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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小川在距离安府大门一百米的时候停了下来,刨除了一开始的感动和想念之外他忽然意识到一个极大的问题,他当时是离家出走的!
安小川躲闪过父亲冷硬的脸庞,扫过大哥沉静的面容,瞥见二哥的幸灾乐祸,然后和母亲担忧的目光交汇了片刻之后,他突然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转身就跑!
安槐文见此不由大声喊道:“给我站住!”
安小川蔫儿了,可怜兮兮的转回了头,那表情变化速度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饶是安槐文一向不苟言笑见到安小川这个样子也不禁嘴角微微上扬,他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都等着你回来呢,跑什么?”
安小川见父亲这态度不由就是一喜,随后笑眯眯的说道:“这不是怕爹爹罚我么?”
叶氏一年半没见到儿子,这个时候稀罕也还来不及呢,“他敢,他敢罚你今天就让他睡书房。”
此话一出笑倒一片,安槐文绷着一张脸本来想趁机教育教育安小川的,这个时候脸却是再也绷不住了。
安小川将符金宝几人介绍了一遍之后便在家人的簇拥之下欢天喜地的进了门。
符金宝见了不由羡慕了啧了两声,他要是有这样和睦美满的家庭,有这样的身份钱财,他才不当什么道士呢,一早就享福去了。阿清看着众人的背影也有些羡慕,倒是青尾和红烈没将注意力放在这些人身上,而是随意的看着周围的景色。安肖意见安小川被母亲围着脱不开身便主动走到几人面前引路,他说话风趣人也肆意洒脱,因而由他一路陪着聊天几人倒也不觉得无聊。
一行人一路走到了大厅叶氏才发现当初跟着安小川离开的旺财没跟着回来,不由就问道:“你书童旺财呢?”
安肖意听言打趣道:“你该不是闯了什么货把旺财留在那抵债了吧?”
众人听闻都跟着笑了起来,安小川没笑,他静静的看向四周,这个家里到处都布满了旺财的影子,当初他们一起从这里离开,现在,回来的却只有他自己。
符金宝见安小川面色不对正要说话,安小川却已经抑制住了悲伤,“我以后再带他回来。”
众人听言只以为安小川在外面置办了宅子将旺财留在了那边,因而也都不甚在意很快就跳过了这个话题继续询问安小川在外面的种种,安小川一项一项的回答着,刚回到家中时那股欢乐的感觉却怎么都提不起来了。
叶氏看出了安小川的心不在焉当下说道:“你们都别问了,小川刚从外面回来现在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
安肖意听言也笑着对符金宝等人说道:“小川一路上承蒙几位照顾,若几位不嫌弃不若在我家休息几日。”
安小川听言说道:“你不用问啦,直接给他们安排好客房就行。”
安肖意笑着应了。
晚宴过后热闹了一天的安府终于安静了下来,而安小川也终于有了自己的时间。
夜里,安小川再一次拿出了莲乘诀,不过这次他却没有直接修炼,而是先去找了阿清。
阿清这个时候正好奇在房间之中走着,他鲜少混迹在人群之间,见过的东西也是有限,这房间里面有几样东西就是他之前没见过的。
安小川见阿清如此便先将他的疑惑一一解答,而后才出言道:“我想找易清问几个问题。”
阿清应了一声,片刻之后气息变化,易清出现在安小川的面前。
安小川将莲乘诀递给他看,“这个东西是长鸣道人给我的,我知道它对阿清有害但是为了复活旺财我是一定要修炼此诀的,我来是想问,有没有办法让它变得可以控制,在我不想伤人的时候不要伤人。”
易清接过莲乘诀,眸子逐渐变冷,翻手间便将那薄薄的一张纸化为乌有,“旺财的魂魄已经在天地间消散,他不可能被复活。而这东西不仅伤人也伤己,我不会让你炼的。”
安小川没想到易清会骤然出手,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阻止。
“这是我最后的希望!”安小川的眼圈红了。
易清伸手想要安抚他,安小川却躲过了。
“即使你真的能够将人复活,没有灵魂那也只是一具躯体,你明白么?”
