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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是,”宋冬点头道,“你们家这位四公子做事的确是不拘一格,总是出人意料,三公子没法猜到,我这个外人就更没法猜到了。不过无论如何,今日一定要将那位四少夫人请出来让我见一见,把昨晚的事情问个清楚好。”
二人正说着,江彻大步地迈进了厅来。宋冬连忙起身行礼,礼毕,宾主分坐,江彻问起了宋冬的来意。宋冬还没开口,江应景便先说话了:“爹,您才从外面回来吗?您就没听说昨晚高轩王次子稽文丁被烧一事?宋刑差正是为了此事而来的。”
“听说了,怎么?这事儿还牵扯上了咱们家?”
“可不是吗?”江应景眉角飞冷道,“要不是跟咱们家扯上关系?人家宋刑差会亲自上门吗?爹,您知道吗?有人看见您宝贝儿子的林蒲心昨晚在稽文丁被杀的那条街附近出没过。”
江彻颦眉问道:“有这事?”
宋冬接话:“确实其事。昨晚稽文丁被杀,其所携带的四名手下也全数被毒死,甚至后门上看门的老婆子也没放过。我司刑司接到报案后,立刻派人前去查看,在了解情况的过程中,有两名巡防士兵反应,说昨晚案发前后那段时间,曾看见一个貌似贵府四少夫人的女人打那儿经过,而且好像还负了伤,所以梁掌司才派我来向四少夫人问个明白。”
江彻转头问江应景:“聪儿和蒲心人呢?”
江应景撇了撇嘴,不屑道:“我哪儿知道啊,爹?反正不在杜鹃阁就是了。好像他们夫妻俩昨夜都没回来,也不知道跑哪儿去瞎混了。”
“他们昨晚一晚没回来?”
“是啊,宋刑差来了之后,我让人去门房上问过了,说昨晚半夜三更的时候应谋忽然带着江坎出去了,直到这会儿都还没回来呢!爹,您说应谋是不是把咱们家当驿站了?想搬回来就搬回来,想走就走,不过啊,就算要走,是不是也该招呼一声啊?”江应景冷冷酸讽道。
“行了,”江彻斜瞟了江应景一眼,“说这些做什么?多派些人去把你四弟找回来才是。”
“是……”
江应景刚懒懒地起了身,江应谋就回来了。他冷冷朝江应谋一瞥,坐了回去道:“行了,总算是回来了,真是比谁的架子都还大呢!”
“让宋邢差久等了!”江应谋进厅后,先向宋冬拱了拱手,“只因昨夜有事不在府中,所以这会儿才赶了回来,抱歉抱歉。”
宋冬起身笑道:“四公子客气了!既然四公子都回来了,那么想必四少夫人也随您一块儿回来了,是吧?那能否请四少夫人出来见一见,鄙差有几句话想向她请教请教。”
江应谋道:“蒲心她受了点伤,不方便出来,宋刑差若有什么想问的,请只管问。”
“咦?”江应景在那边发出了一声怪异的调调,“你家林蒲心还真受伤了?莫非昨晚夜袭稽文丁外宅的那个人真的是她?”
“这话打哪儿说起呢?”江应谋向江应景投去了一抹冷淡的眼神。
“应谋你不会不知道昨晚稽文丁被杀的事情吧?今早都已经闹开了。”
“知道,那与我家蒲心又有什么关系呢?三哥为何要将一盆脏水往她身上泼呢?”
“是我一盆脏水往她身上泼吗?应该是她自个做事不够干净利索,落下尾巴叫别人给发现了吧!”江应景极为不屑地瞥了江应谋一眼,指着宋冬道,“人家宋邢差方才说了,昨晚稽文丁遇害前后那段时间,有巡城的士兵在大营街附近看见过你的林蒲心,而且还发现她好像负了伤,所以才登门来问的。你说吧,是我一盆脏水冤枉了她吗?”
宋冬接过话道:“是啊,四公子,此事关系稽文丁之死,王上和高轩王都格外震怒,下令司刑司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所以,还请四公子将四少夫人请出来,让鄙差问个明白。”
江应谋道:“我家蒲心的确受伤不轻,不方便出来回话。宋邢差有什么就问我吧,昨晚之事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怕是不敢出来了吧?”江应景翻了个白眼冷哼道,“伤得太重,说话容易迷糊,一迷糊呢,就会说出些真话来。唉,咱们家这怎么了呢?难道遇上流年大劫了?大哥被羁押在司刑司还没救出来,老四你的林蒲心又闯出祸来了,咱们江家还有安宁日子可过吗?早就提醒过你了,老四,那姓林的女人城府很深的,你哪儿知道她背着你干了些什么杀人越活的勾当呢?”
