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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江晏栖和少女皆未开口,掌柜的在少女面前打了个圆场,“小姐,这……不若一人一份可好?”
少女闻言却是微微皱眉,“余叔,你是老糊涂了吗?到底谁是你家小姐?”
余掌柜老脸一滞,向少女轻声劝道:“自然是小姐您。但咱们孟记是开门做生意的,如何也不该同客人……”
“与客人什么?孟记是我爹开的,我便是将这孟记的糕点都打包了又何如?”少女眉色骤然有些冷冽。
一旁的客人哪位不是有些家世的,看着少女这嚣张的模样不由窃窃私语,“什么商贾之女,竟和客人抢东西?”
“孟秋池不过是孟家的一个庶女罢了,上不得什么台面,竟还在世家小姐面前拿乔。”
“当真以为孟家最近得了君上恩宠,她一个庶女也能跟着水涨船高?满身铜臭!”
听见周遭提起她是庶女,是商贾之女的声音,孟秋池不由有些怒上心头。
前些日参加崔岫举办了冬迎宴,她本收到了请柬,却因她是商贾之女,在路上时就被那些高高在上的世族女子贬低到土里了。她半路便被挤兑成那样,终究是没去了。
同样是庶女,就因她崔岫是帝师之女,她就是同她们一道去参加冬迎宴也是下贱?
便是孟家如今如日中天,她到了那些小姐面前就差为奴为婢了!
而如今站在孟记里,孟秋池不由多了两分底气,心中压抑的怒火顷刻间便释放了出来,“她是什么东西,要让本小姐让?要两份怎么了?本小姐难道连这点权利也没有?”
见一向默默无闻的孟秋池如今竟如此气极,余掌柜只好无奈地看向江晏栖,“小姐,你也看到了,——荷花酥,售罄。”
因着这对峙,周遭寥落的几人已经全部聚了来看热闹。
江晏栖看见孟秋池眼中有些得意轻蔑的神情,眉眼微垂,她转身便走,“贵店,倒是我无福消受。”
茶白见此,想理论一番却又怕给先生惹麻烦,连追着江晏栖出去,有些自责,“对不起,先生,茶白不该让您来这的。平白让您受了这蛮横无理的欺负。”
眼见着两人离开,旁观者便开始了更热烈的议论纷纷,神情隐约有些不爽,“那小姐我虽未见过,却是那般清雅绝色,料想也是哪家贵女。可这孟秋池不过一个商人之女竟然敢将贵女生生气出孟记?”
“那可不是,今天她能气走那位小姐,指不定明天便能对我们颐指气使。”
“这商人之女也拿乔得这般高了?”
听着此话,孟秋池一时心中有些慌乱,但很快又被气愤代替。她也知商人地位低下,可她实在没想到这些人在孟记买东西却还能端得那般高高在上。今日,她偏要让他们看看商人之女也不是他们可随意贬低的,她高声喊道:“你站住!”
江晏栖淡淡回首,柳叶眸冷清而平静,似一捧冬日寒月,看得孟秋池不由一怔。
“你……我何曾欺负你了?还有那么多糕点,你偏要同我争这一份吗?还是你也觉得本小姐可以任你看轻?”孟秋池盯着江晏栖,似想在江晏栖身上找回孟家之女的面子。
不过一个气傲的小姐,江晏栖本不欲过多纠缠,只是继续往外走了。
孟秋池听到周围传来几声低嗤声,嗓音立马尖锐起来,“你今日若出了这个门,孟记你便别想再进来!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看不起本小姐?”
就连茶白看着那自说自话的孟秋池都真是要被气笑了。怪她,让先生遇到这样的极品。先生分明一句争辩的话都没有,她也能看出轻蔑。心思那样敏感自卑就该少出门,以免短命。
江晏栖停了脚步,侧头看向她。嗓音清沉,反问道:“既如此,孟记的糕点又何故还拿出售卖?若客人看中了,孟小姐便说这是你家的,以‘售罄’这等话搪塞买家——试问此般孟记还有必要出售货物吗?不若自产自销全给孟小姐。”
女子平静清晰的嗓音淡而轻,却无端给人一种压迫感。
“对啊,既然是她家的,有本事就别拿出来卖啊!既然是自己吃,还卖什么?”
