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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第一百三十章 戈国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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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她还是无法确信,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问。

    “真的,”江应谋那略略带着汗腻的掌心轻拍在她脊背上,“你抱着的是你从前也是你将来的江小白,不信,你自己好好看看他,好好摸摸他,再不然,咬两口也行。”

    “那我真咬了?”

    “真变客气了,”江应谋咯咯笑道,“咬之前还先询问询问我,很好,这样的无畏我更喜欢……”

    话音未落,她一个反客为主,翻身摁住就咬上了一口……

    这一夜睡得真好,一个多余的梦都没有。睁眼那一瞬间,她大脑还混沌着,目光一直停留在头顶上那顶泛旧的纱帐上——昨晚发生了什么?我和江小白在这儿干了什么?那都是真的吗?

    一枚浅吻忽然落在了她的眉间,那男人熟悉的气味儿立刻萦绕在了她鼻边,她心中那层徘徊疑惑瞬间开释,伸手勾住了那男人的脖子咧嘴一笑道:“你比我醒得还早?”

    他微笑道:“因为你打呼啊!”

    她翘嘴道:“骗人!我才没打呼呢!美丽又大方的无畏公主怎么会打呼?”

    他偏着脑袋,略带倦容的俊脸上露出一丝调皮:“聪明又睿智的江公子又怎么会听错?”

    “找打呢,江小白?”

    “又原形毕露了?”

    “对呀,好久没收拾了,今儿我一定要先理理规矩!”

    “什么规矩?你是我江氏的人,就该遵从我江氏的规矩,你打算跟我理什么规矩?该有的规矩昨晚不是已经理过了吗?”

    “看招!”

    两人于床榻之间嬉闹了一番,这才收整衣裳起了床。江应谋去后厨取早饭时,她便坐在铜镜前梳起了头发。她一边梳一边偷着乐,越乐越止不住,竟怕笑得太大声了外面的人以为她在发疯而不得不把嘴巴捂起来。江应谋回来时,她又立马不乐了,坐得端端正正地在那儿梳发。

    江应谋放下手中托盘,走近她身边细细打量了一番,抽出她手中的梳子替她整理了起来。她问道:“你还会梳头呢?我以为你只会让阡陌给你梳头呢!”

    江应谋时而低头瞧一瞧她的发髻,时而往镜中瞄上一眼:“阡陌不在时,难不成我就得蓬头乱发?你也太小瞧你夫君了。”

    “你想给我弄个什么样儿的啊?”

    “当然要盘起来了。”

    “盘起来?”

    “还想装十八少艾吗?”江应谋用小木梳轻拍了拍她的脸蛋,“你已为人妇了,这头发不该盘起来吗?出了这个门儿,你就是姜夫人了,知道吗?”

    “姜夫人?听着怪怪的呢!”但她心里是美滋滋的,姜夫人,多好听呀,对不对?

    “怪也没用,谁让你嫁了个姓姜的呢?瞧瞧,好看吗?”

    “凑合吧!”

    “一会儿再去银铺里掏腾两件像样的首饰,我姜小白的夫人也不能打扮得太寒酸不是?”

    “可我不喜欢那些金啊银的,带在头上沉沉的,不舒服。”

    “也没你顶着一只头盔沉吧?别给我找借口,既做了人妇,那就得有点人妇的模样,”江应谋放下梳子,双手握着她的肩,朝镜中清丽雅致的她弯眉笑了笑,“其实如今的你生得更娇美些。”

    “也就是说我从前生得不好看咯?”她冲镜子翘嘴瞪眼道。

    “从前的你更英气些,如今的你更柔美些,两个我都喜欢,”江应谋在她侧额前轻轻一吻,“只要你是无畏。”

    她立刻笑得眼眉弯弯:“那我要是立马告诉你我不是无畏呢?”

    “不可能。”

    “为什么?”

    “还要问为什么呢?”江应谋将她往怀里一拥,调笑道,“这是要逼着为夫一大早就身体力行吗?为夫是一点都不介意的……”

    “我介意行了吧?真坏,江小白!”她羞红了脸蛋,一把推开了江应谋,跳上榻,坐下高高兴兴地吃早饭了。

    两人正吃着,客栈的老婆婆送来了一封信。她伸头好奇地问道:“谁写来的?那个荥阳夫人吗?”

    “是荥阳夫人的手下,说已为咱们备好了车马,就在镇子西口。因为他们是暗中护卫,不便现身,所以才以书信传递消息。好了,姜夫人,快点用早饭吧!吃过早饭后,咱们就得出发去盘子镇了,你会不会舍不得这儿?”

