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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林府回宫的路上,云宴不曾开口说一句话,只静静地倚在马车上,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琪鸢歪着脑袋靠在琳琅怀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云宴,她始终是对她们起疑心了。
“琪鸢,我相信你们。不会白白冤枉我。”云宴下车前,转过头轻声说了话,也不等琪鸢应答,就说着玉荨的搀扶下了车去。
琳琅抱着怀里头的琪鸢,也跟了下去。“姑娘,我们真的,要让云宴的命术回到过去吗?”琳琅有些可怜这个女子,一切的一切她都没有错,她只想保住家人而已。
“若不然呢?让大梁一整个皇朝的命术,都因为一人不满而改变吗?”琪鸢突然有些不明白了,星君他为何要给云宴这么一个命术?可是再怎么想也没用,她改变不了什么的。
星君说,找到十个人,便可以扭转命术。现在都已经齐了,只不知道该如何扭转呢?
云宴回了宫里,先去太后那儿问了安答了话,这才拿着太后赏赐的玉佩回了自己宫里。刚一坐下就有些疲乏地闭了眼。“玉栀,你去太医院,召阮医正过来,就说我头疼犯了,让她来给我看看。”
从见过荀梓清后,她这心里就一直不平静,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快要发生了一样。玉栀见她皱眉,只当她是真的头疼了,连忙俯身应了,匆匆往太医院而去。
玉栀到太医院的时候,里边正忙成一团,女子尖利的哭喊声刺得人耳疼。“这是怎么了?还有没有规矩?”她伸手抓住一个药童的肩膀,话说得很大声。
好好的太医院乱成这副样子,怎么也没人管管?
药童有些慌乱,手脚都不知道往何处放,说话也是哆哆嗦嗦的。“回,回姑娘,太医院的阮医正,阮医正她,她死了……”后边药童还断断续续说了许多话,玉栀只听进去一点,阮医正死了,吞金自杀。
阮医正,那个笑起来很漂亮,不会说话,但却对人很好的女子,就这么死了?玉栀有些不相信。“怎么会呢?她不是院首的女儿吗?你们为何不救她?”阮医正前些时候还给郡主看诊来着,突然就这么没了。
“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啊……今儿早上,阿芜姑娘进去给阮医正送药,就,就发现,医正已经没气了啊!”药童一拍膝盖,摇着头说道。阮医正虽然不会说话,但待他们都好,他们也喜欢这个温温柔柔的上司,谁想到,说走就走了!
玉栀脑子里像灌了浆糊一样,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云宴住的宫里的。原来人命这么轻贱,说没就没了。殿门处的小宫女给她打了帘子,玉栀深吸了口气,这才一步一步往里头去了。
云宴正在榻上休息,听见禀报说玉栀来了,她便坐起身来。可是进来的却只有玉栀一人,红色官服的阮医正并没有跟在后头。云宴心头一跳:“玉栀,阮医正呢?是不是正在忙?”
“回郡主,阮医正,她,吞金自杀了。”玉栀一直没抬头看云宴,声音到后边也越来越小,直到再也听不见。
吞金……云宴暮然地瞪大了眼睛,她只觉手上的汗渍越来越多。“阮医正,怎么了?”阿懦她,为什么……
“郡主!郡主!”玉荨赶紧扶住她,玉栀也连忙端了桌上的茶水过来,俩人一起劝着云宴,只让她不要伤心。宫里头的人,可能今天还在和你争抢,指不定第二天就已经没了性命。
云宴哪里不知道这些,她在宫里呆了那么多年,到最后赔进去是她所有的亲人,她哪里能不懂。可是,阿懦她为何会吞金自杀?“扶我去太医院!”她撑着小榻,想站起身来。
“郡主,去不得啊!”
“扶我去太医院!本郡主的话,你们也不听了吗?”
郡主一向平易近人,很少会自称本郡主。玉栀玉荨见拦不住她,只得遵命而行。
待几人赶到的时候,陈家已经来人收尸了。太医院里头乱了套,陈院首的夫人正趴在殿中央那一动不动的女子身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陈家的下人都在劝着她。
“我好好的女儿,你偏偏要送进宫来!阮阮本就不比别人,你还说什么,锻炼,这下好了吧?你还我女儿命来,换我女儿命来啊……”陈夫人突然转过身,对着那低头不语的中年男子又是捶打又是哭闹。
中年男人正是陈阮的父亲,太医院陈院首。他一动不动站在那儿,任由妻子捶打,一句话也不说。陈家下人们赶紧拉开了陈夫人,有姑姑便开始安抚劝慰她,陈夫人哪里听得进去?
好好的女儿,说没就没了!阮阮虽不健全,可那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更何况女儿那么贴心懂事,当初若不是陈阮自己坚持和陈院首在一旁鼓动,她是誓死都不愿意让女儿进宫的。
云宴进来的时候,他们正要把陈阮的尸体搬运出去。这里毕竟是宫里,尸体晦气,怕扰了贵人。“等等,让我看看她。”跟方才在殿里的激动相比,云宴此刻格外平静。
陈家的下人们哪里敢拦曦郡主,都随了她的意,将盖在陈阮脸上的白布掀开。云宴走近了几步,陈阮的面孔已经发青,嘴角隐隐有些血迹,金块还塞在口中,不曾被拿出来。
阿懦,这是她的阿懦啊。云宴颤着手,抚上她的脸,玉荨玉栀全都捂住了嘴,但又不敢拦她。
“陈大人陈大人,阮姑娘她前几天就经常说些奴婢听不懂的话,我只以为是她有事,并没告诉大人,是我的错,都是我……”阿芜跪在地上,嘭嘭嘭地磕着头,脑袋上很快青紫一片。
“她说什么?”出乎意料的,云宴抢在了陈院首前头。阿芜却顾不得这些了,将陈阮前些天讲的话都讲了一遍。
在场所有人都一头雾水,这阮医正说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话是为何?只有云宴心头一惊,阿懦她,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阮姑娘说什么,十二年岁,当可缓缓归……”阿芜还在哭着回忆,这句话却直直打在云宴心里,挥之不去。
当归,当归……阿懦,原来,当归,是你要回去的意思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