“听说这孟秋池的娘也是踩着孟应原配上位的,如今这孟记的名声都要被这种低贱的下等女弄脏了。”
江晏栖听到众人一直附议的声音,丝毫不奇怪。正有一句话“商贾者,天下之贼也。”明明白白的贬低着商人。
而上京权贵公子小姐更是自诩高人一等,看到孟秋池竟然敢这样欺负一个“贵女”,他们自然便觉得是打了他们的脸。
“何人在此闹事?”一个男子身着一袭蓝衫自楼上走下来,衣襟随风而动,衬托出他高挺的身姿。
“大哥,她说小妹卑贱!”男子的出现像孟秋池的一根救命稻草,她连指着江晏栖控诉。
“你是何人?”男子皱眉看着江晏栖,见江晏栖仪态清绝,气质斐然,一时不敢轻举妄动,怕踢了铁板。
见周围人竖起耳朵来听,江晏栖只淡淡道:“寻常人罢了。”
此话一落,周遭看江晏栖的目光转瞬便不一样了,男子嗓音更是厉了两分,“你既看不起孟记——余掌柜听好了,下次不许放她进来。另外,你既出言侮辱了小妹,便向她道歉。小妹一向良善,你道歉,我们便不再追究。”
男子的嗓音咄咄逼人,且明显是颠倒了黑白,周遭之人却也没再说什么。
搞半天竟是个寻常人,还打肿脸充胖子来孟记买糕点,她能买得起吗?
“先生,他孟记欺人太甚。”茶白实在有些忍不住了。
江晏栖轻轻摇头,示意她先出去。她一身青衣高绝,那清沉的嗓音淡而平静,似高悬的明月,冷清之色泼墨青山,“孟记既是开门做生意,还有不分先来后到抢客人售品的道理?还有倒打一耙,颠倒黑白的道理?还有众人清楚状况,却高高挂起的道理?”
茶白也明白轻重,径直便要去找忆白。
此话落,江晏栖无疑是把在场众人都得罪了一遍。
而茶白方走两步便被侍卫拦下了。
茶白执意要走,竟是被孟记的侍卫一把推在了地上。恰好便撞在了门边上的柱角上,头撞上的那刻,一声“砰”的清响响在楼内。
江晏栖听到声音侧头望去,见茶白躺在那里没动,平静的心湖竟是忽的泛起波澜。径直跑过去推开侍卫,将茶白扶起,“茶白,你头受伤了是吗?”
“先生……茶白没事。”茶白觉得脑袋一时间竟有些昏昏沉沉的,看着江晏栖,气息有些微弱,“您……不用担心……”
江晏栖低头看着自己扶着茶白的手,竟然隐隐有鲜血渗出,蜿蜒了她整个掌心。
江晏栖连扶起茶白,看着周围还拦着的侍卫,平静的面容冷冽得失了从容的仪态,“滚!”
“道歉便放你离开。”众人也被江晏栖的变化吓了一跳,男子却还是捏着道歉不放,“你以为这样便不用道歉了?不过一个丫鬟罢了,命不值钱。”
听到这句话,江晏栖眸色算是冷了个彻底,“道歉?你们是什么东西?我道歉了,你们受得起吗?我道歉了,她配得上吗?一个商人之子不过也出身市井,便这般急着要在百姓身上找高高在上之感?我告诉你,今日茶白若出了事,你所谓的不值钱要你拿命来抵!”江晏栖感受到手间鲜血的浓稠,她的嗓音冷冽如风,似锋利的刃,字字刺人,“忆白!”
江晏栖此话无疑是扯掉了男子心理的遮羞布。男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上前掐住了江晏栖的脖子,“你再说一遍!”
忆白带着几个侍卫一上二楼便看见这一幕,冲过来那刻,剑立出鞘落在了男子的脖子上,后一脚将男子踹开两米远。
男子腹部遭到重击,他有些痛苦的撑着身子看向来人,看清忆白的面庞后,不由一愣,“……忆白侍领,你……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