安小川明白,他也知道长鸣道人之前所言不过是模棱两可未必可以尽信,但是他宁愿去相信,宁愿去尝试。他要去找长鸣道人,他那里肯定还有这书,他要去找,他现在就去……
易清用力攥住几欲发狂的安小川。
安小川怒急,下意识就要反抗,正在这时他体内的莲乘诀却突然自行运转,猛地开始吸收易清身上的法力。
易清皱眉,拉着安小川的手却没有丝毫的松动。
安小川只感觉到一股庞大的能量顺着易清的手掌被吸入他的身体之中,他的身体开始发热,整个身体如同置入到温泉之中般的舒适,然而安小川却丝毫都不想感受这种感觉,他清楚的知道这莲乘诀正在以一种极为霸道的方式吸取着对方的生命。
“放手!你快放手!”安小川猛地挣扎着。
易清没有放手,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安小川说道:“我不会骗你,旺财的魂魄已经在天地间消散,没有任何的办法能使他复活。”
安小川从没怀疑过易清的话,他只是不想去接受这件事情。
“他活着也不会想看到你这样。”
安小川泪水徒然滚落,他挥舞着手臂喊道:“你放手!”
“答应我,原谅自己。”
易清的脸色开始发白,身体周围一贯冰冷的气息居然也开始消散,安小川惊恐的发觉了易清的变化,他咬牙说道:“我答应,你放手!”
易清松开了手,安小川快速的向后退了两步,确认莲乘诀已经完全停下之后他才走回到易清的身边问道:“你怎么样?”
易清微微摇了摇头,随即说道:“你打坐,感受一下自己体内。”
安小川刚想说自己没事,却猛地感觉到浑身上下都忽然升起一种灼烧的感觉,确认易清没有大碍之后他便按照易清所言坐了下来。
随着真气的运行安小川清晰的看到了自己体内的情况,之前莲乘诀所吸收的大量法力此刻都聚集在他丹田之处,那充沛的能量几乎让他觉得身体被撑的发胀,他无法操控那些法力,而它们却在一点点的从他的丹田扩散到全身,他原本精纯的真气因着这些法力的扩散逐渐变的庞杂起来,但是他却又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好像要突破了。
“莲乘诀的霸道就在于它可以无限制的吸收妖物的法力为自身所用并快速升级,但你吸收的越多,体内的法力便会变的越庞杂,最后的结果便只有入魔或自爆。”
安小川之前虽然修炼过莲乘诀但是一来他修炼的时间不长,二来他几乎真的去吸收妖怪的法力,因而他并不觉得如此,此刻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变化,再结合易清所言,他不由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若是真的按照长鸣道人所说的将这莲乘诀修炼到最后,那不要说是复活旺财了,只怕是连他自身都难保!
易清说完便盘腿坐在了安小川的身后,随即将双手贴在他的肩上,一道淡蓝色的真气随着易清的手掌缓缓的进入到安小川的体内,而后在他体内缓缓运行,助他收服体内庞杂的真气。
一炷香之后两个人同时睁开了双眼。
“对不起。”安小川说道。
易清静静注视着他。
安小川后退了一步,“我想自己待几天。”
“好。”
安小川转身,离开。
看着安小川的背影易清眸中冰冷一片,长鸣道人……
次日的阳光是额外的灿烂,安小川的心情却并没有因此而有所好转,他在家人面前依然是没心没肺的笑着闹着,只是自己独处的时候沉寂了许多,依稀好像回到了旺财刚死的那段时间。
符金宝和阿清都察觉到了安小川有意回避他们,符金宝不是个会将问题埋在心里的人,他直接找到安小川问他原因。
