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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正雅的运气显然是非常好的,年柏尧打给墨斯年的时候,墨斯年正好抵达香市机场,与之同行的,还有夏鸥。
听到沐正雅的情况,墨斯年二话不说,表示立即赶来医院。
而此时,沐正雅已经因为疼痛,脸色惨白,那模样,仿佛随时就会一命呜呼般,那是源于麻醉效率过了,疼的,医生立即让麻醉师重新上二次麻醉,手术室也重新做清场。
沐正雅知道,只要麻醉发生效率,自己会再次陷入昏迷。
所以,当年柏尧走出去的时候,她再一次,紧紧的,死死的抓住了他的手。
目光坚定:“柏尧,你一定要替我顶住。我绝对,绝对不要截肢,绝对不要!我宁愿死也不要!等墨过来,一定要等墨过来!好不好,好不好柏尧?”
年柏尧点了点头,轻抚了一下沐正雅汗津津的额头,“正雅,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会让你健健康康的。”
这时,沐正雅对着年柏尧露出了一个苍白的微笑,问:“那么,你能给我幸福吗?”
年柏尧怔住了。
而沐正雅的目光,从坚定,一瞬不瞬,慢慢的变成了模糊,慢慢的失去焦距,最后,半磕……而握住他手的手,也松开,垂落了。
这不是死亡。
这是麻醉起了效果。
可是她惨白的唇,还在磕动,说着:“不要……”
不要截肢。
人类都是感官的动物。
一条肢体,即使无用,大家也宁愿留在身上,有个完整,而不是……残缺。
尤其是像正雅这般的女子,她骄傲,自信,完美,又怎么能够接受自己的不完美呢?!
年柏尧理解她,也在心底默默的回答她,他一定会替她守着完美无缺的。
从手术室走出来,年柏尧走在了最后。
墨斯年是什么人?!
真的值得信任吗?
即使沐正雅如此的信任那个人,他还是保持着怀疑的态度,他在众人的身后,再一次的拨通了聂少皇的电话,眼里有着惶恐,“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他需要玄武,那位传说中的神医。
他的妙手回春,是他亲身经历的,所以他信任那个人。
只听聂少皇说:“年柏尧,你运气好,我老婆说,我们家玄武唯一的入室弟子正好在香市,已经联系她赶过去了,有她在应该没有问题了!”
年柏尧眉一皱,忽然反应道:“你是说花语是玄武的入室弟子?!”
“咦,你见过我们家小语么?”聂少皇新奇了。这时,传来一道女声,“难道我们家小语说的今天遇见的无耻男人就是你这位仁兄?!”
年柏尧沉默。
聂少皇也是一沉沉默。
女声又道:“聂少皇,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要不然怎么你的朋友都跟你一样,都这么无耻外加不要脸呢!”然后又自言自语,“不过小语说‘姑父绝对不会觉得自己无耻,反而会把无耻当成一门艺术’,而说你这个朋友无耻后,还挺不好意思的!看来人家不是天生的,都是被你影响的,聂少皇,你说说你的磁场,影响了多少人啊,这是!”
年柏尧继续沉默,不过也觉得花语小姑娘分析她姑父,分析得真对。
这时,他听聂少皇淡定的回:“老婆说得极是,磁场这种东西,总是会影响身边的人,尤其是最亲近的,你说是不是?”
女声沉默了。
而年柏尧拧眉,摇了摇头,“我没工夫听你们夫妻二人情话绵绵,把小语的联系方式告诉我!”
“不必,她自己会去找你们的!”聂少皇说完,干脆挂机。
年柏尧这才松了口气,从暗处出来。
走到手术室前,只听叶夫人苏莱在问沐致远,“沐管家,十年前正雅生过什么病吗?”
十年前的时候,那时候苏莱还没跟叶烯结婚,所以对沐家的几个孩子也并不了解。如今听沐正雅说什么十年前,九死一生,全世界的医生都宣判了她的死亡,听起来很严重的样子,所以多心问了一下。
哪知道沐致远却摇了摇头,表情凝重,回答:“我也不知道。十年前的话,大小姐在外留学。她一向独立,她的事情很少告诉我的。”
沐致远的话,被年柏尧收入了耳底。
他倚墙而立,表情深远。
沐致远的目光,看了过来,“年先生,你是否知晓?十年前的那个时候,应该是你……”
“不好意思,十年前,沐正雅……离开了我!”年柏尧回答,目光是直的。
苏莱这个时候忆起了什么,道:“柏尧,正雅曾经跟我说过,十年前离开你,是不得已的,你说会不会就是因为……”
苏莱的话未说完,年柏尧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掏出一看,是顾希城打来的。
那一刻,他一直没有焦距的目光,总算有神了。
……
年柏尧和易初云离开后,顾希城在家与冬瓜互动了一下,然后还去看了已经睡着了的小白,之后就回房洗漱。
末了,窝在*上休息的时候才重新打开手机,发现自己的手机留言信箱爆满,微信里也都是各种各样的留言,总结一条就是她再一次的上了头版头条。
助理小陈比较厚道,还给发来了新闻的链接。
到此,顾希城才总算知道自己这次上头版头条是因为与年柏尧的绯闻了,当然也看到了那些拍得美轮美奂的照片。
她惊悚了,第一反应就是给年柏尧打电话。
顾希城还是有理智的,首先问:“柏尧,沐小姐的情况怎么样?”
