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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幼尪弊,虽也惊才绝艳,这上京却无几人见过。
八岁时的她可以说的上顽劣,偷跑出府,被家丁追赶时,她慌不择路地跑进了一处小巷。
看到一户小院墙中已葳蕤出了一棵硕大的杏树,花瓣落得外墙都是,傅清越被吸引了。
恰巧,旁还有副梯子。
后来,傅清越始终在感慨,这大概便是天定的缘分吧。
于是,她便佝着腰悄悄爬了上去,抬出脑袋时,便同墙另一头爬上来的少年对上了。
那时的顾听桉只有十一岁,仍是一身素净白衣,比春日的白云还要柔软白净。少年的桃花眸生得好,深海琉璃般的双瞳泛着比夜还深的黑,却被日华耀得发亮,剔透清莹。
那张白玉般的小脸是傅清越见过最风华冠绝的,像神人一样。只是他面颊上泛着淡淡的苍白,别有一番柔软。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那是傅清越第一次不再讨厌草药。
东风轻轻一吹,便是粉杏飘扬,粉嫩的花瓣片片如羽般落在少年黑如洗墨的青丝上,似一场绵绵的江南烟雨,濯尽尘埃。
傅清越看呆了,出现那刻起,她便知道,她这辈子也忘不了这幕。她失了神,就那般朝前跌去,睁大的眸中划过惊恐。
少年的面容冷清而淡漠,却是脚尖发力将傅清越接下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傅清越站稳后,小心地看着对面少年的面色,他没有半分不耐,只是嗓音清沉却显几分稚嫩,“门在那边,快些出去吧。”
她听后,一向张扬的性子都敛了起来,粉雕玉琢的面上尽是腼腆,问道:“小哥哥,谢谢你救了我,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年轻轻笑了笑,摇头,“出去吧。”
这笑,又一次晃了女孩的眼。
自那之后,这处小院便多了一个经常爬墙的女孩。
春夏秋冬,不论是杏花吹满头,还是小扇引微凉,她都未曾缺席过。
她看过清晨的少年练武,也看过暮晚的少年熬药。看过他同己对弈,看过他挑灯夜读,看过他琴声高逸……
整整四年延绵到而后十年,这个少年俨然已成了傅清越生命中极重要的一部分。可惜如戏剧中男女主相演的际遇,并没有延展出而后的情节。
那时凌冬,她趴在墙上,小脸冻得通红,发髻被白雪覆盖。她却是笑着搓手,心中想道:“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那明艳的小脸喜不自禁的便又笑起来。
原来仅是一个人的喜欢,单方面的注视,也是那般让人窃喜,若他……也喜欢自己该有多好?
那时又有何人知道上京最张扬的傅家大小姐,在这幽静小院下,是这般腼腆而又胆怯,卑微得始终只敢在这围墙之上远远观望。
少年真的很神秘,尽管一直在这座小院中,傅清越却什么也查不出。一切持续到少年十五岁,顾家出了事,傅清越才第一次知道,这个她望了四年的少年叫——顾听桉。
听桉,很美的名字,傅清越想着。
可是如今,记忆中原本柔软俊美的少年郎,是这般冷清寡淡。
她记忆里带着窃喜的四年,也自始至终都被顾听桉排开在外。
她那时在想,这个男子,是不是没有心?他武功那般好,又怎会看不见她,又怎会看不见她炽热似火的爱意?
望着城下十里红妆,骄阳正好,傅清越眼前又现起了那身玉树临风白衣郎的模样,不由心中喃喃:“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她终究是一遇听桉,误终身啊。
深吸了一口气,她望着傅玄缓缓道:“兄长放心,是清越拉着整个傅家赌性命,你们都不怪我,我便已知足。如今既是我自己选的路,清越便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傅玄见傅清越红了眼,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多情自古空余恨,天若有情天亦老。”
他只能叹一口气,“罢了,我会向君上提此事,你先给我回府。”
红毯延绵进了宫门,楚鸢自离宫门五十步时便下了马车,被一顶软轿抬了上去,众人也才终于看清她的面容。
虽不是皇后,她却穿戴着大齐之后的凤冠霞帔,可见西离对其用心。
楚鸢脸衬桃花瓣,鬟堆金凤丝。秋波湛湛妖娆姿,春笋纤纤娇媚态。斜軃红绡飘彩艳,高簪珠翠显光辉。可谓纵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那青丝尽数盘于脑后,美艳而不失端庄大气。
上软轿的动作也是优雅得体,让人赞叹好一个美娇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