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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紫宸殿中,钦宗皇帝高坐于龙座上,和一班大臣议论政事。张叔夜、秦桧、李纲等人提出尽快接太皇回京,以安定人心。钦宗想到太皇这段时间以来,远在宁江,为朝事日夜操心,担惊受怕,身体也不好,心里难受,也急于想接太皇回京;然而,张邦昌、耿南忠、唐恪、吴敏等人出于忌惮李纲的原因,在大殿上攻击起李纲来。李纲据理力争,强调加强武备,以防金人再此南侵。钦总也深以为是,心想朝廷如何能没有边防?现在不加强武备,操练兵马,等金人再次如京,如何抗击?于是,钦宗频频点头,赞同李纲的奏请。张邦昌、耿南忠、唐恪、吴敏等人见状,知道在加强武备这方面,已经不能扳倒李纲了,遂不再和李纲争论。
钦宗环视了下众大臣,问道:“各位卿,还有奏请否?”
众大臣皆摇首道:“回奏圣上,臣等再无奏请。”
钦宗将目光盯向耿南忠,特意问道:“太师可再有奏请?”
耿南忠心里虽有很多话要对钦宗说,但当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对钦宗说道:“启奏圣上,臣再无奏请。”
钦宗随即下旨,由李纲前往宁江,亲迎和护送太上皇回京。
殿头官高声喝道:“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
众大臣鱼贯而出。
耿南忠等人也恋恋不舍,退出大殿。
散朝后,李刚即着手准备,要去宁江,接太上皇赵佶回京。然而,一场阴谋却背着李纲正在进行着。
话说张邦昌、耿南忠、唐恪、吴敏等人在散朝后,没有直接回府邸,而是在大殿外商量着对付李纲的办法。
耿南忠出主意道:“几位大人,现在金人退了,太上皇要回来了,圣上自然心有顾虑,不知该如何处理和太上皇的关系。”
张邦昌等人不知道耿南忠说这番话是何意,遂盯着耿南忠看,静候着耿南忠的下话。
耿南忠也看了张邦昌等人一眼,续说道:“几位大人。一山难容二虎,一朝难有二主。咱们要想扳倒李纲,必须得让圣上对李刚有忌惮,那样的话,就可以扳倒李纲了?”
张邦昌问道:“耿太师,如何才能让圣上忌惮李纲?请太师明示。”
耿南忠道:“其实这事也容易,咱几人就以太上皇欲在李纲等人支持下复辟来恐吓圣上,圣上一定会震怒,一定会革去李纲的职务,将其贬黜京师。几位大人想想,朝廷中没了李纲,就在没人聒噪着要加强武备,操练兵马,刺激金人了。那样的话,朝廷就会和金人和平相处,互补侵扰,百姓军民也获得了休养生息的机会。所以,这个李纲,必须得离京,不能再让他待在圣上身边,鼓动诱惑圣上了。假如李纲不离京,我和几位大人在圣上也说不上话,一旦再惹起金宋纷争,百姓军民又要惨遭涂炭了”
其他几人听了耿南忠的主意,大赞,随机入宫,请见钦宗。
钦宗刚刚散朝,刚从紫宸殿回到坤宁宫,给母后王氏请安,即有宫人奏报,张太宰、耿太师等大臣求见。钦宗闻之,甚为不满,嘟囔道:“你看看,刚才朕就觉得太师有事要说,朕还特意问了他。有事殿议时不讲,刚刚散朝,便又求见,这个耿太师,甚是讨厌。”王氏忙说道:“耿太师乃你老师,辅佐你十多年之久。耿太师求见,必有当殿不便言说之要事,延误不得,你先去见见耿太师他们吧,咱母子之间随时可再见,不可误了朝事。”
钦宗随即给王氏请安,转身出了坤宁宫,来到了紫宸殿。
钦宗于龙座上坐定,看着站立在面前的耿南忠等人,问道:“各位卿,朕刚散朝,几位卿又求见,可有事情要奏。”
耿南忠向前一步,想钦宗一拜道:“启奏圣上,臣有要事要奏。”
钦宗道:“太师乃朕之老师,辅导朕十多年之久,有事当朝奏请即可,朕莫有不准者。刚才,朕在殿上,特意问太师,可有事情奏请,太师回曰无事要奏。太师明明有事要奏,何故当殿不奏,私下又请见?太师有何奏请,无需多礼,只管说就是了。”
耿南忠道:“启奏圣上。臣要奏请之事,牵扯机密及大臣忠贞,不便在大殿中奏请,故待散朝后,又与张太宰等人,私下求见圣上。”
钦宗见说,一眼严肃,对耿南忠等人道:“你们均是朕的重臣,朕就依赖卿们治理朝政。现在,大殿之中,再无他人,我们君臣不拘礼节,只管敞开了说便是。几位卿,坐下说吧。”
张邦昌、耿南忠、唐恪、吴敏四人对钦宗一拜,高声说道:“谢圣上赐座。”
说毕,坐在了大殿中的凳子上。
钦宗看着耿南忠说道:“太师请讲。”
耿南忠站起身,望钦宗一揖。
钦宗道:“太师坐下讲,无需多礼。”
耿南忠道:“臣还是站着说。”
钦宗点了点头。
耿南忠奏道:“启奏圣上。圣上可知李纲何故急不可耐奏请太皇回京?”
