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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别撒娇,先前才亲过一次。”安清嘴角噙着笑,语气里也满满都是调侃,手上却拿出两颗紫微晶试着将它们融合,紫微晶渐渐靠拢,紫光一闪就融合成了一个,棱角分明,折射出璀璨的光芒,通透而好看。
安清这么一调侃,薛凡才想到之前安清窜进来快得不能再快的脸颊一亲,见安清脸上满满的笑意还有些小得意,薛凡眼中闪过宠溺,便只淡淡说:“我便由着你赖皮。”以后再慢慢讨回来。
安清听出薛凡话里的宠溺,倒像是他无理取闹一般,不由微红了耳尖不再言语,只噙着笑到了殿外,准备破阵。
安清的耳朵还是毛绒绒的白色狐狸耳,红了耳尖便显得粉粉嫩嫩的,看得薛凡心思一动,脱口而出便是一句:“清儿的耳朵真适合让我把玩。”
语调是薛凡独有的缓慢语调,略带轻薄意味的话由薛凡的语调说出来却多了几分郑重其事,听得安清心头一跳,愣是红了脸完全没反驳,只是一言不发地红着脸面色一整,微抬下巴完全一副“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的模样。
看着安清羞涩却又坦然的样子,薛凡心里满满的,眸色渐渐变深,专注地看了安清半天。
见安清目不转睛地认真破阵,薛凡闪进昊天塔,走到被安清保存得很好的身体边,伸手变换了一下,随后又掏出一截灵木凌空画着一些繁复的印记,嘴上也念念有词。
现下融合身体可能还有些勉强,本来还打算再化解一个分.身后才融合,但他有些等不及了,他迫不及待地想抱抱他的伴侣,想亲昵的时候就亲昵,想在他的道侣上留下他的痕迹,想揽着他的道侣堂而皇之地秀恩爱……
作为一个有理想有追求的前神尊,薛凡,脸上带着若有似无地笑容准备给他的亲亲道侣一个惊喜,却不知道他的亲亲道侣也给他了一个惊“喜”。
……
破阵,对于找不出门道的人而言往往是一件痛苦而无奈的事情,而对于安清而言破阵却极其有意思,安清曾经也是觉得破阵是很痛苦甚至无聊的事情,很多秘境里都会有不少阵法,安清有时宁肯选择用物品去和系统换取破阵的方法,也不会自己耐着性子去破阵。
彼时的安清意气风发,纵使有磨难挫折,算计着过一生也带着一股子他不自知的浮躁,十年磨难带来的是千年平顺,哪怕有圣僧曾说他天生带煞,必有重创,安清也不以为意,只笑着对每一个来来往往的人多了一些算计,带着系统像是玩游戏般攻略着每一个出现的重要人物,也仍会觉得自己满腹深情。
修为总是一升再升,比之常人不知道要简单多少,爱慕的人又多不胜数,出门随便一逛就是各种天才地宝,秘境走走就上上古神兽十大神器的待遇,安清有足够的资本嚣张张狂,太多的资本让安清的一生过得十分假,说到底最后的背叛也是理所应当,本就是虚情假意又怎能要求别人都真心实意。
而当一切算计终成空,于一阵与过去同归于尽的时候,安清倒是如同洗尽铅华一般散去了所有的张狂放纵,只觉得多活了一世竟满是荒唐,这一辈子刚醒就摊上了肩不能挑杀伤力极小的弱身子,安清强撑着找尽办法不做废人,终于找到了一条当符阵师的路子。
安清因为血缘的关系上手很快,从前觉得枯燥无聊的符箓阵法也有了一些趣味,但当时安清正急着拥有自保之力,急着看看这辈子的“自己”有没有“误入歧途”,在那个时候他先注意到的其实不是这辈子的“自己”,而是这辈子的小师姐。
安清与薛凡结为道侣后才发现自己这辈子面对小师姐的愧疚之情如何而来,他总是以为自己是情深的,以为自己是因为除了小师姐外还有别的女人才产生的愧疚,可是和薛凡确认关系后,他才发现这愧疚来源于不爱,他喜欢小师姐,却算不得真爱小师姐,他骨子里的温柔其实是对小师姐最大的残忍,他给了小师姐希望,最后又亲手将小师姐推入绝望而不自知,他对着小师姐都是按照系统所说,照本宣科。
而对着薛凡,他没有系统,薛凡也不同与小师姐,完全无模板可言,于是他只能凭借本能,他会自己都无法控制地魔化,只为了找到薛凡,说起来很多时候像是他纵着薛凡无理取闹,其实他又很清楚,何尝不是薛凡纵着他学会如何爱人。
安清伸手用玄刀又划破了一道阵眼,揭了显露出来的阵眼上的符箓,安清又细细琢磨起下一个阵法,破阵讲究一个精细,稍有差错便有可能找岔了路而困于阵中,但凡是阵,特别是符阵,又讲究一个规律,只要弄清楚那规律找到阵眼,阵自然可破。
建阵容易破阵难,有时破一个阵可能需要无数遍的推演计算,安清慢慢演算着,不知怎么就脑海里就胡思乱想了很多,他手中无意识地仍在写写画画。
过去的浮躁俨然在符阵的一遍又一遍的推演中逐渐消散,过去的一切俨然是因为有了一个薛凡而终成过去,过去的算计俨然在一个薛凡的倾其所中前算不得什么,霎时间安清脑海一片清明,眼前大大小小的凌乱无比的符阵,连成一片,对安清而言也不过就是一整块。
符阵一道,多是计算,不被困于阵中,才是好算计。——《符阵师》
安清凌空飞起,看着底下的符阵,手中的玄刀在空中慢慢刻画,破阵破阵,哪怕阵再多,也不过一个破字!
