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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阿疏城的阿疏,一路南逃,逃到了辽国中京,心里头极度恐慌,害怕辽国朝廷治他得罪,但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皇宫觐见耶律洪基。
阿疏心想,我进到宫里,见到辽主就磕头请罪,再挑拨一下辽主和完颜盈歌的关系,让辽主知道我们这些部落首领都完了,就没有人能制约完颜盈歌了,那时候朝廷的麻烦才大呢!兴许,辽主就饶了我的命呢!
阿疏想好了后,就来到了宫门前,请求执殿官通报进去,阻断朝廷鹰路的女真纥石烈部头领阿疏请罪来了。
执殿官将情况通报了进去。耶律洪基闻听阿疏请罪来了,大怒,高声吼道:“速让那个阿疏进来,看他如何说!不赶紧疏通朕的鹰路,就把他杀了!”
执殿官来到宫门外,通报阿疏进宫觐见。
阿疏进到宫内,见到了耶律洪基,噗通一下跪倒地上,声泪俱下地说道:“吾主在上,全是阿疏一时糊涂,阻断了吾主的鹰路,如今阿疏知罪了,恳请吾主饶阿疏一命。”
因为阻断了鹰路,耶律洪基怒火满腔,必欲治阿疏的罪。现在,见阿疏亲自进宫请罪来了,且态度甚恭,耶律洪基心里便生出疑惑来,忙问阿疏道:“阿疏,我已派完颜节度使征剿你去了,你怎地自己跑来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阿疏跪在地上,哭着说道:“吾主啊,完颜盈歌已率兵攻下了俺的城隍,俺于混乱中逃了出来,到吾主这里请罪来了。”
完颜洪基闻言,斥责阿疏道:“阿疏,朝廷对你纥石烈部一向不薄,对你阿疏也是多方偏袒的,你阿疏怎地就敢阻断朝廷的鹰路?!完颜节度使征讨你,实属应该,正是朝廷诏令他征讨你的,你既然自己来了,就认罪受罚吧!”
阿疏跪于地上,哭诉道:“吾主,您有所不知,那完颜盈歌为打通鹰路征剿俺只是幌子,实乃因俺和他之间有仇恨也。前些时,完颜盈歌征剿温都部落时,俺考虑到温都部落既被完颜部落吞并,接下来威胁的便是俺纥石烈部,故此帮助温都部落和完颜盈歌打仗,因此和他结了仇,他此番借机公报私仇来了。”
耶律洪基闻听到完颜盈歌已战败了纥石烈部,打通了朝廷的鹰路,心中大喜,对阿疏也没有多大的恨了。
于是,在听了阿疏陈述的理由后,耶律洪基对跪在地上的阿疏训斥道:“你这个阿疏,我实话对你说,此番完颜节度使征剿你乃是执行朝廷的诏令,非是完颜节度使借机要剿灭你,也不是你说的什么公报私仇。”
阿疏闻言,又给耶律洪基磕了三个头,哭着说道:“吾主,我们女真部落的情况您不知道,那完颜部落实力已经很大了,已经统一了大多数女真部落,仅剩下我们几个大点部落尚能与其抗衡;现在我们纥石烈部若是被完颜部落剿灭了,将来就没有可以和完颜部落抗衡的部落了,那完颜部落一旦统一了整个女真,接下来就不听朝廷的调遣了,会专一和朝廷作对,这绝非朝廷之福啊!”
“一派胡言!”耶律洪基闻言,训斥阿疏道:“完颜盈歌乃朝廷的生女真部落联盟节度使,完颜部落统一了生女真部落,就相当于朝廷统一了生女真部落,怎会非朝廷之福?!想那完颜部落,二代人皆是俺朝廷世袭的生女真节度使,对朝廷忠心耿耿,既剿灭了叛乱部落,又打通了朕的鹰路,这样的人,会有什么问题呢?反倒是你等叛臣,经常阻断朝廷的鹰路,还打朝廷派出使臣的屁股,甚是可恶!”
