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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与傅锦萱一起用过晚膳以后,又看着她将一小碗乌鸡百合甜汤尽数喝完,才披了披风,带着苏培盛向福晋居住的陶然居行去。
胤禛刚走到陶然居门前,便听到屋内传来一阵孩子开心的笑声。胤禛心中一动,脸上的脸色也柔和了一些,举步进了屋,果然见到乌拉那拉秀娴正怀抱着小弘晖,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正在喂弘晖吃着煮得稀烂的米粥以及切成碎块的菜羹与肉泥。
虚岁已经满了三岁的小弘晖如今正是可爱的时候,一张胖乎乎的小脸儿白白嫩嫩,容貌并不像胤禛,反而像极了秀娴,眼睛虽然并不算很大,但是却有着极为明显的双眼皮,睫毛纤长浓密,脸蛋儿上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白皙清秀的小模样倒是比起李氏所出的大格格更加清秀一些。
或许是由于男孩子说话都要略晚一些,弘晖如今也只会模模糊糊的唤上两声不甚清楚的阿玛与额娘。秀娴颇为着急,私下里一得空儿便将弘晖抱在怀里耐心的教弘晖说话,只可惜却收效甚微。弘晖只会望着秀娴露出可爱的笑脸,却依旧说不出几个清楚的字来。
秀娴见胤禛走了进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汤匙,抱着弘晖向胤禛行了一个万福礼。
胤禛皱了皱眉,温和的说道:“福晋抱着弘晖,不必如此多礼。”
秀娴心中一暖,却依然固执的坚持道:“妾身多谢爷体谅照顾。只不过,礼不可废。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妾身身为爷的嫡福晋,便更要严于律己,给府中的姐妹做一个好榜样!”
胤禛前世也曾与秀娴有过一世夫妻之情,因此对于秀娴的固执深有体会。如今见秀娴如此坚持,胤禛也便不再提及此事。
胤禛看着秀娴怀中白胖可爱的弘晖,心中不禁一软,浅笑着走上前去俯身从秀娴怀中抱起弘晖,慈爱的摸了摸弘晖的小胖脸儿,微笑道:“几日不见,弘晖又长大了一些了,抱在怀中沉甸甸的。”
秀娴心中虽然由于胤禛不顾抱孙不抱子的规矩将弘晖抱在怀中疼爱而暗自狐疑,面上却露出一抹柔婉的浅笑,轻声道:“弘晖最是想念阿玛了,每次爷来看他,他都会开心的笑个不停呢!”
只可惜弘晖好像很不给秀娴的面子,秀娴话音未落,弘晖便极为赏脸的给了胤禛一泼童子尿,顿时将胤禛的棉袍淋湿了一大片,而后更是由于尿湿了衣裤不舒服而哇哇大哭起来。
秀娴虽然舍不得责备弘晖,然而心中却也极为懊恼,连忙从胤禛怀中接过弘晖交由乳母抱下去更换衣物,又亲自接过翠墨递来的布巾上前为胤禛收拾。
“都怪妾身一时不查,喂弘晖吃了米粥以后还让爷抱着弘晖,弄湿了爷的衣袍,实属妾身的不是。还请爷看在弘晖年纪尚小,切勿怪罪于他。”
胤禛见秀娴一副如临大敌、诚惶诚恐的模样,不禁微微皱了皱眉,语气温和的说道:“弘晖是爷的儿子,爷还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记恨一个孩子。你不必如此惶恐不安。”
秀娴微微松了一口气,又见胤禛的衣袍上留有斑斑湿痕,心念一动,连忙劝说道:“虽然屋内有地龙取暖,可是爷穿着这身湿衣毕竟不妥,若是着了凉岂不是妾身的罪过?还是让翠缕去为爷取一套更换的衣裳,爷换上干爽的衣袍也好舒服一些。”
胤禛微微一愣,心中琢磨道:即使需要取更换的衣袍,让苏培盛去取倒也合情合理,又为何非要让翠缕前去跑这一趟?
