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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晴心里郁闷,这样谈下去,天都要黑了。
好在皇帝好像兴趣并不大,只是稍微关注了一下进度,然后埋怨了一下太傅,说他给脸不要脸。说丞相也是个老不羞。
雪晴琢磨着,是不是要再下一剂猛药。不然要不了多久,这皇帝就要下逐客令了。但这么贸然的提及,是不是痕迹太过明显了,毕竟今天一早就跑进来,实在是有些反常。
说,还是不说,这是一个问题。雪晴明显感觉武帝有些不耐烦了,咬咬牙,还是决定再冒冒险,不然的话,今天跑进来完全是白跑一趟。
眼见皇帝收起几案上的奏疏,叠起来准备交给韩嫣,让韩嫣递过来的时候,雪晴来不及再犹豫便道:“陛下,还有一件事情,这个,臣妾不知道该不该讲。”
武帝一愣,便将奏疏又放回桌上道:“不知道该不该说,不该说你还会这样问么,快说吧。朕有些乏了。”
雪晴定了定神道:“陛下,臣妾收拾李蔡一案的首尾之时,发现李蔡手下蓄养的死士名单,和皇帝秘密处决之名单,有几十个人对不上,可能还有李党余孽尚且在逃。这事儿臣妾不知道,是不是该通报廷尉一声,还是……”
武帝愕然,转而和韩嫣对视一眼。雪晴一瞟,便将目光移走,果然,韩嫣对皇帝凝重的摇摇头,随即皱眉忘了雪晴一眼。
武帝沉吟道:“额……这个……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雪晴道:“前天,昨儿个去了丞相府,谁知丞相当即便开始整理承包策,是以耽搁了一天,想着反正要进宫呈送奏疏,便今日才来禀报。”
武帝沉吟道:“几十个人?到底是几十个?”
雪晴道:“约莫五十多个吧。”
皇帝又和韩嫣对视一眼便道:“你先下去,在殿外等候。”
雪晴装作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道:“额,喏。”
雪晴前脚刚绕过了屏风出了殿门,便被春坨从后面把门一关。一下就到了冷风之中,自觉的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便上前两步,取过架子上的大氅将自己裹了起来。
这暖室占地极大,相去百余步,又有殿门阻挡,完全听不到里面说什么。
雪晴只能站在寒风中闭目去想每一个细节。这事儿要是弄拐了。可不得了。连带着想,在长安开酒楼的这个想法是不是有些不成熟。想法是好的,挣钱,偷情报。可一旦遇上个什么事情,这么大的目标,简直是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之下的。
过了一会儿,春坨推开门道:“殿下,皇帝召见您。”
雪晴便又脱了大氅,踢开了靴子再次进入暖室。
武帝摆摆手道:“你坐,你坐。”
雪晴便又坐在刚才的那个软凳之上。
武帝沉声道:“你该早些来禀报此事的,唉,也怪朕给你这个小妮子,安排了太多的事情,怪不得你。”
雪晴装作是大吃一惊的样子:“什么?难道说那些人已经怎么怎么样了?”
武帝摆摆手道:“无妨无妨,不过是昨晚,朕有点事儿出宫去,遇上了些……”
雪晴装作呆若木鸡一样:“什么?陛下……晚上出宫?是微服的么,哎呀,那势必护卫不多,为歹人所趁。陛下您没事儿吧。”
武帝假作坚强道:“无妨无妨,朕这不是没事儿么,你这么一说,朕才知道是李蔡余党,这个事情你怎么看?”
雪晴沉吟一下道:“敢问陛下,昨夜出宫是干什么去的,有哪些人得知?”
武帝老脸一红:“恩,恩,不过是去长安城中新开的一家酒肆看了看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所知道的人也不多,就上大夫韩嫣和几个侍卫而已。”
雪晴趁机出手,拱手道:“臣妾请陛下诛杀韩嫣。以正视听。”
韩嫣一惊,旋即想起怀中还抱着武帝的天子之剑,也忘了帮武帝思索此案的来龙去脉。赶忙将天子之剑双手放在武帝面前的几案之上,随即跪了下去,五体投地动也不敢动。
春坨见状,上前抓起宝剑,双手抱着,又对殿外做了个手势,便有几个金殿武士,几个随驾的郎官,若无其事的走进来。
武帝一愣问道:“阿雪这是何意?”