安小川没回答,只是反问他知不知道莲乘诀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没有魂魄的人究竟能不能复活,符金宝被他问的哑口无言,于是他终于明白了安小川是在怀疑,怀疑他师傅长鸣道人。符金宝自十岁开始便跟着长鸣道人学习道法,对于长鸣道人的信任早已经不可动摇,是以忍不住反驳了安小川。
安小川也想去相信长鸣道人,但是他越想去相信便越知道自己清醒着,越明白自己一直以来都在自欺欺人。
阿清没有像符金宝一样去找安小川质问,他只是维持一贯的安静。
叶氏也察觉到了自己儿子的反常,安小川在自己母亲的询问之下终于说道:“旺财再也回不来了,他死了,他是为了我。”
“他是个好孩子。”叶氏叹了口气,她没劝安小川,只是和他一起聊着旺财以往的种种,过去的十三年旺财都在的生命中都留下了无数的印记。
安小川回想着过于的一切,心情缓缓的平静了下来,几天之后安小川终于向他答应的那般不再自责,彻底接受了旺财已经死亡的事实,而就在这时,宫中传来了消息,国师想要见他。
安小川作为一个一贯不涉朝政之人,虽然听闻过国师的大名却从来也没见过这位深居简出的国师大人,因而对他提出要见自己一事也不由有些莫名。
安槐文对此颇为忧虑,最近安家在朝政之上并不很顺利,这个时候国师想要见安小川他一时间推断不出是吉是凶。
符金宝对此倒是有些兴趣,嚷嚷着要跟安小川一块去见见这人。
安小川见符金宝虽然对他怀疑长鸣道人一事坚决反对但在其他事情上一如往常,便将他和长鸣道人彻底区别开来对待,对他的态度恢复如初,并也答应带他一同进宫。
安小川很少见符金宝对金银珠宝以外的什么东西流露出这么大的兴趣,不由便出口相问。
符金宝见他一知半解不由出言解释道:“这你就不清楚了吧,要知道在千年前修真界人才卓绝之时这世俗中的国家都是依附于各大修真门派而存的,而这国师便是各大修真门派派到各国皇室之中的传话人,而后虽然世俗国家随着修道者整体实力的下降逐渐脱离这种关系,但是在许多国家之中国师这一位置还是被保留着了下来。”
安小川听言问道,“他此前从未提出要见我,这时却突然这么说,莫不成他和我们是师出同门?”
符金宝摇头,“够呛,我没听到道观现在和哪个世俗国家交往密切。”
安小川皱眉,“修真门派既然只派一个人此,那此人想必肯定能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这么说这国师本身的修为岂不是很高?”
“这可就不一定了,现在的修真界那就是一口泥潭,里面不知道有多少欺世盗名的人,若真是实力高强安心修炼的人只怕还懒得管着世俗之事呢!”
安小川听得越发的糊涂,索性便也不再去想这原因了,等着见到国师本人这其中的原因他自然便会知晓,而此时他更想知道的长鸣道人究竟想要对他做什么。
夜里,安小川再次来到了阿清的房间。
阿清一双澄清的眼睛静静的看着他,微微笑着不说话。
安小川咳了一下,突然间有点尴尬,他和易清闹别扭不小心便也将阿清给牵扯进去了,明明跟易清说会好好照顾阿清的,他这些天却都没怎么关注他,若不是有着青尾和红烈的陪伴他想必是无聊极了。
“那个……前几天……我……”安小川一向伶牙利嘴,难得尴尬如此上句不接下句。
阿清见此笑道:“我知道你和哥哥闹别扭了,他这几天也闭关修炼了呢。”
安小川听言却没笑,他心里不由打着突,上次易清闭关修炼是因为受重伤,那么这次……是了,以莲乘诀的霸道他怎么能就轻易相信了易清所表现出的平安无事。
“他要闭关多久?”安小川问道。
阿清摇头,“哥哥闭关时间不定的。”
安小川眉头紧皱。
“你担心哥哥?”阿清问道。
安小川点头。
“哥哥没事的,我能感觉到。”
安小川应了一声,随即问道:“他在闭关之中是不是对外界便一无所知?”