    “呃……那咱们以后能再回来瞧瞧吗?”

    “当然可以,”江应谋含笑点头道,“只要你喜欢,以后咱们把这儿买下来都行。”

    “江小白你很有钱吗?”她调皮地翻了个白眼。

    “我可以挣啊,我可以开小饭馆挣很多的钱。”

    “算了吧,还是先别夸海口了,不赔钱我已经很高兴了。”

    “那咱们就走着瞧?”

    “好,走着瞧!”

    早饭后,两人收拾了行李离开了那家客栈。到了镇子西口,果真有一辆小马车在那儿恭候他们了。江应谋伸出手来,向她浅浅一笑:“请吧,姜夫人,为夫亲自扶你上马。”

    “那多不好啊!”她一面客气一面已经把手搭了过去,“不过看夫君你这么诚心,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走吧,出发去盘子镇!”

    晨曦刚刚升上那不远处圆圆的坡顶时,他们的小马车就已经咯噔咯噔地向南奔去了。离开了这充满两人回忆的小镇,接下来或许还有许多未知的暴风雨,但两人同心,已无惧什么了。

    早春三月,仍旧冻手,却冻不住那迫不及待想冒出头来瞧瞧这世间的小绿芽。放眼望去,园中草木皆有绿芽点缀,星星点点,衬得春意都浓了几分。

    楼阁下,一阵嘻笑飘过,引得青樱青笛探头张望,却丝毫没惊动了绣绷前只顾埋头穿针引线的魏竹馨。

    “赫连公主好像又要去放风筝了?”青樱向青笛耳语着。

    “她可舒坦了,全府也就她敢不拿咱们大夫人的话当回事儿,谁让她是公主呢?”青笛摇头低语道。

    “咱们三公子也是管不住她的。”

    “那是。”

    两人说着,不约而同地回头瞟了一眼自家那沉默不语的小姐,脸色都黯然了起来。

    楼梯口处传来了脚步声,青樱立马前去迎着,原来说谁谁便要来,来的正是三公子魏空行。魏空行抬了抬手,青樱青笛便退下了楼去。

    步至魏竹馨绣绷前,细细端详了一番,魏空行坐下道:“姐姐这副《猫蝶图》就快成了,只短短两个月,若非姐姐针技过人,谁能做得了?姐姐,今日天气正爽,要不你先歇上小半日,与赫连一道去城外放放风筝散散心可好?”

    魏竹馨专注指尖,不曾抬头:“你与赫连一道去,我又去凑什么热闹呢?给你们多事了,我还是紧着这不多的功夫先完了手头上的事儿吧!”

    “你总坐在这儿对身子不好,出去透口新鲜空气,不放风筝也行,在河畔纱帐里坐坐也是好的。”魏空行苦劝着。

    “别在我这里瞎搅和了,你去吧!”魏竹馨依旧没抬头,脸色平静如水,“赫连还等着你呢,叫她等久了,准又不高兴了,回头你还得哄着,何苦给自己找一堆麻烦事儿呢?去吧,我知道分寸的。”

    魏空行坐着没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上下翻飞的双手,脸色略略有些沉凝。直到这时,她才停下手来缓缓抬头:“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想跟我说?还是和赫连公主又闹不痛快了?”

    “姐姐,你这又是何苦呢?”魏空行言罢,紧跟着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怎么了?我也没做什么苦事,怎惹得你这么一番长吁短叹?”魏竹馨脸上挂起了一抹浅笑,佯作轻松自在的样子,却未曾察觉到她那一抹浅笑如同水面上的浮油,浮得太过明显了,让人感觉不到那是她发自心底的微笑。

    每每看见这样的笑容,魏空行心里便有一股酸涩涌上,自从出了应谋哥那事儿后,姐姐比从前更加沉默了,将自己锁在这绣楼里,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刺绣作画,便再无其他。

    他明白,姐姐是个细腻温柔的女子,纵使遇见了伤心绝望之事,也不会哀呼号叫,只会躲起来默默流泪。正因为这样,让他日复一日地担忧着,担心姐姐会有承受不住时,但尽管想尽了各种办法,姐姐仍是郁郁寡欢,足不出户。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踏出魏府徘徊在这博阳城内城外,对姐姐来说或许更难受,因为应谋哥的背弃,姐姐从名门闺秀一下子跌落成了人人怜悯的弃妇,走到哪儿,都是满满的指点和议论。

    “姐姐,”他眉心紧拧,忧心忡忡道,“你终究不能困在这小楼一辈子,你还是得为你后半生打算,不是吗?昨日,我听母亲说她又在为你物色夫君了,你知道是谁吗?”