阿疏跪在地上,一个劲地把头磕着,哭着说道:“吾主,阻断鹰路确实是阿疏的错,打吾主使臣屁股也确实是阿疏的不对,然而,对完颜部落,朝廷真的是要限制啊,不能让其一家独大,到时候尾大不掉,朝廷的麻烦就大了。”
耶律洪基考虑到阿疏亲自来领罪,朝廷作为生女真的宗主国,也需要要有一定的威望,对完颜部落也的确需要有所限制,并保护一些小的女真部落,这样才好分化女真族,对完颜部落有所牵制。
如此一想,耶律洪基便对阿疏说道:“阿疏,你作为纥石烈部落的头领,在朝廷征讨时,能主动到朝廷领罪,便是悔过自新的表现;对此,朝廷是认可的,是要对你实行保护的。你起来吧,既然朝廷的鹰路已通,其他的事情就都不是事情了,朝廷这就派使臣到完颜盈歌那里去,给你们调解一下,让完颜节度使还了你的城隍和财物,你还做你的纥石烈部落头领,只是以后不得再目无朝廷,动辄作乱,阻断朝廷的鹰路。”
阿疏闻言,爬起身来,对耶律洪基说道:“深感吾主,阿疏永远不忘吾主的大恩大德,再也不敢阻断吾主的鹰路了。”
耶律洪基遂将阿疏安置在了中京城中,然后派出使臣,前往完颜部落,找完颜盈歌,去给他和阿疏说和。
耶律洪基派出的使臣,骑着快马,赶往完颜部落去了。
耶律洪基的使臣来到完颜部落,完颜盈歌恭敬地迎入大厅,摆上了丰盛的美食,热情接待了耶律洪基派来的使臣。
耶律洪基的使臣在吃喝了一阵后,对完颜盈歌说道:“节度使久居僻远之地,为朝廷效力,一向辛苦了,俺此次受天子诏令,一来是慰问节度使,二来是调解节度使管辖内的一桩官司。”
完颜盈歌闻言,心里暗思,这大辽国朝廷又要搞什么鬼?我们女真人有什么官司需要你辽国的朝廷来调解?!你到俺这里来调解官司,很显然就是要让俺对有些事情做出让步嘛。
完颜盈歌心里想着,面不动色,委婉地说道:“臣深谢朝廷挂念,完颜既受朝廷册封,担任节度使一职,为朝廷出力,辛苦一点,实乃理所应该,只要不延误朝廷的政事就好;至于上使说到调解官司一事,臣甚是疑惑,本节度使管辖范围内,并无什么官司可调解呀。”
使臣闻言笑道:“节度使健忘了。前不久,纥石烈部阿疏阻断朝廷鹰路,朝廷派节度使前去征讨,节度使已奉令剿灭了纥石烈部,夺了他的城隍、财物和女人,只有那阿疏一人,单枪匹马逃入中京,亲自到天子陛下跟前领罪了。”
完颜盈歌闻言暗自吃惊,心道,怪不得俺进入阿疏城后找不着阿疏,原来那厮逃入中京去了。
完颜盈歌掩饰住内心的吃惊,没有表现出不悦来。
使臣继续对完颜盈歌说道:“我说完颜节度使呀,俗话说,天有好生之德,君子有成人之美,大家都是大辽的子民,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鹰路也通了,就不要再杀伤人命,接连不断地打仗了。我知道完颜节度使向来是大度的。”
完颜盈歌听明白了,辽国使臣此来,原是给阿疏当说客来了。
完颜盈歌的心里顿时生出了怨气。
完颜盈歌心想,阿疏阻断的是你朝廷的鹰路,又不是我完颜部落的鹰路;这事儿原本是你们朝廷和阿疏的事情,与我完颜部落没有任何关系,你们自己去解决就行了,因何要派我完颜部落去征讨阿疏?我完颜部落遵照你朝廷命令,不惜生死,拼死打下了阿疏城,难道错了?现在倒好,你们不表彰我便罢了,反倒把逃跑了的阿疏给保护起来了,这算是什么事?你们咋就好意思有来我这里给阿疏做说客?!这不是既要当□□,又要立牌坊嘛!好人都让你们做了,合着我完颜氏该当恶人?!