“闭嘴,”江彻斜瞪了江应景一眼,“江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要你担忧了?你管好你在外面的那些小账吧!”
“爹……”
“叫你闭嘴你没听见吗?”
江应景嘴皮子往右狠狠地撇了撇,扭头不说话了。
江彻收回了目光,对江应谋说道:“聪儿,既然宋邢差亲自登门了,那你就把昨晚的事情好好跟他说一说,他也好回去交差。”
“知道了,爹。”
江应谋朝江彻点了点头,转身继续对宋冬说道:“宋邢差方才说昨晚子夜时分有人在大营街那边见到过我家蒲心,没错,巡城士兵所看到的应该就是她。”
宋冬问:“敢问一句,三更半夜,为何尊夫人会负伤出现在那儿?”
“因为她昨晚在回府的路上被人偷袭了。”
“什么?”
“是真的吗,聪儿?”江彻略感惊讶道,“是何人偷袭了蒲心?”
“究竟是何人所为,眼下暂时还不知道,”江应谋摇了摇头,“对方是从后面偷袭她的,且蒙着面,她无法辨认清楚对方的脸,唯一记得的是对方用的那柄兵器。”
“是何兵器?”宋冬追问道。
“一柄弯刀,样式略有些像赫苗一部所用的弯刀,十分锋利。”
“弯刀?”宋冬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对,弯刀。”
“呵呵!”江应景很不和谐地发出了两声干笑,“弯刀?应谋你怎么不说菜刀呢?谁会半夜三更没事拿把弯刀去偷袭你的林蒲心?再说了,那么晚了,你家林蒲心出门去干什么?为何偏偏路过了大营街那边?”
江应谋镇定自若道:“因为大营街那边有家崔家小酒馆,蒲心十分钟爱那家的青梅蒸,昨晚一时兴起,便出门去买了。”
“她一个人去的?”宋冬满带疑惑的口吻问道。
“对,她向来如此,不会像别家夫人那样身旁总是带个婢女。她仗着自己身手不错,即便是晚上,也是单独出门的。”
“也就是说,昨晚她在前往大营街附近的崔家小酒馆的路上被人偷袭了?可是四公子,既然尊夫人被偷袭了,那为何您不报知司刑司?”
“昨晚她伤势不轻,我自然要先救她了,至于报案之事,今早我本想去的,谁料宋邢差你就上门了。”
“可你们昨晚并没有回来,那你们去哪儿了?”
“昨晚蒲心被人偷袭后,因伤势过重而晕倒在了一户人家门口。这家的姑娘心底十分善良,将蒲心挪进了她的家里,然后又跑来江家报信。正好当时我因为担心蒲心而带着江坎出去找,半路上遇上了她,便随她一块儿去了她家,在她家待了一晚。”
“不知是城中哪户人家呢?”
“宋邢差应该不陌生的,阿连城的妹妹乌可沁珠。”
“是她?”宋冬双眉耸起。
“对,宋邢差若不信,可以传了她进来问问,人我已经带回府了,就在厅外候着。”
“不都说她已经离开博阳了吗?”
江应谋笑了笑:“她一个弱女子离开博阳能去哪儿?她其实一直都在城内,只是很少露面罢了。”
宋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该解释的我都已经解释清楚了,不知道宋邢差还有什么要问的。”
“暂时没有了,有劳四公子了!“宋冬冲江应谋拱了拱手道,”不过,日后若有别的需要,鄙差还是会来麻烦四公子的。”
江应谋回礼道:“客气了,应该的。”
“那鄙差就先回去了。江大人,三公子,告辞!”
“应景,送送宋邢差。”
江应景一路送宋冬出了江府大门,却没立刻回去,而是拉上宋冬找了家酒馆闲聊。
“宋老弟,你不会真的就信了我那四弟吧?”江应景一面斟酒一面调侃道。
“三公子有话不妨直说。”宋冬看出江应景拉他到这儿的用心了。
“唉……这些话我都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原本呢,一家人应该齐心团结,不该在外人面前说道什么的。可是啊,唉,”江应景连声叹气,忧色浓浓,“我家已不如从前了。”
“这话怎么说?”