安小川记得阿清曾经说过易清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感觉到外面的话,但是易清若真能感觉到那以易清对莲乘诀表现出的强势来看,他应该早在自己第一次因为修炼莲乘诀而使得阿清身体不适的时候变应该出来将此物销毁了,而不会等到这个时候。
“哥哥闭关的时候的确会关闭对外界事物的感知,但是我和哥哥之间有一丝精神联系,即使是在修炼之中我收到生命威胁哥哥还是会知道的。”
安小川了然,事情和他想象中的相差无几。
出于对于阿清的补偿心理安小川一直陪着他聊天许久才离开。
青尾挥手,面前水波做成的镜子和其中显示出的画面一同消散开来。
红烈皱眉,“主子竟然闭关了,看来那莲乘诀比我们想象中的霸道,当日便该阻止主子不让他轻易以身试险。”
青尾听言吐了吐舌头,“主子是想逼那小道士想明白才那么做的,咱们过去想来也阻止不了,而且咱们要真的赶过去主子就知道我们在偷看他们啦!”
红烈笑,“你以为你的这些小把戏真能躲得过主子的眼睛?他只是对此事不在意罢了。”
青尾撅嘴,不过随即有趣的说道:“这小道士对阿清还真是没跨雷池一步,好玩,总是这么对着一样面容却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一天忽然就崩溃啦。”
红烈搂住自家幸灾乐祸的小妖,“他要真敢对阿清动手,不只是主子,我便容不下他。”
安小川走在回房间的路上莫名的觉得忽然有点冷。
因着易清闭关,安小川便不敢带着阿清涉险因而进宫当天将他和青尾、红烈都留了下来,而他也同样拒绝了父亲的陪同,他知道世俗的权势和地位对于修道者来说算不得什么,所以最后他只和符金宝两个人一同入宫。
符金宝虽然一直在外闯荡但是进入皇宫这还是头一遭,是以看什么都新鲜,尤其看到那些珍贵的饰品珍宝之时那眼神是恨不得直接将它们全都打包带走。
安小川对此习以为常倒也不觉得如何,倒是引路的小太监对此频频侧目。
三人一路走着,直到走到明苑池前停了下来,此处是皇宫之中最大的池塘,远远看上去一片的波光粼粼。
“国师就在湖对面,奴才告退。”小太监说完便离开了。
瞅着湖面上没有建桥,符金宝不由’切了’一声,“故弄玄虚。”
安小川笑,“这才能体现出与世隔绝啊,不过没有桥,你说他平日里吃喝怎么办,难道整日只啃干粮?”
纳物袋虽然能存贮一些东西但是它并不具有保鲜的作用,食物放进去不多久就会腐烂,也就只有面粉和米能放的时间稍微长些。
“也许人家每天飞过来吃饭也说不定呢!”符金宝嗤笑。
然而说到这两个人却忽然对视了一眼,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人已经能够辟谷。
“看来或许很难对付。”符金宝皱眉。
安小川点头,“一会多加小心,不成就逃。”他们的修为虽然算不上高但是一些保命的手段还是有的,况且这是在皇宫之中,对方若是想要不引人瞩目自然不能搞出一些太大的法术出来。
符金宝不太在意的说道:“我就是说说,咱们八成用不着和他动手,他要是真这修为想对付你的办法就多的是了,没必要这么明目张胆的把你叫到这皇宫中来不是,这不就暴露自己了嘛。”
安小川也是这么想,因而两人对视一眼便运起法力向着湖对面飞了过去。
安小川本来以为在这边会看到道观什么的,但是事实上他只见到了绘制在地面上的一个巨形的八卦罗盘,和不远处的一处茅草屋,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符金宝四下寻摸了一圈,“看来这国师生活水平不咋地啊。”
安小川没接话,只是往那茅草屋的地方走,符金宝不以为意晃晃悠悠的跟在他的身后。
外面虽然阳光灿烂但是那茅草屋内却是一片漆黑,安小川从外往里看除了一片的黑黝黝之外竟是什么也见不到。
“你终于来了。”里面传出了话语声,对方声音略微有些嘶哑,感觉是个上了些年纪的老头。
安小川听言说道:“不知道国师唤晚辈来有什么吩咐?”
