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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钰听到沈归故意作怪,没忍住笑出了声,随即脸一红。不知不觉,他们之间已经能够这么放得开了,开玩笑的频率要比同学时期到多得多。
具体多多少,也就是一百除以零那么多倍吧。
沈归没有这样的感慨,他就像是一只久在樊笼里的鸟儿,平常隔着笼子说话就压抑的很,现在自由自在地说话、打诨。
感觉很棒。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冬日的灰色调更显得空旷,天平地阔,让人的身心都变得无拘无束起来。
那个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这也是基本礼貌,要是当了电灯泡还不自知,被拖出去打一顿都是轻的。
江钰早就把那个青年忘在脑后,她坐在小座椅上,小腿在空中晃荡,眼睛盯住了天边的几朵白云。
白云肯定是软软的,躺上去会感觉轻飘飘的,就像她现在坐着的感觉一样。
沈归在推着我呀,就像电视剧里的那样。
江钰眯着眼,仿佛吃完小鱼干,准备满足地睡觉的猫咪。
之前她还在担心沈归没有眼力劲,甚至还想过用什么方式引导他来推自己。毕竟她从书上和媒体上了解到的都是:男人是木头做的。
阴差阳错下,沈归竟然主动了起来。
这份惊喜要比自己引导的那种情况要好得多,由此带来的满足感,也比后者要强烈的多,如同冬日里的一杯暖暖的杨梅酒,有种恰到好处的微醺。
沈归脚下动作开始变得更加熟练起来,他低着头,忍不住想要看一下江钰现在的表情。她已经很久没说话了,好像睡着了似的。
如果江钰真的睡着了,他的第一个想法不是趁着这个机会多看一会,而是在琢磨着要不要把江钰叫醒。
冬天在外面睡着了可不好,血液循环速度变慢,容易着凉。
江钰心里莫名一惊,她隐约觉得现在的气氛有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周围的人也都在各外各的,这里的情侣也比较多,没有人特别关注他们两个。
但是她就是像被冷水激了一下似的,又像是被从暖被窝里被揪出来。
于是,江钰一脸狐疑地抬头看去,正巧与沈归的视线对个正着。
他在看什么呢?这是江钰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想法。
沈归的眼睛好像被江钰的目光烫到一般,下意识地就朝着别处转去。
非礼勿视,乃君子也。
江钰却不真么想,她觉得沈归是心虚,就像拆家的宠物狗看到主人回家时候的样子,又像闯了祸的孩童下一秒就看到了家长。
他好像在偷看我!
江钰出奇地没有恼怒的情绪,以往要是别人这么看她,至少要腹诽两句‘流氓’、‘不正经’之类的。
但是,对沈归,她竟发现自己是好奇居多一些。
沈归一直以来,不说是谦谦君子,也大体算得上是特别守礼的那种,以往的同学也都知道他这个性格。
在偷看我什么呢?
江钰脸颊微微发热,下意识拢了拢有些散乱的头发,又将有些褶皱的裙角抚平。至少不能是因为外形不整,才让沈归将目光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沈归感受到了江钰的目光,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小时候经常逮住并且放在小笼子里面的蟋蟀。
他是蟋蟀,江钰就是那时的他。
沈归双唇向内缩,好像冬天冻到手便缩进袖口一样,他觉得自己被看光了,江钰的眼神让他有些不适应,绝对不是因为自己心虚才有这样的感受的。
江钰眉毛轻轻挑了起来,就像家里没人时的窗帘,乘着风悠悠地飞着。
沈归的动作太有趣了,虽然按照他的姿势,可以俯视江钰,但是江钰却感受不到沈归身上一丝一毫强势的感觉。
她甚至想要忍不住逗弄一下,这种感觉实在太强烈,于是她便说道:“沈归,你刚才在看什么呢?”
江钰的声音有些空灵,就像是从九天之上传来的一样。沈归觉得自己被问住了,江钰的语气和神态让他有些心慌。
我刚才没有偷看。沈归想这么说,随后便自己将舌头打了个结,没有脱口而出。
看就是看了,什么叫做没有偷看?未经允许而窥视隐私,就是偷看。
沈归确实没有偷看,就是心虚。他听到江钰这么问,眼神几乎要戳进冰面里,可惜冰面反光,又将他想要逃避的心思给反射回去。
江钰轻轻拍了拍座椅把手,让震动传导到沈归手上,以此来提醒沈归她刚才在问话,“我刚才在问你呢,是没听见吗?”
她当然知道沈归听见了,但是就是想这么诚心去问。
会开的荷花多的很,但是会闭合花蕊的却少见。江钰像多看看沈归现在的样子,她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沈归的面庞,就是要看得仔仔细细一些。
沈归眉毛轻颤,嘴唇也一点点从嘴里放了出来,湿热的唇瓣接触到了冷风,瞬间冻上了,凉了个彻底。
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缩回去。沈归愤愤地瞪了一眼冰面,他突然明白过来:一定是冰面上反射的景象暴露了他朝下看江钰的样子。
冰面其实是冤枉的,它早就被来来往往的游客们划得花了,根本不能反射什么。
沈归无端地撒了撒气,最终还是决定直面江钰,他只希望自己实话实说之后,江钰不要生气就好。
“我刚才发现你好久不说话了,就想看看你,看看你是不是睡着了。”沈归收着下巴说着,眉眼也因此朝下鞠躬似的下沉,要不是他的手要扶着座椅,肯定要叠着放在大腿中间。
活脱脱是学生向老师站着回答问题那样。
江钰瞧见他的样子,直接乐了,她又不是在审讯,自己也不是吃人的猛兽,怎么就让沈归做出了这种姿态。
有意思归有意思,江钰也不打算让沈归一直保持这个姿态,这样聊天时间长了,太别扭!
她收了收笑容,身子微微偏坐在椅子上,打算转移一下话题。正巧沈归看她的理由挺让人好奇的,她就问道:“为什么会以为我睡着了?”
这大冬天的,谁会在外面睡觉,企鹅到是会,沈归是在说她像企鹅吗?
江钰眉毛向中间缓缓聚拢,仿佛要托起的两个巴掌,就看沈归怎么回答了。
沈归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前面两句都是实话,后面他实在是觉得之前的话太直白,才强扭上一个理由,想显得他自己不那么轻浮。
现在完蛋了,江钰可能感觉到他说谎了,现在有点生气了!真不如实话实说!
沈归身子骤然伛偻下去,感觉自己之前留给江钰的好印象,现在全没了。
“好吧,是不可能。”沈归泄气道,语气里满是懊悔。
“我就是想看看你。”
能弥补多少是多少吧,不能再撒谎了。沈归这样想着,眼睛几乎垂到了胸口,就像秋后即将问斩的认命囚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