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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到表哥,也就是莽格的府上去了一趟,请表哥阿尔丹帮个忙,给自己的贴身侍卫纳兰的弟弟到女家去纳彩。表哥笑着说:“王爷您去不是更镇人吗?”
“你听说亲王身份的给人纳彩吗?让您去无非是把那个没有定盘星的举人老爷镇一下,省得三心二意的。其实本王根本不想这么做,好像以势压人。有什么办法呢?也不能眼看着一对有情人给拆散?只好麻烦您走一趟吧。”
“好说、好说,小事一桩。明天老夫早早到场,不用穿官服吧?”
“不用,朝廷规定官员不是当差期间不许穿官服招摇,就是在报名的时候喊那么一嗓子,给纳兰的弟弟助助威。”
“这么说定了,老夫早早到场。”
“那就有劳表哥了,告辞。”
王爷出了阿尔丹府上,直接进宫见皇上。一个小小的百货店都要受到恶势力的盘剥、压榨,以后生意做大了麻烦就更多了。
皇上的书房里,王爷和顺治皇上说了自己经商的进程、下步打算,还有东贵小店的事。皇上说:“这个好办,既然生意还不错,索性就名正言顺一些。朕给那个小店题个匾额,也就是告诉市井的人,这家生意是皇商。然后派御林军的人给坐镇一个月,看谁不知死活,脑袋瓜子长得不耐烦了,和朕顶着干。”
“这样会不会太招摇了?”
“您是低调惯了,有些事还真得有个气势。某些人骨子里就欺软怕硬,可能身后有点后台。他的后台再大也大不过朕吧?明目张胆要孝敬,太不要脸了,那话是怎么说出口的?您让那个纳兰侍卫的弟弟等几天,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是,臣遵命。”
富察举人这几天也琢磨着自己做的事是不是有点不大对路,答应好的事情出尔反尔不成了反复无常的小人了?再说了,女儿很中意那个后生,给她退婚打击太大,这丫头素日性格温和,闹起脾气可是一根筋的主儿,说不定会想不开寻短见。不行,还得好好再想想。正想着,儿子领着那个被东贵打了的小子进来了,就是所说的瘦猴。看穿的是溜光水滑,可是一看人就皱眉了:一副猥琐模样,根本就是那种吃喝嫖赌无所不好的小痞子。而且太瘦,衣服穿在身上好像挂上的,一脸谄媚的笑,虚头八脑的模样,看着就让人烦。心说这样的东西不但东贵要打,就是老夫我也想给他几巴掌。心里很生气三儿子不识好赖,连歪瓜裂枣都当稀罕宝?他哪里知道自己的儿子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
“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瘦猴跪下就磕头。
“嗨嗨,等一等!你谁呀,进屋就自称小婿?老夫只有一个女儿啊,早就许了人家,不日就要出嫁了,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小婿?我不认可哦。”
“富察伯父,您说的是那个姓纳兰的呀?他也配!您知道他是什么出身吗?挑货郎担的,叫做贩夫走卒,是三教九流中最低下的人。他配娶您的女儿吗?您不觉得把一朵牛粪插在了鲜花上了吗?”
在场的人全都没忍住,笑声此起彼伏。
举人老爷问道:“这么半天老夫还不知道你姓氏名谁呢。”
“小侄姓叶赫那拉?度志。”
“肚子?不是吧?”
“家父马上就到了,纳彩的聘礼也就到了。家父是鸟枪护军校。正六品啊!”
举人老爷差点笑喷了:这是什么官名啊?还鸟枪,不是鸟粪吧?强忍住笑说:“你父亲来晚了,再晚来一年,老夫都当上外祖了。”
“是谁这么说话呀……”一个很有气派、拉长的声音响在门口。随即一个穿彪补朝服的中年人挺着大肚子进了大厅。用眼睛的余光看了看举人老爷一眼,径自走到正位坐下了。别看他儿子是瘦猴,他可是脑满肠肥,满脸的油光。
“怎么见了本军校连点礼数也没有呢?不是举人吗?孔孟之道怎么学的?”鸟枪军校的眼睛好像有点毛病,看人都是用白眼仁儿,打量举人老爷老半天,一副居高临下的气势,朝廷命官自然是比举人的身份高得多。
举人老爷并不买他的账:“老夫并不认识阁下呀。”没有一点要跪的意思。
“嘟!大胆刁民!你就是不认识本官,也该认识这身官服吧?你只是举人,本官是朝廷命官,官居六品,正武职官衔,全称是鸟枪护军校。怎么?还不跪?藐视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老夫是没有官位,但是有功名,是举人,不是随便给谁都下跪磕头的。你穿了身虎皮就证明你是多少品的了?要是穿了一身龙袍就是皇上了?万一你的衣服是假的呢?”举人老爷的理由也很充分,当然也有傲气。俗话说“顺着好吃,横的难咽”,就算是个鸟官,你是来求亲的还是来抢亲的这么霸道?