年柏尧回答:“情况不是太乐观,左腿腿部感染严重,极有可能要截肢……”
“什么!?”顾希城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截肢?!
那是一个多么残忍的名词啊!
顾希城想想都觉得背脊发寒了。
“嗯!”年柏尧应声,“不过现在已经请了这方面的专家过来会诊了,最终的结果应该还是乐观的吧!”年柏尧捂了下脸,说:“一定会是乐观的!她不会有事的!”
顾希城:“嗯!”
之后,年柏尧就沉默了。
顾希城觉得此刻的气氛,不适合问绯闻的事情,所以没有开口,只是问:“那你晚上还回来吗?”
“不清楚!”年柏尧回答,“我要等到她的手术结束才行。你不必等我,早点休息吧!”
“好!”顾希城也很干脆,只说:“有什么情况,马上通知哦!”
挂了他的电话之后,顾希城沉默的半躺在*上很久,才拨通了易初云的电话。
从易初云那知道,他们绯闻这件事,年柏尧已经知道了,也并不反对公开。并且已经示意他,过段时间会开个新闻发布会,正式宣布二人的婚讯。
易初云就透露了这么多,他当然没那么傻,会把其实偷.拍,爆料的人均是他们自己的人这件事告诉顾希城。
听过他的话之后,顾希城道:“会这么容易吗?”
从刚刚的电话中,她开始有了一股深深的担忧。
电话中的年柏尧似乎与平时的年柏尧有所不同了。
医院那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顾希城不知道。
现在的她,似乎是个局外人。
……
此时,医院。
医生已经第三次从手术室里出来,这一次,脸色微白,口气也充满了警告,“再不动手术就来不及了,细菌感染范围已经扩大,再拖下去,病人恐怕……”
沐致远紧张得抖,喉咙间干涩得不出一丝声音。
而苏莱和叶烯,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可是,毕竟是自己在意的人,这样的决定,做难做了。
是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年柏尧。
这个决定必须由年柏尧来做。他才是他们这些人中,沐正雅最为在意的人。
只见他眉头紧锁,不置一词。
“再等等……”半响,他说。
他心急如焚,如火在烧一般,浑身所有的神经紧绷,喉咙如被人掐住般。
他几乎要顶不住,说一声,好!
怎么墨斯年和花语一个都没到呢?!
只要他们之中随便到了一个,他就可以松一口气了。
现在要怎么办?
等?!
若是因为他的这个决定,让沐正雅的情况恶化,该怎么办?
截?!
一旦同意,情况将再也无法挽回。沐正雅醒过来,要如何的面对以后的人生?他真的负担得这个责任?!
年柏尧急得背后出了一身冷汗,手指不停的颤抖。
这是多少年没有过的心悸的感觉了。
“哟,这是多严重的伤啊,要沦落到截肢的地步,我说,你确定你领过医生执照?”男子温和中带着一丝冷漠的音色打破了手术室外的紧绷。
明明那般和沐的音色,却让人感觉到一股无以伦比的狂傲!
众人的目光朝着声音来源之处瞧去,只见一名男子站在不远处。
二十五岁上下。
拥有精雕细琢般的脸庞,英挺、秀美的鼻子和樱花般的唇色。他嘴唇的弧角相当完美,似乎随时都带着笑容。这种微笑,似乎能让阳光猛地从云层里拨开阴暗,一下子就照射进来,温和而又自若;又似乎让人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
总之,叫人捉摸不透。
他身材颀长优雅,穿着得体的白色休闲西服,手上一枚黑金闪闪的戒指显示着非凡贵气,整个人都带着天生高贵不凡的气息。
医生狂怒,颤抖的指着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羞辱,这绝对是羞辱!
人好歹也是这家医院的顶梁柱,国内各大医院争相邀请的专家型主任医师啊,怎么就被一个年轻人给如此看不起呢?!
只见男子走到众人的面前。
他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了年柏尧的身上。
笑容温和,道:“你就是年柏尧吧!我无数次的见过你的照片。这一次,总算见到真人了!你好,我是墨斯年。”
年柏尧点头,虽然有诸多的疑惑,但是这个时候,显然不是问的时候,只是问:“你真的可以救正雅?”
墨斯年没有回答,只是一笑,而后当着医生和众护士的脸,潇洒的走进了手术室。
他的笑容,照旧很温和,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那么的嚣张与不可一世。
医生和众护士见他肆无忌惮的走进去,也匆忙跟了进去,才一会儿,手术室的门,关上了。
门外的几个,都是人精。
只瞧一眼,就知道了,这个男人,不简单。
但是,只要能救沐正雅,管他简不简单呢!他们自己,包括他们身边的朋友,至交们,又有哪个是简单的了?!
