他亦不如那两位蛇女温柔体贴,这寝殿之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不时胡乱猜疑,始终找不到答案。
悠悠一叹,罗轩心湖浮现虚星月离开时决绝的表情,心绪烦乱的他不时忆起与她相识的过程,心头更不时闪过流浪、烈炎,阿吉萨,以及已经视为手足兄弟的丘凡等人的面容。
“丫丫的……!”
回顾这段时日的经历,他苦笑着再一次长吁口气,脑际里陡然闪现出玉冰儿清丽冷艳的绝色面容,那双明亮的,带有少许哀怨的双眸,仿佛直瞧入他的心间,刺得有些心疼!
“冰儿师姐……!”
罗轩喃喃自语,一片忧伤骤然闯入心怀,眼前的一切变得朦胧起来,涌动的还有少许的泪光。
那一夜,罗轩好不容易才迷糊睡去,最为深沉的梦中他感受到自己置身一个无比巨大的牢笼之中,苦思一切办法仍无法找到出路,而那唯一的生机,是一个只有手臂粗线的小小圆洞,外面光明璀璨,亮闪闪的什么都看不真切。
醒来,昏沉沉的,眼皮如同铅坠。
体内自成的天地中,轮回珠依然绽放金辉,闪烁着佛光,符印与魔罗令也并无异样在缓缓流转,只是,在三大神物相互牵羁而成的阴阳法阵中,这许多时日渐趋沛盈的元力仍然呈现杂乱无章,使得一身血气不畅,说不出来的难过。
那一日开始,罗轩的起居饮食与平日并无不同,但不知何故,他开始变得极为嗜睡,本来便没有白天黑夜概念的他,既使是醒来也昏沉沉的,不多久又再沉入梦乡。
而最为古怪的,便是这期间,不论是极光,青荷,又或是丘凡,均无人前来探看,间歇期间的清醒中,他忽然感到无比的孤独,强烈的思念起每一个人,而更多的时候,一个清丽脱俗的面容总在他最孤单寂寞时给予慰贴,犹如一缕温柔的阳光,冲着他盈盈浅笑,在不断变得朦胧而麻木的梦境中,他不时的喃喃梦呓。
“冰儿……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