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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昱离京后的几日,卢母便亲自去了一趟赵府,赵家势弱再加上卢母颇有些手段。赵掩瑜与顾寒昭的婚事便如此彻底定了下来,只待顾寒昭孝期一过便能举办婚礼。
只可惜二人心都不在此,对于顾寒昭来说,这三年对他今后的布局至关重要。谢丞相虽为凤昱请了名师,但他终究放心不下,派了最能干的暗卫跟在凤昱身边教授武艺。
凤昱也确实如他自己所言,在前往丘通的路上将自己的未来想了个通透,若是前几日的自己或许对那个位子还不会如此渴望,可当那刻着殷字的玉佩在自己眼前碎裂时,凤昱便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同以前一样无欲无求了。
坐以待毙是死,倒不如主动出击。可凤昱万万没想到的是顾寒昭竟已将这一切安排妥当,就仿若肯定他一定会走这条路般。
但就算如此,凤昱在知晓暗卫存在的时候还是暗暗心惊,没想到对于顾家犹如底牌一般的暗卫,顾寒昭竟然如此轻易地展现在自己面前。不知这是否也说明他对自己登上帝位的决心与信任要比自己所想的更深。
可惜凤昱很快便无暇顾及这些了,每日十二个时辰,除却睡觉吃饭,剩下的时间他不是与夫子读书便是与暗卫练武,顾寒昭甚至每日用信鸽传信,教授他如何排兵布阵。
但最让凤昱惊讶的还是赵掩瑜与顾明宸的到来。丘通天高皇帝远,虽然这些时日繁忙了些,但凤昱不得不承认这段时间是他有生以来过得最轻松且有意义的日子。
那日暗卫刚传授了他一套剑法,门外就传来了顾明宸的声音,凤昱分心抹去额角滴落的汗水,只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可不过几息,顾明宸竟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这教凤昱不敢相信也不行了,与他前来的还有跟在后边笑眯眯的赵掩瑜。
赵掩瑜见他惊异地睁大双眼笑道:“殿下,许久未见,您近来可好?”
凤昱这才回神,讷讷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听闻您这里有许多名师,我便将明宸带来了。他也到了该启蒙的年纪,若是有名师教导自是再好不过。”赵掩瑜解释道,但此行他并不单是带顾明宸前来,更重要的顾寒昭对他的嘱托。
凤昱闻言惊喜,这段日子虽过得充实,但身边没有能与他说话的人也着实寂寞,此时听赵掩瑜所言,顾明宸能陪伴自己一些时日自是满心欢喜。
“没想到这个香囊您还没有取下。”赵掩瑜上前,拿起垂挂在他腰间上,绣着小老虎的香囊。
凤昱点头道:“若是累了,我便会闻一闻,这香味并不浓烈,反倒有些淡雅,而且能够解乏。”
赵掩瑜点头笑道:“这香囊中所放的香料是我配置的。”凤昱惊讶地望向他,只见他继续道:“此次前来除了为了明宸外,便是为了殿下。殿下即将卷入储位之争,今后便要面对这四伏的杀机,为了以防万一,我会调制一些毒/药让您服下。”
“服侍少量的毒/药便能逐渐产生抗/毒/性,最初或许有些痛苦,但对今后来说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待赵掩瑜说完,凤昱脸上的表情便从最初的疑惑变成了之后的了然。
“好。”凤昱答得干脆。
见对方如此快地答应下来,反倒轮到赵掩瑜有些犹豫了:“这些毒/药虽只含有微量的毒/素,但仍会让您十分痛苦。”
凤昱见他的样子也知晓对方是担心自己,反而仰头劝慰道:“我既然应了下来便是做好了准备,在争这个位子前,我便已知晓所要付出的代价。”赵掩瑜惊疑地望向他,没想到短短时日他便是有了如此大的变化。