“进来说罢。”里面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
安小川和符金宝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一起走了进去。
里面光线过于暗淡,两个人进去过了片刻才看清里面的情况,这草屋内的布置极为简单,除了张桌子,两个椅子之外便只有一张床了,而那国师此刻便盘腿坐在床上。
“坐吧。”他继续说道。
两人同时落座,安小川仔细看向国师,只见他虽然头发和胡须都已经变成了银白色,脸上也堆了不少的褶皱但是他双眼却是充斥这一股犀利的神色,这让人感觉他并不老,或者说,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老。
“还是太晚了,你的修为才这么低。”国师开口道。
安小川没接话,只是看着他。
“血魔的事情长鸣道人都跟你说了吧?”
安小川听言目光一凛,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和长鸣道人竟然是一伙的。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血魔的事情老一辈的人都知道,我们中的不少人已经等了你数百乃至上千年了,只是没想到你投胎的这么晚。”
符金宝听言就愣住了,他还是头一遭听人这么说。
安小川警觉的说道:“你们有多少人?”
“没多少了,很多人都死了,我也快死了。”
“你们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国师似乎想笑,但是他只是发出了令人觉得恐怖的’赫赫’的声音,“你觉得你身上有什么是我们想要得到的?”
“没有,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这就是了,不过你并不普通,安尊者从来都不是个普通的人,若是普通怎么能够这么天才的造就出血魔这种东西。”
安小川听不出他是不是在嘲讽,只是问道:“既然你也这么说便也该知道那是转世之前的事情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也见到了,我方才开始修炼,实力和你们也根本无法相比,你们做不到的事情我自然也不可能做到。”
“不,你是世界上唯一能够做到的那个人。至于实力,我会帮你,其他人也会帮你,毕竟现在已经太晚了,我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等等。”符金宝捋顺了自己的思路说道,“我要是没听错你是在说你们能从数千万的人里面找出哪一个人是一千千年前中一个人的投胎转世?”
“我们不能,但是它能。”
“你说的它是血魔?”安小川问道。
国师这个时候却已经不耐烦了,“长鸣道人不是已经把这些事情都跟你们说了么?我的时间不多了,没时间和你们啰嗦。”说着,他微微抬动了一下手臂,安小川整个身体一窒,周围的空间似乎被禁锢住了,他再也不能动弹一丝一毫,他转动眼珠看向符金宝的方向,只见他也是如此。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是心中骇然,他们还是低估了这人的法力。
那人起身,随后挥了挥手指,安小川只觉得自己的身上似乎被绑了一根绳子,他就这么被绑着随着国师的步伐一点一点的向外飘了出去。
国师缓慢的走到了画有八卦罗盘的地方坐了下来,他向着遥远的天边看了一会,似乎是在想些什么,良久,他缓缓的说道:“那一天,我是等不到了。”
安小川还没来得及去想他在说什么,便只觉得自己身上被点了几下,随后身体不受他控制一般竟也就这么在国师的对面坐了下来。
“闭目,沉心静气。”随着这几个字,安小川猛地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真气从地面的罗盘处想自己涌来,就如同波涛汹涌的浪潮一般涌进了他的身体,充斥着他体内的各个部分,此刻他已经没有时间去犹豫了。
安小川闭上眼睛将心神投放到自己的身体之上,他隐隐见到了一条巨河在自己体内流淌,片刻后,他身体微微发抖,自身的实力竟然突然从筑基中期升到筑基后期,而后又以不可想象的速度突破融合期、从融合初期升级到融合中期、融合后期、而后又跨越金丹期,一直到达了金丹中期,直至此刻,一切终于回归了寂静。
安小川看着悬浮在自己丹田处的一颗金丹,只觉得像是在做梦一般,在短短的时间之内他竟然连着跨越了两个大级,更为让人不可理解的是升级之时本该遇到的考验和磨炼居然也全然没有出现,他就以这么顺利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到达了金丹期。原来国师所谓的帮他提升实力竟然是将自身实力全部转移到他的身上。
安小川怀着复杂的心情睁开眼睛,但是等他见到对面的国师便是一惊,那人已经不复方才的样子,整个人几乎瘦到了皮包骨的状态,他的双眼微微睁着但是明显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神彩,他死了。
几乎在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安小川发觉自己身上的法力束缚也已经不在了,安小川起身,对着这个人的尸首弯身行礼,虽然他还不能确定这个人的目的,但他却是实实在在的受益者。
符金宝这个时候他已经从茅屋中出来并跑到了他的面前,待到见到国师的样子便不由喊道:“我靠!这是发生了什么?”
