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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娘亲为什么不想告诉我了。”
“为什么?”
“因为她自己,也承受不了。”
夏侯云雾眼皮子一跳,一挑眉,看见了皇甫云轻也是差不多的样子,往诸葛沐皇的怀里靠。
怪不得是母女,有些时候,有些小动作,还真是出奇的相似。
但就是奇了怪了,他年轻的时候对云轻一点想法都没有,但是对妩儿,他见第一面,就知道她这一辈子,都注定是他的女人。
“生离死别的场面,我还真是不太乐意看,云雾,我好冷。”
不是身体冷,而是心冷。
想起床上的老者这辈子失去的,最珍贵的东西,她觉得自己也有些感同身受。
有些时候抉择放在自己面前,是必须要舍取的。
站在另外一个角度,他可能并没有错。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的,为了皇权暂时放弃了今生挚爱,也是迫不得已。
其实西陵越当初再娶不一定就是想要抛弃发妻,可能是想要借助别人的势力去巩固皇权,而后在还心爱之人一个无瑕的后宫。
可惜,这一份没有解释清楚的动机,导致了误会导致了天人永隔。
听说他当年也曾经企图殉情,一个男人,如果真的不爱一个女人,会恨到去殉情麽?
*
夏侯云雾抱紧了皇甫妩,皇甫妩却还是觉得冷。
“云雾,你以后,会理解我的麽?”
“我现在就理解你,不然你以为,你后宫那么多闲置的美男,我不在意?”
皇甫妩勾唇:“还好你理解,万幸……你理解。”
“其实,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他们既然入了我的后宫,在某些人的眼底,他们就是我的男人,但是你知道在我心里他们从来没有任何的地位。所以当初,可能他也是这么想的。”
这个他,自然是西陵越。
夏侯云雾手指微微僵硬了一分:“嗯,但是你不会是他,那些遗憾,经历过一次,够了。”
搂着皇甫妩的腰肢,感觉到了她的轻颤:“还冷麽?”
“有你在我身边,现在好多了。”
*
西陵越还是没有熬过这个夜晚。
皇甫妩亲眼看着那个迟暮老人,很和蔼的看着自己娘亲,而后伸出手,视线迷离,不知道透过娘亲在看谁。
但是她却听清楚了那句:对不起。
对不起谁?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
包括隐藏在暗处表情晦涩的北堂司言,他自然知道自己的父皇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是谁,特别是他自己也经历过情殇。
他永远也忘记不了,晋婉兮当着他的面,跳下悬崖的那一幕画面。
她说:“北堂司言,既然你想要报复,那你就来,别动晋家,所有欠你的,我来偿还。”
她说:“怪我这么多年爱你入骨,爱慕长姐的男人是我的错,哪怕她爱的人从来都不是你,可是我还是错了。这大概就是我必须要承受的罪恶吧,我的错,我来背。”
他永远记得那肝肠寸断的一幕,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要永远的失去她了。
那一刻,他整个人的身体都是冰冷的,心跳快到了极致,感觉到整个人都撕裂般的疼痛。
少女张扬艳丽的容貌消失在他的眼前,他伸出手,却没有抓住她的一丝衣角。
俯视的视角,他看见少女如同一朵绽放的莲花,在他的面前,轻轻的飘落。
那时候,他的心里忽然就明白了,这个叫做晋婉兮的女人,虽然在他的面前百依百顺柔情似水,但是她的心是无比强势的。
所以,就算是自杀这件事情,她都要弄得惨烈到了极致。
“北堂司言,就算是死,你也要记住我。”
*
他是记住她了,发了疯的想要跟她一起。
可是她呢,她不要他了麽?
他终于发现自己爱她了,她却再也不想留在他的身边了嘛?