……
手术,持续的进行着。
不多时,就有护士出来通知说手术进行得很顺利,病人的腿,已经保住了,无须截肢。
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大家都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这样就好了,只要不截肢,一切都皆有可能。
手术还要继续好几个小时。
时间却已经很晚了。
沐致远建议叶氏夫妇先回去休息。
叶烯明天要上班,所以二人没有推脱。只是苏莱问年柏尧,“柏尧,你会一直留在这里吗?”
“会!”他回答。
“那行,我和阿烯回去!”说着,二人就告别了。
下楼,去停车场取车的路上,叶烯道:“看来你的天平又斜向了沐正雅的这一边啊,苏苏!”
苏莱抿唇,“我很奇怪,是不是?”
叶烯笑着摇头,“人之常情吧!”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即使是苏莱也不例外。以前,顾希城和沐正雅,这二个人,无论从哪方面PK,都是沐正雅全胜,她自然而然的会向着顾希城。但是如今,沐正雅经历了险些被截肢,她一下子就从强者,跌落成了弱者。所以,心,自然而然的向着她了。
很正常。
叶烯安慰苏莱不必多想,而且,“年柏尧的性子,旁人是左右不得的。”
他的父亲都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何况是他们这种外人呢?!
上车,叶烯道:“我先送你回家,然后……”
“这么晚了你难道还有事情要做?”苏莱打断了叶烯的话。
“恩!”叶烯点头,“正雅的车祸,可能不简单!”
“不是事故?”
“是事故,但是极有可能是人为的事故!”叶烯道。
“什么?!”苏莱大惊失色,“这是什么情况?”
只是叶烯没有给她答案。因为他暂时也不清楚。只知道,前几日沐正雅从酒吧回来,情绪大变,他有去那家酒吧调查过,关于那个异国男子,身份背景似乎很不简单。
………叶烯与苏莱的车子,从医院的停车位,开了出去。
经过医院大门的时候,与花语擦肩而过。
花语还是夜市时候的打扮,一身白裙飘飘,直直的黑发披散,像一支在黑夜中静静盛开的莲花。
她抬头,看向住院大楼的某处。
忽而,眼光一柔,轻轻道:“应该已经不需要我出手了……”
……
…………
当天际,出现鱼肚白的时候,紧闭了五个多小时的手术室,终于打开了。
墨斯年率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医生和护士一脸崇拜,简直把他当成神了。
年柏尧和沐致远立刻迎了上去。
“墨先生,怎么样?”沐致远焦急的去拉着墨斯年的手。
可是,还没有触碰到他的肌肤,他就已经后退了一大步,“不好意思,本人不习惯与人接触!”
他说得温和,却暗藏力量。
那只黑金戒指,在他的指尖,显得熠熠生辉。
沐致远一时间被震慑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正在这时,护士推着沐正雅出来了,女子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双眸紧闭,模样看起来极为孱弱,如一朵溃败的花朵。
年柏尧心头一紧,有些酸酸的痛。
平日里高傲得不可一世,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女人,此刻苍白的躺在这里,很令人心疼。
“大小姐……”看到这一幕,一直忍着没流泪的沐致远,终于留下了苍老的泪水。
“别担心,已经没事了,明天就能醒了!”墨斯年说道。
随后,护士就把沐正雅送去了VIP病房。
沐致远立即跟着一起去。
现场,只留下年柏尧和墨斯年。
年柏尧对他点头,道:“谢谢你了!”
“不必谢!”墨斯年眨了眨眼睛,笑意灿烂又冷漠,“这不是我第一次救她。”
年柏尧:“……”
“看着她刚刚被推出来的样子,很心痛吧?”墨斯年问。
年柏尧不语。
“十年前……不对,应该说九年前,我见到她的时候,她躺在病*上,虽然清醒着,但是,那模样,可是比刚刚难看多了!双眼凹陷,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瘦得更个皮包骨头一样……”
“十年前,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年柏尧打断了墨斯年的形容。
“发生了什么?你还在乎么?”墨斯年一笑,“很抱歉!这是属于Alice的*,如果她不告诉你,那么我也不会说!”
“请你告诉我!”年柏尧要求。
“很抱歉,做不到!”墨斯年也坚持,只是他带着嘲弄的语气道:“我相信这次Alice回来,应该是试图跟你重新来过的,但是显然你没有给她这个机会!那么,难道现在她险些失去一条腿,就让你动了恻隐之心了?!”
年柏尧沉默,半响后抬头,看到墨斯年等待答案的表情,回复:“这也是我的私事,很抱歉,无可奉告!”
“哼……”墨斯年歪嘴一笑,“我亦没有兴趣,等Alice醒来,告诉她,跟我联系!”
说完,潇洒走人。
医院,于他来说,如果可以,他是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呆的。
因为,这个空间内,生与死的灵魂缠绕不休,不纯粹,太混乱。
他,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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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希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维持着半躺的姿势,手中还握着手机,房间内的灯开着,窗外却已经是阳光普照。
原来她昨晚等着电话,就睡着了。
可是手机里,却一通未接电话都没有……年柏尧没有回来,也没有给她任何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