雪晴气势汹汹咄咄逼人的道:“陛下,韩嫣身为上大夫,随侍左右,不思辅佐圣君,只知道阿谀奉承竟然怂恿皇帝深夜出宫行玩乐之事,摒弃数万宫卫而置身于险地。当为奸佞之臣,不诛杀不足以平民愤。”
武帝赶忙摆摆手道:“阿雪,阿雪,没那么严重…………”
雪晴连珠炮一样道:“再者,陛下之行踪,乃是我汉庭之绝顶机要,既然只有上大夫和其下几名侍卫得知,如此机密之事,那歹人是如何得知的,明显是有人透风报信,意图弑君弑父。如此狼子野心,令人发指,不杀不足以慰民心。千刀万剐,死不足惜。请皇帝当机立断,诛杀此獠。”
韩嫣一听,当即吓得瑟瑟发抖。一个字儿也不敢说。
侍卫和郎官缓缓向前。手都放在剑柄之上。春坨也目不转睛的看着韩嫣。
武帝心里有些打鼓,被雪晴这样一说,顺着这个思路想一想,什么怂恿皇帝游乐,像是那些讨厌的老学究说的话。可昨晚私自出宫,极为机密。怎么就被人得知了行踪,还趁着酒醉回宫之时,夜深人静,趁着老子喝的路都走不稳来刺杀,明显是要有计划,有预谋的犯罪行为。若说是提前并不知道那是皇帝。想想也不可能。
可会是韩嫣么?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基友,什么怂恿皇帝不想学好,怎么着小妮子说的话就像是朕的奶奶当年说的那些话啊。韩嫣可是好基友啊,想当年朕抓着宫女或是贵妇人,随便找个地方没羞没臊,可都是韩嫣在外面望风的啊。额,这样一说也对,果然是个阿谀奉承的狗腿子,要是皇太子刘据身边有这样的人,老子大概也要发脾气杀了算了吧。
武帝心里疑惑。转头看了趴了地上的韩嫣,心中生出了一丝的隔阂。难道真的是他?可不是他还能是谁呢?
雪晴牙一咬,奸臣就奸臣吧,莫须有就莫须有吧,转而对韩嫣道:“上大夫,皇帝的行踪,只有你们几个人知道。通风报信之人,便在你们几人中间,若是本宫错怪了你,你也不要怪罪本宫。如今歹人仍然在逃,宫中也有眼线,那么未央宫同样也不安全。咱们没有时间去详细区分到底谁是内奸。即便内奸真的是不是你,你便没有责任了么?为陛下的安全考虑。上大夫请自重啊。”
武帝心道不妙,本能的哀嚎道:“不要。”
韩嫣一听雪晴这番话,当即爬起来,朝着抱着天子之剑的春坨冲去。郎官侍卫立刻长剑出鞘爆喝一声冲了上来。春坨赶紧抓紧剑鞘,却被高大的韩嫣将剑身抽了出来。韩嫣随即把长剑横在自己的脖颈之上。武帝骇然道:“不要,不要,退下。你们退下。”
韩嫣一拉剑身,脖子上噗嗤喷出血液。惨然一笑嘶哑道:“陛下,臣是……”几个郎官对皇帝的命令充耳不闻,收势不住,四柄长剑,齐刷刷的刺进韩嫣胸腹之中。
韩嫣脖子上喷着血,嘴里吐着学沫子,身上前后八个洞流血如注,用尽最后的气力在脸上挤出一个凄厉的惨笑道:“臣是无辜的,愿为陛下……”两眼中的光华瞬间失去。轰然倒地。
武帝脸上被喷了一脸的血,左手往韩嫣那儿伸过去,摇摇举着,微微颤抖。喉间呜呜作声。
春坨立刻上前扶住武帝。四个郎官这才醒悟道刚才皇帝叫的是不要过来。赶忙跪在地上。
雪晴一咬牙高声喝道:“来啊,将昨夜陪同陛下出宫的侍卫,以及出宫时的门卫,全数斩首,一个不留。”
郎官抬起头来看看雪晴,再看看武帝,两人都一动不动。又去看了看春坨。春坨也不说话。咬咬牙想着,皇帝既然没有反对,那就是默认了。便站起来到外面传令去了,传令的时候都不敢说是谁的命令。下面的人也就理所当然的以为是皇帝的命令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