完颜盈歌心里很是不悦,但当着辽国朝廷使者的面,又不能表现出来,便强忍着把满腔的怒火给压下去了。
使臣在说完上述话后,也观察着完颜盈歌的表情,以揣摸完颜盈歌的心思。
完颜盈歌面不变色,心里却想着如何争取主动。想了一会儿,完颜盈歌对朝廷使臣款款说道:“阿疏反叛朝廷,阻断鹰路,完颜奉命征讨,不期被那厮逃走了,若不是上使如此一说,俺还不知道阿疏那厮是逃到中京去了。上使在上,既然阿疏那厮逃到中京去了,我又是奉朝廷之令征讨他的,朝廷当速速将阿疏归还本节度使,由本节度使全权来处理才是。”
“完颜节度使此言差矣!”使臣闻言说道:“那阿疏有罪,这个自然不假,然阿疏与完颜节度使皆归朝廷管辖,阿疏有罪,即可由节度使处置,也可由朝廷处置;现在既然朝廷出面处置了,节度使就不该再强行要人了。”
朝廷使臣的这番话,等于是直接回绝了完颜盈歌的要求。
完颜盈歌闻言,心中更是不快,然面色上仍旧未表现出来。
完颜盈歌知道,就现在这个情况,女真和完颜部落还没强大到可以和辽国相争的程度,自己心里即使是再有气,还得忍下。
辽朝使臣也不管完颜盈歌心里快于不快,便接着说道:“完颜节度使且听我言。现在,阿疏已认罪了,阻断的鹰路也打通了,朝廷的意思是,完颜部落俘虏纥石烈部的人要放回,完颜部落抢夺阿疏的财物要归还,掠走阿疏部落的妇女也要放回,阿疏城也要交还给阿疏。”
完颜盈歌听得满肚皮的气,就差拍案而起了。
完颜盈歌心里暗道:“扯什么蛋呢!我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把纥石烈部给剿灭了,把他的城隍给攻下来了,你现在让我放回他的人,归还他的财物,还回他的城隍,那我打什么仗啊!我不是闲着没事干了吗?你朝廷如此出尔反尔,这不是逗我玩嘛!”
对于朝廷的这个条件,完颜盈歌自然是不能答应,但考虑到辽国乃生女真的宗主国,无论军事还是经济实力,都还很强大,现在还不是和朝廷摊牌的时候;故此,完颜盈歌强压住了自己满肚皮的不快,回答辽朝使臣说:“上使所言甚是有理,也本该如此,只是女真其他部落为了打通朝廷鹰路,也派出了兵马,亲冒箭矢,出生入死,赢了纥石烈部,打下了阿疏城。因为这个原因,阿疏的财物、女人都已经分给参战的各部落了,阿疏城也有参战的各部落联合占有,现在猛然让他们退回纥石烈部财物,放回纥石烈部人马,归还纥石烈部的女人,退回把守阿疏城的兵马,把阿疏城归还给阿疏,恐怕他们还绕不过这个弯子来,也很难接受。上使不妨且在完颜部落多住一些时间,待我慢慢开导他们,到时候定然归还纥石烈部财物,放回纥石烈部的人,将驻守阿疏城的兵马退回来就是了。”
使臣闻言,以为自己说通了完颜盈歌,心中大喜,便无忧无虑地在完颜部落住了下来,每日里吃肉喝酒,纵马打猎,享受着完颜部落提供的女真女人,高兴地乐不思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