三年,说长不长,即使凤昱夜以继日地学文习武,仍旧有许多还未完成,可这时间说短又不短,例如原本圆滚滚的顾明宸就被拉长了许多,从原本任性的团子变成了如今老学究般严肃的团子。
在最初的一年,赵掩瑜几乎有一半的时间呆在丘通,对外的借口全部都是寻药,但事实上他每日都要为凤昱配置适量的毒/药。这是比治病救人更难的事情,稍有不慎不但会前功尽弃,更会给凤昱留下无法磨灭的伤害,威胁到他的性命。
所以第一个半年,赵掩瑜每日都要为凤昱诊数次脉,而这样的情况直到第二年才稍有好转。那时凤昱的身体已经渐渐习惯了毒/性,服食毒/药的时候不会再有那么大的痛苦,而且状况也稳定了许多。到第三年,凤昱的身体便已经被调理得能够适应部分毒/药了,但还是需要定时服用一些毒素来维持。
“再过几日宣武帝便会宣您回京,之后您每月都要想办法出宫一趟,让我为您诊脉。”赵掩瑜收回握在凤昱腕间的手指嘱咐道。
凤昱点头,示意自己明白,这三年时间里变化最大的恐怕就是凤昱了。曾经的他内敛阴郁,在宫中畏缩地活着,如今的他虽仍旧内敛,可这内敛便像是宝剑的剑鞘,并不是敛去了他所有的风华,而是遮去了锋芒。
为凤昱诊脉后,赵掩瑜便马不停蹄地从丘通赶回凤首洲,甫一回府便见顾明宸正捧着一本书摇头晃脑地念着。赵掩瑜见状惊讶,上前点了点他的脑袋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顾明宸合上书,小大人似地叹道:“祖母让我坐在这拦住您。”随后又重重吐出一口气。
赵掩瑜也是扶额,问道:“老生常谈?”
顾明宸重重点头,继续叹道:“说的还是那件事!”
另一边,坐在卢母身边的顾寒昭强压住困意,举起身侧的茶杯,喝下杯中的一大口浓茶后才算是清醒了一些。
卢母见他如此模样顿时气结,斥道:“婚姻大事你怎可如此儿戏!当初说待你孝期一过便与掩瑜成亲,如今你看都过了几年了!”
“两年。”顾寒昭放下茶杯,诚实道。
“两年!你还有脸说。”此时卢母也顾不上什么大家风范,就差揪着顾寒昭的耳朵责骂道:“就算掩瑜不是女子,可也经不得你这继续拖下去!你今日若不能给我说个章程出来,我便给你定个章程!”
顾寒昭一叹,知道自己今日是躲不过了,自己推脱了两年只怕也已惹怒了母亲,既然如此倒不如将自己的难处据实以告。
“母亲。”卢母见他变了神色也不再一味地责怪,而是静下来等他细说,顾寒昭见状继续道:“南泽与北渊必有一战。”
卢母不是无知的闺阁妇人,当即明白了顾寒昭的言下之意,只是一时半刻还无法接受,犹疑道:“当年那一战,北渊战败且已俯首称臣,怎还会再次开战。”
若是旁人顾寒昭只怕不愿与之多费唇舌,可卢母这关却是必须要过的,只能继续解释道:“北泽帝王已经年迈,只怕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可他的继任者正值壮年,而且野心勃勃。北渊使团的那次来访只怕是为了拖住南泽,自上次战败之后北渊便已开始筹谋。北渊土地贫瘠,一直觊觎南泽的繁华,绝不会轻易放弃侵吞南泽。”
就算卢母只是无知妇人也意识到了顾寒昭所说的句句属实,但她仍旧抱着微小的希望道:“可你已经被陛下收回兵权,未必会派你出征。”
顾寒昭摇头道:“陛下确实不会主动派我出战,可观之如今朝堂之上没有人比我更加了解北渊。况且北渊若真是有备而来,只怕南泽能出战的列位将军中没有能与之一决胜负的。”
“我明白了。”卢母此时才明白顾寒昭的顾虑,若是顾寒昭与赵掩瑜已经成亲,以当今陛下的性情必定会留下赵掩瑜在凤首洲作为人质。所以顾寒昭才迟迟没有与赵掩瑜成亲,屡次找借口推脱吧。
“此事我不会再催促,若真有这一战……”卢母想起了自己死在疆场上的丈夫,再说不出其他话来,顾寒昭见状默默握紧她的手,无声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