眼神陷入极致的阴,想起当年的场景,一时间,北堂司言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站在他身旁的娇美女子的手,被他紧紧的握在手中,女子的手腕及以上,有一条疤痕,虽然痊愈,但是还是触目惊心的让人心颤。
“怎么了?”晋婉兮回眸,看着眼神阴冷到了极致的北堂司言,伸手抚摸着他的手背:“司言,轻一点,你弄疼我了。”
北堂司言闻言,立刻松开了自己的手,他的皮肤,比一般的男性要白一点。
指甲盖上都萦绕着润泽的光,他低下头,看着这个自己当年从死神的地盘抢夺后来的女人,伸手,一把将她带入到了自己的怀中。
“兮儿。”
“生死有命,别伤心,父皇遗愿已了,见到了云轻姐,他可以放心的去了。”
北堂司言附身看着晋婉兮,女子的容貌依旧柔和,依旧带着点点滴滴的魅惑,他再唤了一声:“兮儿。”
温暖有力的手掌握住了她的双臂,不容转圜的将她拉倒了自己的身边,闻着身边成熟的男性气息,晋婉兮笑了:“先去处理父皇的后事,嗯?”
“他说了,他只想要安静的去,把他葬在天地山水之间,他的魂魄,要去等他等了一辈子却回不来的人。”
晋婉兮一愣,眼底划过惋惜:“何必呢。”
“是啊,何必的,当时不珍惜,徒留遗憾。兮儿,上天厚待我啊。”
北堂司言一惯沉稳的气息全数的紊乱,全部的感知都放在了晋婉兮的身上,还好当年她跳崖后背一颗苍天古树勾住了衣角,虽然手掌断裂留下伤痕,虽然脑子受到了冲击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是他还是救回了她了,不是麽?
*
晋婉兮看着北堂司言那样子,就知道他又想起了当年事情,伸出手,她反手就抱住了北堂司言的背脊。
在角落里,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是上天厚待我。”
“兮儿,廉溪那个孩子,在步我的后尘。”威猛的身体微微的后退了一分,北堂司言看着晋婉兮的眼,认真的说道。
“不,他知道取舍的,这条路是他自己选择的,他自然会一条道路走到底。更何况,妩儿身上有婚约,若是廉溪强行插一脚,这后果才是不堪设想。夏侯云雾此人,你不是不知道,他是灵幻尊者,千年前盛极一时几乎是逆天的功法,廉溪若是抢了他的女人,西陵会不得安生。”
北堂司言眼底没有太多的波动:“恩。”
“孩子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吧。”
廉溪,怜兮,晋婉兮又何尝不知道北堂司言的意思。
当年的事情导致她的身体亏虚,生下廉溪和他妹妹之后,再也无力再去生其他孩子了。
而司言这么多年,一直亦步亦趋的守着她,大概是当年她跳崖的事情让他留下阴影了,他不愿意让她冒风险去生其他的孩子。
所以,廉溪就是最正统的皇室继承人,如果他不想要继承王位。
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很多时候,人都是别无选择的,司言……”
“兮儿,我知道。”北堂司言安抚的抱紧了晋婉兮:“我不会干涉,你放心吧。”
*
皇甫云轻的心情也有些沉重。
看着在床榻之上已经失去了气息的老者,她回眸,拉着诸葛沐皇朝着门外走去。
“叫上妩儿麽?”诸葛沐皇看了一眼边上窝在夏侯云雾怀里的自家闺女,唇边染笑。
看来月落好事将近了。
“叫上吧。”
手搭在门栏上,斑驳的光晕一瞬间透露半开的门打在脸上,闻着诸葛沐皇身上浅淡的薄荷香,皇甫云轻感觉自己的心也静了下来。
“妩儿,出来。”
诸葛沐皇的一句话,打断了正抱在一起低声喃喃的一对璧人。
皇甫妩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曾经统治西陵几十年的西陵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拉着夏侯云雾朝外走去。
夏侯云雾捏紧了皇甫妩的手,两个人一起朝外走去。
*
西陵皇宫,到处都弥漫着海水的蓝色,通透一片,就连王宫的池中,都养着各色的淡水鱼类。
“自己跟来的?”
皇甫妩的心里咯噔一声,听着皇甫云轻浅淡的声音,咽了一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