“自从我们家来了个林蒲心后,很多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最不一样的就是我那四弟,为了那个女人,真的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啊!”江应景不停地摇头叹息道。
宋冬笑了笑:“四公子和四少夫人之间的事情我略有耳闻,确也十分地轰轰烈烈。关于那位四少夫人的传闻也很多,据说她自称炎氏流落于民间的公主,不知道这事儿是否是真的?”
江应景鄙夷一笑,摆摆手道:“那都是传言,传言罢了!宋邢差千万不要去相信,那些都是她从前想作乱造反自编出来的幌子而已。这女人啊,城府真的不是一般地深,就拿她会功夫来说,当初她到我们江府大半年的功夫,竟没露出一丁点迹象,由此可见,她是多能隐藏的。”
“那倒是。”
“昨晚的事情,我劝宋邢差还是再仔细查一查。我了解我四弟,我也看得出来,方才他那番说辞分明就是编出来的。昨晚,肯定发生了一些咱们所不知道的事情,或许就跟稽文丁被杀有关!”江应景曲起食指,清脆地在桌面上叩了两声,表情格外凝重。
宋冬颦眉问道:“三公子的意思是,稽文丁就是四少夫人杀的?”
“谁说得清楚呢?哪儿那么巧?稽文丁被杀,她就遭偷袭,偏偏还都是在大营街那边,没那么巧吧?”
“但方才四公子提到了一句,说行刺四少夫人的人是一名使弯刀的刺客,而事实上,司刑司也一直在暗中寻找这名刺客。”
“为何?”
“当初魏竹馨被押在城外别庄时,正是一名使弯刀的刺客趁夜将她救走的。关于那刺客并没有别的特征可言,唯独让人记忆深刻的就是他使的弯刀。所以,四公子方才所说的未必是假的。”
“别别别,你可别这么想,”江应景连连摆手道,“你要这么想,那你就中了他的道儿了!我这弟弟说得好听是聪明,说得不好听是狡猾。你想,你能知道的事情他也许也知道。他知道你们在找那个使弯刀的刺客,于是就随便编出一个使弯刀的刺客,让你们误以为昨晚那刺客真的出现过,真的就信了,而他家林蒲心的嫌疑也就洗清了,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可他说得合情合理,实在找不出什么漏洞来。再说了,四少夫人和稽文丁会有什么恩怨?这两人完全没什么往来啊!”
“所以你要仔细往下查啊!这女人绝对有问题,而且她回博阳来绝对是有目的的!你要没处可查,我替你指条路,林蒲心有一个妹妹叫林秋心,现如今就跟在她身边,你可以从她入手查起,另外,博阳城还有一家林蒲心的亲戚,是林蒲心的三姑,你多往这几个人身上查一查,兴许啊,就查出猫腻来了!”江应景说到激动处,忍不住拍了桌面几下。
宋冬若有思索地点了点头,抿了口笑问道:“三公子如此盛情地帮我,莫非是有什么事情想让我帮忙的?”
“你误会了,宋邢差,我可不是为了让你帮我什么才告诉你这些的。古语云,国之将亡必有妖孽。那林蒲心就是我们江家的妖孽。我四弟不听劝解,执意要一头扎进去,我无可奈何,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把我们整个江家都祸害了吧?”
“原来是这样啊,那三公子为了江家真是十分用心的。”
“唉,用心又如何?没人明白你,没人体谅你,你做再多也是白搭啊!不过,我这人也不喜欢去计较那些,只要能除了这妖孽,保住我们江家,那我就心满意足了。所以,林蒲心那事还请宋邢差多多费力了!”江应景一脸诚恳地向宋冬拱了拱手道。
宋冬回礼道:“三公子客气了,我自当尽力而为。倘若真查到四少夫人与昨晚之事有任何牵扯,我绝对不会徇私。”
江应景满脸歼色道:“这才是司刑司的头号刑差,佩服!”
在家闲躺了几日,后背的伤口渐渐愈合,无畏终于可以斜斜地坐起来了。桑榆送午饭进来时,秋心也跟着进来了。
“姐姐,这是我熬了一个多时辰的荷花粥,你尝尝,味道可还好?”秋心十分殷勤地奉上了一碗藕色的小粥,粥面上零散地撒着几丝荷花丝,也算可口爽目了。
无畏看了她一眼,向桑榆点了点头,桑榆接过后自己先尝了一口,然后才送到了无畏跟前。无畏尝过一口后,点头道:“还算不错。”
秋心忙接了话:“姐姐若是喜欢,我天天都给你熬。”
无畏一面喝着粥一面问道:“回到杜鹃阁的日子还习惯吗?”