“他把法力传给了我。”
“啊?”符金宝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他死了?”
“恩。”
“那你法力到了什么境界。”
安小川犹疑,“金丹中期。”实力生长太快让他没有一点儿的真实感。
“我靠!”符金宝再次惊呼,不过这次是□□裸的羡慕。
正在这时,两人都听到了附近传来了脚步声,安小川皱了皱眉,符金宝却已经跳起来说道:“这下麻烦大了,他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死了,这事不会怪到咱们身上吧?”
然而,事实证明他们两人完全多想了,来的十几个人似乎是之前就已经收到了通知,他们看到国师的样子也有片刻的惊讶,不过他们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多问,只是利索的替他收敛尸体,而后将他放入准备好的棺木之中,不过片刻便又离开了。
“我们走吧。”安小川说道。
符金宝应了一声。
安槐文见到自己儿子平安的回来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安小川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沉默着开始思索整件的事情。
首先,通过今天国师所说的那些话来看,他之前的预想是错的,他之前一直以为长鸣道人对他所做的事情是发自自身的,是一共发自内心的奉献精神或者是想要利用他达到自己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是现在看来长鸣道人并不是一个人,他的所做所为所代表的也不仅仅是个人。然而通过符金宝和清风道人的所作所为来看,他代表的力量似乎也不是道观,而从国师所说那一句他们等了数百上千年来看,这些人似乎都有着强大的实力。
这么想着安小川不由皱起了眉头,他记得符金宝之前跟他说过千年前修真界曾经发生过一次浩劫,在那次浩劫之前有很多修行上千年的修道者,而自那次之后已经很少能有修真者能够活过几百岁了,那么也就是说这些人可能就是上次那些浩劫之中存活下来的人。而按照他们所说的,如果他真是在一千年前转世的,那么一千年前的那一次浩劫很可能他也参与了,并且如同大多数人一般也因此而丧命了。那么,一千年前的那个祸患又是什么,难道是血魔?
但是如果所有人所说的都是真实的,那么事情也很难解释的通,如果当时他因为某种目的而造就了血魔,那么他只会从血魔身上得到好处,又怎么会和大多数人一样因此而殒身呢?而如果他的死是那些修道者造成的,目的是为了牵制血魔,那么过了千年之后他们凭什么相信他会和这些曾经杀了他的这些人站在同一面来对付血魔?而且那长鸣道人甚至敢让他透过忘川之水去看过去,那么岂不是说明他过去与他们并无仇怨,至少,他们应该不是敌对的人。
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长鸣道人所谓的忘川之水并没有让他回忆起一千年前发生过什么的能力,而他所谓的记忆或许只是长鸣道人施展的某些手段,将他想让自己看到的东西直接植入到他的脑中,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所有的事情之中又有什么是真实的,他有能够相信什么呢?
安小川的思绪越来越杂乱,到最后他已经很难总结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这个时候他突然很想见易清,如果已经真的想他所说的那般和转世前的他来自从一个时间,那么随着他记忆的逐渐恢复,他所猜测的一切都将得到证实,千年前的一切也都能够坦诚而真实的展现在他的面前了,然而他此刻却在闭关,而且,即使他没有闭关只怕他也未必能够想起这些的事情。
‘笃笃笃’安小川的门外突然响起。
安小川甩了甩头,将自己杂乱的思绪压了下去,而后起床开门。
符金宝站在门外,见到安小川的样子就笑道:“道爷我就知道你这个时候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肯定是在胡思乱想。”
安小川知道符金宝这人心大,这个时候他忽然有些羡慕起他来,他要是能向这个人一样有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那么是不是也就没有这么多的烦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