    魏竹馨抬腕拾起绣篮里的小金剪,将手中绣线轻轻剪断了:“任谁都一样,反正我是不会再嫁了。”

    “这是气话,咱们断不能因为应谋哥……”

    “别再提他,行吗?”魏竹馨脸色灰冷了大半,握着小金剪的手微微晃动了一下,“这个人究竟跟我还有什么关系呢?”

    “姐姐……”

    “我总觉得,我与此人这辈子仿佛都没见过,没说过半句话,此人好像就打我马车旁经过了一下而已,我听见了他匆匆的脚步声,却从未与他有过照面……”

    “姐姐,你别这样,”魏空行眼含心酸地望着她,“你不能将应谋哥当做从来没有人出现过的人,那样的话,你是在回避,是在哄骗自己,应谋哥他出现过,但他不是你今生所属,你与他这不到一年的夫妻情分也断得恰当。我相信,与你相配之人会出现的。”

    “不到一年的夫妻?呵……”魏竹馨酸涩一笑,“想想,我与他也真的做了不到一年的夫妻,从嫁入江府到与他解除婚约,都像是一场梦,而且还是别人的梦,仿佛与我无关……”

    “从前的一切是与你无关了,与你有关的是将来。姐姐,我不希望你再糊里糊涂地被爹娘嫁出去,又得一段不完满的婚姻,我想你去告诉娘,你会自己挑拣夫君,挑拣你喜欢的,而不是娘为你安排的。”

    “我知道,”她心口沉沉地起伏了一下,点点头,“你去吧,娘那边我自会去跟她说的。别再我这儿耽搁了,快下楼去找赫连吧!”

    “你也别绣了,城外不想去,花园里那片海棠早早地出花骨朵了,你去瞧瞧也好,歇歇眼睛。”

    “嗯。”

    魏空行离去后,魏竹馨呆坐在绣绷前发了一会儿愣,直到青笛送来了枸杞明目茶,她才缓缓地从沉思中回过了神。她双手接过茶,淡淡地喝了一口气,问:“这枸杞是阿娇小姐上回送来的吗?”

    青笛答道:“是呢!阿娇小姐说小姐用眼太多,当多饮枸杞汤补益,特地送来了一罐子黑枸杞,据说此物甚是珍贵,比那红枸杞更有用十倍,真真是有价无市的?”

    她垂眸凝着瓷白碗盏里那一晕一晕的紫红色,妖娆而又贵气:“当真是好东西,这世间紫物罕有,食物中带紫的更是少之又少了。果然啊,待你有心的人始终都会有心,视你为无物的人连看你一眼都觉得耽误工夫。”

    “小姐,您是不是又想起江公子了?您何苦呢?他如今与那林蒲心在戈国锦衣玉食,您何苦为他……”

    “你如何知道他在戈国的?”她立刻转眸问道。

    “奴婢……奴婢也是顺耳听来的……”青笛自知失言,面带惧色地垂下了头。

    “打哪里听来的?”

    “方才奴婢去后厨取小姐的枸杞茶饮时,路过冷香园,听见大人手下两位执笔正在园中说着事情,奴婢仿佛听见了江应谋三个字,便停下听了听。”

    “你听见了什么?”

    “奴婢听那两位执笔大人说,戈国最近出大事儿了,戈国国君戈重久病不起,大有将去之势,戈国群臣便上书戈重,请戈重在临去之前定下储君,戈重属意于他的宠姬惠姬的大儿子,但有朝臣反对,说惠姬骄纵媚惑,其子也轻纵放肆,不足以撑起戈国的天下。”

    “然后呢?”

    “反对的人更属意于巴姬夫人的儿子戈戊许,认为巴姬夫人贤良淑德,又出身名门,戈戊许小小年纪便先后平了海川之乱和北疆之危,理应立为国储。就为了这事儿,戈国那两帮子人没少打嘴仗。”

    “那最后是谁得胜了?”

    “听说是戈戊许。那两位执笔大人说,惠姬夫人的儿子原本大有胜算的,可紧要关头时,戈戊许居然说动了戈国两朝元老辛北斗,这辛北斗一倒戈,戈戊许就名正言顺地当上了戈国的储君。”

    “戈戊许?”她颦眉思量道,“不怎么听说过,仿佛是戈重身边并不出众的一个王子,他能说服戈国重臣辛北斗?”