秋心使劲点头:“习惯!别提多习惯了!我如今才知道,只有回到杜鹃阁,才会有家的感觉!不,应该是回到姐姐身边,我才会有家的感觉。”
无畏脸上滑出一丝意味深长的淡笑:“看来,你回到杜鹃阁之后,的确是很有感悟的。那就好,好好做好本分,别去想太多无用的事情了。”
秋心满脸诚恳道:“是,姐姐所说的我都记在了心上,不敢忘呢!这几日,我又开始学习《诗经》。公子说了,《诗经》里什么都有,大道理,喻世明言,人文风貌,若是能读懂,也能受益无穷呢!”
无畏点点头:“好,那你努力读吧!多读读书,比多想事情要好得多。行了,你先去吧,这儿有桑榆就行了。”
秋心略略有些失望了,瞟了无畏一眼,捧着托盘转身出去了。待她走后,桑榆开始摇头叹息了:“从前多好的一个姑娘,如今怎么变得这么会察言观色了?真可惜了!”
无畏拿丝帕摸了摸嘴,笑得无奈:“人是会变的,拦也拦不住。”
桑榆撇撇嘴:“可这也变得太多了吧?夫人,您一点都不怀疑她回到您身边的居心吗?不是奴婢要挑拨你们姐妹的关系,是奴婢总觉得秋心是另有所图的。”
“你怎么觉察出来的?”
“观察出来的呗!公子不是说了吗?认真观察,小心求证,就能将一个人的真面目看得一清二楚!”桑榆信心十足地说道。
“那你观察到秋心什么了?”
“第一,秋心很喜欢奉承你,而且只奉承你,可从前她并不是这样的,她从前只知道奉承公子讨好公子,公子去哪儿她就跟到哪儿,如今她见了公子还躲呢!第二,她太老实太安分了,不像以前整个杜鹃阁都是她的声音,哪儿热闹往哪儿钻。”
“还有第三吗,桑榆刑差?”无畏笑问道。
“有,第三,我发现昨晚她偷偷地跟三公子碰面了!”桑榆挑了挑眉梢道。
无畏脸上的笑容淡去,眉头收紧:“你说她偷偷地跟三公子见面了?你亲眼看见的?”
桑榆点点头,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真是我亲眼看见的。昨晚,奴婢打大夫人那边回来的路上,看见她往西边花园去的背影,就好奇地跟了上去。她到了西边花园后,三公子也在那儿,两人就凑一块儿说了些话,是什么话奴婢听不见,奴婢怕被他们发现,自个先回来了。”
“就昨晚遇见过吗?”
“对,就昨晚,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秋心和三公子?”无畏偏了偏脑袋,思量道,“他们俩什么时候走到一块儿去的呢?”
“奴婢也觉得奇怪呀!从前秋心是很不喜欢三公子的,因为三公子偶尔会说说咱们公子的坏话,秋心在背地里可没少骂过三公子没本事小心眼呢!夫人,奴婢觉得您最好提防着秋心一点,虽然她是您的亲妹妹。”
无畏眼中闪过一丝冷蔑:“好,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晌午过后,无畏照旧歇下了。桑榆回茶间的时候,看见秋心正往外走,便叫住她问道:“你又要去哪儿呢?”
秋心道:“我去采些新鲜的荷花和荷叶回来,晚上好给姐姐做荷花饼。桑榆姐姐,你想吃吗?你想吃的话,我多采些回来。”
桑榆不屑地笑了笑:“我可没那好福气让你伺候,你可早去早回,不能随便在府里闲逛。被人看见了,挨了骂,可别回来找公子哭。”
“哎,知道了,桑榆姐姐你放心吧!”
秋心笑盈盈地应了一声,挎着篮子往外去了。桑榆在她背影上盯了两眼,没再说什么,进茶间去了。
从杜鹃阁出来后,秋心果真去了府里的荷花池,自个撑着小舟划到了池中央,左手右手地薅了一阵,满满一篮子荷花莲蓬就装满了。返回岸上后,她又提着篮子原路返回,走了没多久,她便遇上了江应景。她想躲开,却已经来不及了。
“躲什么躲啊?见到本公子有那么害怕吗?”江应景一脸趾高气昂的表情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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