“不必了。”胤禛淡淡的回答道:“苏培盛脚程快,爷的衣衫放于何处,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让他跑一趟也便是了。”
胤禛说罢,又转头吩咐苏培盛为他取一套更换的常服来。苏培盛侍奉胤禛多年,自然明白了主子的心意。
原本,主子近来一直歇在熹侧福晋的桂华苑,自然有一些常穿的衣衫放置于熹侧福晋的院子里。况且,桂华苑又比书房距离陶然居更加近上一些。为了尽快为胤禛取来更换的衣袍,前往桂华苑实在要比返回书房更加方便一些。
然而,苏培盛心知肚明,自家主子不许翠缕前去取更换的衣衫,反而非让自己跑上这一趟,只怕正是担心翠缕得了福晋的暗示,故意将此事闹到桂华苑去,再语焉不详的说上几句暧昧的话,反倒让熹侧福晋误会了爷,平白委屈难过一场。
于是,苏培盛一路小跑,特意从后方绕过了桂华苑,返回书房旁边的西暖阁为胤禛取了更换的常服,而后又暗照原路匆匆忙忙的赶回了陶然居。
然而苏培盛取了更换的衣裳回来,却发现屋内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儿。
张嬷嬷与翠缕、翠墨皆低垂着头,脸上尽是忐忑不安的神色。福晋乌拉那拉氏则挺直腰杆站在一旁,紧抿着嘴唇,眼中满是懊恼与不甘之色。胤禛则是脸色不愉的坐在一旁,眉头紧锁,显然已经动了怒。
秀娴刚才只提了一句伊氏温婉懂事,由她于南巡之时陪在胤禛身边,她也便可以放心了,却没想到胤禛竟然毫不给她颜面,直接当着满屋子奴婢的面,便回绝了她的建议,只说他已经选好了随行的人选,正是如今风头正盛、独占宠爱的熹侧福晋。
秀娴心中自然有气,然而却依然勉强维持住脸上温婉得体的笑容,柔声劝解胤禛不要于新婚之际带着傅锦萱出巡,否则若是过些时日查出傅锦萱已经怀有身孕,只怕不宜长途跋涉,反而会给胤禛惹来许多麻烦。又劝胤禛即使再偏爱傅锦萱,也该对后院女子雨露均沾,以备子嗣生养。
胤禛原本没打算在奴婢们面前给秀娴没脸,然而,当胤禛听见秀娴不但没有因为先前杖责傅锦萱而有半分悔过之心,反而若无其事的以傅锦萱可能怀有身孕为借口,阻止傅锦萱跟随他随驾南巡。
倘若在前世年轻的时候,胤禛也许当真会相信秀娴之所以如此劝他,只是为了他的子嗣着想,然而当胤禛在前世亲眼见过秀娴带着贤良淑德的面具用计把持他的子嗣以后,胤禛已经对秀娴失望至极。
胤禛原本以为经过他上次的提点,秀娴会看得更加通透一些,多将心思放在弘晖身上,却没想到秀娴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处处针对傅锦萱。触及了胤禛决心想要守护之人,胤禛自然无法忍受。
于是胤禛当场便沉下脸色,直言告知秀娴此次南巡除了锦萱以外,他不会容许其他女子随侍在侧。并且冷笑着质问秀娴,难道她忘记了锦萱是如何坏了身子,竟然还敢提及此事。揭人短处、戳人伤疤,实在有失身为福晋的体统。
秀娴万万没有想到胤禛会当着一屋子奴婢的面前直言斥责于她,只觉得自己丢了脸面,除了对胤禛增添了几分怨怼以外,更加认为傅锦萱正是惹出这许多是非的罪魁祸首,心中简直恨毒了傅锦萱,恨不得立即将其除之而后快。
胤禛见秀娴这幅面露怨恨之色的嘴脸,心中更加觉得无比厌烦,也懒得再与秀娴多言半句。正在两人僵持不下之时,苏培盛刚好取了衣袍回来。
秀娴也有些暗自后悔刚才自己太过鲁莽,竟然贸然将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显露于胤禛面前,平白惹来胤禛的厌恶,于是脸色略缓,柔声劝道:“爷忙碌了一天,如今必然觉得疲惫不堪。既然苏培盛已经为爷取了更换的衣袍,那么便由妾身服侍爷沐浴,也好让爷松松筋骨,歇歇乏。”
胤禛淡淡的瞥了一眼秀娴略显僵硬的笑脸,沉声道:“不必了。锦萱还在桂华苑中等爷回去,况且她又一向习惯早早安寝。爷不想让她久等。”
胤禛说罢,也不再看气得僵直了身子的秀娴一眼,径直大步向着屋外走去。苏培盛愕然片刻,连忙抱着紫貂披风追到胤禛身后,将披风披在胤禛身上,并且仔细拿好刚刚取来的衣袍,脚步匆匆的跟着胤禛离开了陶然居。
秀娴望着胤禛决然离去的背影,恼恨得紧紧握紧了拳头,修长细尖的指甲在柔嫩的掌心留下一个个半月形的红痕,咬牙切齿的低语道:“佟佳锦萱,总有一天,我要将今日所受的屈辱,向你连本带利的讨回来!你最好不要让我抓到什么把柄,否则,我一定要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胤禛从陶然居出来,却没有直接返回桂华苑,而是先回书房换了衣袍,而后才向桂华苑走去。
胤禛走进内室的时候,傅锦萱正斜倚在美人塌上津津有味的看着一本食谱,见胤禛回来,傅锦萱顿时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随即却发现胤禛身上的衣袍并非刚刚穿在身上的那一件。傅锦萱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凝视着胤禛身上的紫色棉袍出了半晌神,却抿着嘴唇没有问上一句。
胤禛见傅锦萱神色有异,不过片刻便恍然意识到自己竟然犯了一个如此严重的错误,简直是欲盖弥彰,更加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难怪会惹来傅锦萱的怀疑。
苏培盛为胤禛解下披风,便极有眼力的退了下去。胤禛见屋内已无旁人,便径直走到傅锦萱身旁,不顾她小小的挣扎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一边轻轻亲吻着傅锦萱白皙的额头,一边低声安抚道:“萱儿可别胡思乱想!我虽然由于一些原因更换了衣衫,但却并非你心中以为的那个原因。我并没有辜负你。倘若你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便与我置气,我可真是有冤无处诉了!”
傅锦萱仰着白嫩的俏脸,清澈水润的双眸大胆的直视着胤禛的眼睛,坦诚的询问道:“既然如此,那么让爷刻意更换衣袍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胤禛浅笑道:“不过是弘晖喝多了米粥,竟然一泼尿直接浇在了我的袍服上,因此我才回书房换了一件衣袍。萱儿总不想让我一直穿着一件湿淋淋的衣服吧?”
傅锦萱想起前世她与胤禛拥有的可爱的孩子们,心中一动,忽然轻声叹息道:“大阿哥的确十分可爱。不知道妾身什么时候能够拥有这份福气,为爷诞育一个小阿哥或是小格格呢?妾身……每次见到福晋的大阿哥与李侧福晋的二阿哥都觉得喜欢的紧,也很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