一时间突然狂风大作,寻常修士肉眼看不清的阵法完完全全浮现在安清眼前,细节得不能再细节,安清收回了手中的玄刀,脸上浮现出一抹有些顽皮的笑容,变出一张最常用的爆破符,往那密密麻麻的符阵的一点挥去,只听“砰——”一声,数千符阵尽数破了。
精准而粗暴的破阵带来的不仅仅是一时畅快,而是一种坦然,一种真,同样是算计,算计人和算计阵截然不同,前者是伪装自己,是为了掩饰懦弱优柔寡断的自己,后者是强大自己,为了让自己能够强大到保护自己也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这样浅显的道理,竟到今天才真正看透,好在,不算晚,只因教会他这一点的人还将与他长伴一生。
“孩子,你终于想通了呢。”温柔和煦的声音响起。
安清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略微眼熟的地方,再一回想这一声音,安清吃惊地道:“韶华前辈?”
“是我,不要担心,你这次并非神魂散才来,而是因为你真正找到了自己道,接受属于你的传承而来的。”
安清看着眼前的冰雕,笑了笑:“上次还多亏韶华前辈了,前辈想我了么?”
记忆回笼后安清发现比之之前见到的韶华前辈,冰雕的大小要小很多,而这次自己也并非狐狸身进入符命殿,而是之前体内毫无月之精华时的小不点模样。
“你这傻小子,看来出去的日子过得不错,比上次进来的时候要看起来聪慧不少,可是遇到什么好事。”韶华前辈水溜溜的眼睛里流露出几分调侃的八卦之意。
安清笑得坦然:“那是自然,如今我可是有道侣的人。”
韶华前辈的声音如同过去一样让人安心:“看来你能找到你的道也多亏了他。”
“是的,”安清点了点头,“我的道侣从前最爱演,与我一起后却总是很真,教会了我许多。”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韶华前辈的声音里透着欣慰,“在我的所剩不多的岁月里,还能见到如你这般小辈获得幸福,也是极为快慰的事。”
安清在发现韶华前辈身形有变的时候就有些预感,真听到韶华前辈这么一说有些不由自主的鼻酸:“前辈不守着这符命殿么?”
“是啊,要守着。”韶华前辈似乎想做些什么,“我竟忘了,我早就不能动了。”
“前辈想做什么?安清自会代劳!”安清忙不迭地说。
韶华前辈却笑了:“我刚是想摸摸你的头,没……”什么,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眼前的晚辈一本正经地一只手努力摸自己的小脑袋。
“前辈,是这样么?”
韶华前辈不由笑出声:“是的,小短手,我们天狐一族怎么会有你这么短的手?”
#对不起,我的原型手就是这么短真是让你见笑了#
#快把我之前的心酸难过还回来#
#为什么我的前辈不按常理出牌#
韶华前辈见眼前小辈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乐了一下说道:“生老病死,转世轮回,天道规则,实属正常,你无需感伤,说不定我将转世为你的儿子或孙子。”
“哦,我道侣是男的。”安清的语气带着不容忽视的诡异自豪。
“哦,”韶华前辈选择转移话题,“往我左边走,接受了传承就走吧。”
安清并不急着离开:“韶华前辈当初为什么会留在这里?”安清本不欲多嘴,只是看到韶华前辈小了不少的冰雕身子,莫名就问出了口。
韶华前辈似乎傲然一笑,温柔和煦的语气里多了几分睥睨天下的坦荡:“这是我选择的道,我自当走下去。”
像是知道安清仍有疑惑是的,韶华前辈紧接着语气坚定地说:“我的道是‘传承’。传吾族之渊源,承吾族之辉煌。”
道有千奇百怪,然,凡是己道,唯有坚持不懈尔。
“我既是选择了传承之道,自当一直坚守在这符命殿,只是可怜我天狐族人少。”只一句就道清了韶华之所以会岁月无几的原因。
安清仍有几分不解,甚至惋惜,下一刻却是一震。
“吾名韶华,守符命殿以来,已有两万六千七百八十三年,已助我族人三千七百六十一位接受传承,传祖宗之经典四百八十二部,遍布修真界四大陆,吾之一生足矣。”
韶华前辈的声音淡淡的,仿佛在讲述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般,却让安清肃然起敬,
“我已选好我的接班人,一生已然无憾事,又有何可悲,有何可怜,你尽管去接受传承吧。”
安清点了点头,对着韶华前辈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下头,然后跳起来笑着说:“前辈这么厉害,我才不会感到可悲可怜呢,佩服都来不及呢,前辈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便笑着进了一边,若无其事地擦了擦微红的眼角。
只留下那韶华前辈笑了笑:“这群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