钦宗道:“太皇离京日久,龙体欠安,朕也欲行孝道。古人言,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朕虽为帝王,然父子亲情与百姓相同。李宣抚奏请朕迎回太皇,也是为朕着想,为天下子民着想。”
“恐怕非也!”耿南忠又是一揖,说道:“启奏圣上。金人入侵,太皇南去宁江之时,臣也有旧人随同。金人围困汴京,天下勤王之师,陆续驰援汴京,唯独未有宁江兵马。据臣所知,宁江兵马在汴京被围之初,便出师勤王,无奈于江边被太皇拦截,不准其北上,以作为太皇亲卫兵马。圣上试想,勤王之师齐聚京都,逐金人北去,宁江自安,焉有自建亲卫之军之必要?启奏圣上,据臣之旧人通报,太皇有复辟之意,朝中所依赖之人便是李纲、张叔夜、秦桧等人,这也是张叔夜、秦桧、李纲极力奏请迎回太皇的原因所在。”
钦宗闻奏,大吃一惊,心里慌张起来。
耿南忠暗自观察着钦宗表情,揣摩着钦宗想法。耿南忠见钦宗有慌乱之情,遂又说道:“太皇身边有高太尉亲随。那高太尉自太皇尚是端王时便亲随在身边,是太皇最为依赖之人。那高太尉与梁山作战多年,乃能征惯战之人,在若加上李纲、张叔夜、秦桧等人,太皇势力不可为不大。恭迎太皇回京之事,臣请圣上三思。”
钦宗听了耿南忠这番话,不得不用心思考事情的严重行了。钦宗想,金人来时,太上皇啥也不顾,硬禅位于朕;现在,金人去了,太上皇回京,再索回朕之权力,也非是不可能之事。关键是当初朕就不愿意接受禅让。金人围京,朕担了多大的干系,驱逐金人离京,现在太皇回京复辟,重做圣上,朕再做皇太子,也未免有失体统,也不利于天下稳定。
如此一想,钦宗慌了,看向张邦昌、耿南忠、唐恪、吴敏四人,眼里全是乞求的目光。
张邦昌等四人垂下眼,不去看钦宗。
钦宗心里无主意,又慌乱,遂问道:“四位卿,若是如何,朕当何为?”
张邦昌等四人故意恐吓钦宗,都装作毫无主意,惶恐不安的样子,闭嘴不言。
钦宗见状,慌得不知所措。
耿南忠偷偷望向钦宗,见钦宗六神无主,惊慌失措,遂又奏道:“启奏圣上,以臣之见,目今之计,也只有阻止太皇回京了。”
钦宗道:“各位卿,他乃太皇,朕如何能阻止太皇回京?如此以来,既不合孝道,也不合朝规。”
耿南忠见状,又是一揖:“启奏圣上,若如此,只有阻止高俅入京,另贬李纲离京,不使太上皇身边有高俅、李纲二人,太上皇自然安稳,不再有节外之事了。”
耿南忠的这个奏请令钦宗眼睛一亮。是呀,不准高俅入京,另将李纲贬黜出京,太皇失去左膀右臂,断无能力再行复辟之事;只是,据朕观察,李宣抚乃忠诚之人,特别是在这次汴京保卫战中,力挽狂澜,起到了中流砥柱之作用,功劳巨大,无故贬黜京师,恐不太妥当。假如金人再次入侵,到那时候,何人来抵御金人?
钦宗的情绪又低落了下来。
耿南忠见状,询问道:“启奏圣上,臣之奏请,可有不妥?”
钦宗叹了一声:“唉,实话对卿讲,奏请很好,甚合朕意;只是以朕之观察,李宣抚乃诚实之人,汴京之战又功劳彪硕,将其贬黜出京,恐有不妥。假若金人再次入侵,卿等又非武将,到那时,朕将依靠何人?”
靠谁?自然是靠忠良之人,然忠良之人从来不善于言表,也不善于经营人事关系。危难时,忠良之士总是挺身而出,敢于和勇于牺牲,救江山社稷于即倒;每当歌舞升平时,忠良之士抱怀忧患之心,总想着防患于未然,自然不招待见。
现在,李纲就处于这样的一种情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