“什么?你说本官的朝服是假的?岂有此理!怎么会是假的?啊?怎么会是假的?怎么能证明是真的呢?”这位鸟枪军校大人有点说不过举人老爷,开始拌蒜。
“您的官印哪,您怎么不把官印也带来呢?”富察举人不无调侃地说。
“是啊是啊,本官是忘记了。对了,本官是来办正事的!是给儿子送聘礼来的。”
“您是要娶您儿子为妻吗?”到底是举人老爷,读书人对措辞很讲究,听出了漏洞。
“胡说!本官是,是本官的儿子看上了你的女儿,要娶她为妻,就是为这个事下聘礼来的。”
“下聘礼?你说你儿子看上老夫的女儿老夫就得答应把女儿嫁给你儿子?你说下聘礼老夫就得把聘礼收下?老夫认识你吗?不认不识的就随便就把女儿嫁给路人?你拿富察家族是很好欺负的吗?很对不起,老夫的女儿已经定亲了,不日就要出嫁了。”
“我呸!你以为本官不知道啊,你女儿看中了一个货郎子,走街串巷的、卜楞卜楞的摇着拨浪鼓的货郎子!本官是朝廷命官,前程远大,嫁给本官的儿子保你女儿吃香的喝辣的……”
“这位大人差矣,前程远大不远大可不是自己说的,老夫还觉得自己将来能位居宰辅呢。您很会画饼充饥啊,呵呵呵……就是你前程远大,和老夫也是风马牛不相及。再说了,老夫的女儿就喜欢吃清淡的饭菜,辣的东西根本不吃。”
“你这人怎么四六不懂啊?本官就是打个比喻。”
“云麾使阿尔丹大人前来为纳兰东贵纳彩!”府上的家丁“嗷唠”一嗓子,高亢兴奋的通传声压住了鸟枪大人的训斥声。
“云麾使阿尔丹大人为纳兰东贵纳采?赶紧迎进来!”举人老爷的脑子反应倒是很快,好像认识云麾使好长时间了。可是对门外欢快的唢呐声很是愕然。心说:“纳兰东贵这小子玩的什么花活儿啊,什么时候还认识云麾使了?”
鸟枪大人冲口就说:“云麾使是正四品武职京官。糟了!他比我大好几个级别呢。”
举人老爷不敢怠慢,亲自到大门口迎接。
“云麾使大人驾临鄙府,老夫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大人请厅上叙话!”富察举人一副读书人的翩翩风度迎接了阿尔丹大人。
在阿尔丹雄赳赳地进入举人家大厅的时候,鸟枪大人就已经跪好了:“下官恭迎云麾使大人!”
“嗯!免礼!这位大人是……”
“卑职是鸟枪护军校叶赫那拉?本青。”
“哦,大清例律规定,朝廷官员在下朝或者是下差之后,不许穿朝服招摇,你这是想吓唬人吗?富察先生是经过科考中了举人、有功名的人,你到人家吆三喝四的想做什么?”
“大人请听下官解释……”
“老夫的正事还没办呢。来人!把纳兰东贵的纳彩聘礼抬上来!”
伴随着欢快的唢呐声,十几个穿着家丁服装的年轻人抬进来八个红色描金的箱子,稳稳当当地放在大厅的中央。
“富察先生请过目,这是本官为纳兰东贵纳彩的彩礼。”
“快快,快去请夫人和全家都来。文静的纳彩聘礼到了,赶快迎接!”
一个小厮模样的年轻人跑进内院去了。不一会举人的夫人、儿子、儿媳都来了,给阿尔丹见了礼。阿尔丹坐在正位上,很有气势地说:“富察先生,老夫是纳兰东贵哥哥的朋友,他哥哥有公事在身,老夫就代为纳彩了。”
“多谢、多谢!小女的纳彩仪式有云麾使大人主持,老夫的府上蓬荜生辉呀。”
“依本官的意思,富察先生既然已经和纳兰家把儿女婚事定下来了,何不早些让女儿过门?这样也免得宵小之辈觊觎不休啊。”
“大人说的是,老夫即刻就和纳兰老夫人商量,把成婚的日子尽快定下来,女儿的婚事办了,老夫也就省心了。”
“富察先生说的是正理儿,本官看过黄历,半月之后便有一个很吉利的日子,”
“多谢大人提醒,纳兰那边如果同意,那就定下了?”
“富察先生爽快!本官是一介武夫,做事就喜欢痛快,那就一言为定?告辞了。”
“恭送大人!”
“富察先生留步。”阿尔丹朝举人老爷拱了拱手,扬长而去。把个鸟枪大人给涮在那里好半天没出来一口气。官大一级压死人哪,鸟枪大人根本就没有能上得了台面的理由,女家已经接受了纳兰的聘礼,这里好像没有自己的事儿了吧?只好讪讪地从地上爬起来,朝自己的喽啰一挥手,喽啰们便把两抬聘礼灰溜溜地抬走了。人还没出大门,身后就爆发一阵大笑。
“也没看看自己的嘴脸,两抬聘礼就想娶我家小姐!”这是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说的。
富察举人觉得这话挺扎耳,威严地咳嗽一声:“好了,不该说的就别说了,开始准备静儿的婚事吧?管家你亲自到纳兰府上去送信,告诉他们阿尔丹大人纳彩的聘礼收到了,请他们择日娶亲。”
“嗻!”
阿尔丹大人从富察举人府出来直接去了王府,把这个情况告诉了王爷,王爷派院里的小太监福子把纳兰找来,告诉他举人老爷已经收下聘礼,让纳兰的母亲给儿子定日子娶亲。纳兰东贵的生意正在掯劲儿上,就别分散他的注意力了,府上会派亲兵给他收拾院子,装修新房。还让纳兰跟云儿说,需要几桶涂料、大门用油漆和布置房间的物件,让她给准备好。
纳兰侍卫一肚子不过意,非常为难地说:“王爷,这样好吗?”
“你弟弟是为咱们的生意做贡献,不光是因为他是你弟弟知道吗?本王这么帮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弟媳的人品,光说是王宝钏式的女孩,真实生活中有几个王宝钏?给你放三天假,带十名亲兵回去,把家里弄像样一点,别让富察举人家挑理。”
于是,纳兰东贵的婚事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