    “说不是戈戊许说服的,说戈戊许背后必定有高人指点,而那个高人多半就是江公子了。”

    “为何?”她抬头纳闷道。

    “奴婢也说不上,反正那两位执笔大人是这么推测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踱步至窗边,片刻沉吟后说道:“戈戊许原本戈国不怎么起眼的一个小王子,与咱们稽国也没什么大交情,倘若他成了储君,待日后戈重薨没,他就顺理成章地成了戈国新国君,那戈国与咱们稽国之间的关系肯定会有所变化。”

    “这奴婢就不懂了,奴婢只是好奇,那在戈戊许背后指点的人究竟是不是江公子。”

    “会是他吗?”她抬头眺望着灰蓝色天空中那尾摇曳飘飞的鲤鱼纸鸢,目光有些黯然了,“他真的藏在戈国吗?和林蒲心一块儿?他为何要帮戈戊许?难道……他还想东山再起?”

    此时,晋渊父子刚从宫中返回府里,一坐定便又继续说起了戈国那头的事情。正说得起劲,罗拔进来禀报,说有一位姓姜的戈国商人求见。晋渊甚是奇怪,问道:“他可说有何来意?”

    罗拔道:“他说包袱里有一小匣子珍珠要卖,七分的十颗,八分的五颗,另有一颗绝世大珠,价值千金,问少将军要是不要?”

    晋渊听得迷糊,身旁的晋寒却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晋渊纳闷地看着他,问道:“莫非那人你认识?”

    晋寒手指罗拔笑道:“你这个没记性的!你忘了,咱们小的时候,有回应谋不也扮作商人上门兜卖珍珠来着?说的也是这段词儿,后来叫陈冯还编成了一小段子笑话他呢!去去去,赶紧将那人叫进来!”

    罗拔忙奔了出去,不多时,便领着那人进来了。那人见了晋渊父子,先深深作了一揖,然后道:“小的乃荥阳夫人府中门客,姓卓名容,此番受江应谋公子所托,扮作戈国商人前来面见大将军以及少将军。”

    晋寒乐道:“你果然是应谋派来的?快说说,他在戈国日子过得如何?他现住在荥阳夫人府中?”

    这卓容道:“公子与夫人并未住在荥阳夫人府中,而是另有住处。”

    “你稍等!什么玩意儿?夫人?”晋寒抖肩一笑,“他又新娶了一位夫人?别告诉就是那林蒲心吧?”

    “正是。”

    “哎哟!这可称了他的意了!”晋寒冲父亲挑了挑眉眼道,“这也不枉他抛家弃国地闹腾一番,总算是如愿了!不容易啊!”

    晋渊也点了点头:“这小子自小便是如此,想得到的豁出性命也要得到,性子真是一如既往啊!这位卓容先生……”

    “大将军客气了,叫小的卓容便是。”卓容恭敬道。

    “应谋派你来这儿,不会只是跟我们父子俩报个喜吧?他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有,”卓容从袖中取出了一封信,双手呈给晋渊道,“此信是江公子交托的,让小的务必亲手交给大将军或者少将军,请大将军台阅!”

    晋渊接过信,拆阅了起来,晋寒伸头探望道:“他都写了什么?”

    “呵呵,”晋渊阅信道,“看来咱们还真没猜错,背地里给戈戊许出主意的那位高人正是他。”

    “真的?”

    “应谋说了,戈重大去之日不远矣,戈戊许很快就会成为戈国新的国君,让咱们早做准备。”

    “准备什么?准备跟戈国大战一场吗?”

    晋渊含笑收信道:“看来,江世兄还是了解应谋那孩子的。当初应谋写下叛家书,追随那林蒲心而去,江氏一门无不震惊气愤,唯有你江伯伯相信应谋这么做是有他的道理的。瞧瞧,那道理如今就来了。”

    晋寒颦眉道:“什么道理?爹您能把话说清楚点吗?”

    “或许不久后,应谋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回稽国了。”

    “应谋哥要回来了?”罗拔立刻激动道。

    “他真的要回来了?”晋寒也兴奋了起来,“真的?爹,他真是这么说的?什么时候回来?”

    晋渊呵呵笑道:“不信,你自己把信拿去再看两遍,看你爹有没有会错这稽国第一谋士的意思。”

    “那太好了啊!”晋寒噌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手指那卓容道,“回去跟江应谋说,记得,一定要一字不差地告诉他,叫他备好三牲祭礼,戈国名酒十罐,戈国鹿茸十副,戈国美女五名,对了,还得有负罪状,让他亲自上我这儿来下跪请罪,不把上回不辞而别的事儿好好抹平了,他休想回来知道吗?”

    罗拔和晋渊都呵呵地笑了起来。卓容拱手笑道:“少将军的话,小的一定带到。”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