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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部祖父不知道过了多久,从收到那一盒子带血的指甲时,他早已分不清白天黑夜,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救出他的孙子。
他想要看到他的景吾。
看着好友难受的神情,手冢国一欲言又止,他也不是一个擅长安慰人的性格,嘴巴张合半天,憋出了一句。
“冷静一点,手下的小子们都在努力,一定会有好消息。”
迹部老爷子弯腰,手肘抵在膝盖,双手撑额头,神情隐在阴影里:“我没办法冷静,我实在不知道……我……”
手冢国一伸手在老友的肩膀上一拍,手上的劲道依旧不输当年:“抱歉我无法完全体会你的心情,但是我的担心不会比你少。冷静下来,你的冷静是帮助我们找到小孩的最有力的帮助。”
迹部老爷子吃痛,嘶了一声,苦笑不已:“你这手劲不输当年啊。”
“你来警局不会只是过来诉诉苦吧?”手冢国一将手里泡好的茶杯放在迹部老爷子的面前,“发现了什么?”
“……”迹部老爷子脸上的神情瞬间变了,深沉的眸子里浮现出浓烈的阴鸷和狠厉,“我大概发现是哪家不长眼的觉得自己命长了。”
“说!”
迹部祖父扭头过来,让老管家拿过来一叠资料。
因为自己孙子被绑架,迹部祖父对公司的很多事宜是完全顾不上的,只能交给自己的儿子去处理。
而今天一位心腹理事打电话告诉他,说公司里近期很多的订单被另一家公司抢走了,而少董事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样子。
话语中的忧心让他陡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为何就这么巧合,像是知道他无暇分心,所以趁机席卷而来,将迹部证券原本胜券在握的资源掠夺一空。
“更具体的呢?”
“在这里。”
手冢国一从迹部老爷子手里接过那一叠资料,觉得心头沉甸甸的,在这毫无进展的时刻,这叠资料是他们能够抓住的最后机会。
手冢国一说:“这次有转机,工藤回来了。前段时间他去了美国,跟着FBI,这个绑架案相信他没多久就能搞定了。”
迹部老爷子眼睛一亮,身体前倾,握紧了扶手:“真的?”
他听闻过这位年轻警官的事迹,履历光鲜,从高中时期便被人们称为名侦探。
中间有两年据说是家庭原因,去到国外,大学回来之后,就读警署隶下直属大学,顺利进入警署,成为核心人物。
这世上就没他破不了得案。
工藤新一进门,警服笔挺,剑眉入鬓,进入警署这么长时间,倒是让他历练许多,身上原来还有的些许浮躁尽数褪去,皆是沉稳。
“工藤君你好,拜托了。”迹部老爷子起身,轻轻弯腰,郑重地开口说道。
“迹部前辈,您言重,都是晚辈应该做的。”工藤新一坐下来,接过手冢国一手中的资料,
城田公司的主要人物。
主要事迹。
他一一翻看。
突然目光一凝,工藤新一缓缓抬起脸来:“迹部前辈,城田公司您有印象?”
“城田?”迹部老爷子抬起头来,眉头紧皱,“好像有点印象。”
“具体的?”
“前几年,我准备开拓房地产业,城田公司当时也准备从珠宝转向房地产,两家有竞争,自然手段多。不过他们的手段太下流。”说起这个,迹部老爷子脸上流露出深深的嫌恶,“根本上不得台面,最后被我打压下去,亏了很大一笔,倒是老老实实地回去做珠宝。近两年好像又有意向做皮包生意了,不过和我家不冲突。”
“资料上显示,他们对外进口皮包,出口水产业,和煤矿等资源。”工藤新一将资料在桌上一摔,剑眉倒竖,怒气悠然迸发。
“嗯。”
工藤新一翻了几页,指着一个人开口道:“这个城田抚河,有问题。”
城田抚河,作为城田公司的顺位第一继承人,誓要将城田公司发展成日本的第一龙头行业,却在遭受到迹部老爷子的打压后没了任何声音。
如果是承认自己技不如人那就罢。
但这城田抚河的小动作频频,明显是不服气迹部老爷子对他们的打压,但动作很小可以说是无伤大雅。以至于迹部老爷子根本没放在眼里。
工藤新一仔细看着这城田抚河的照片,眉心越皱越紧,越皱越紧,几乎可以夹死苍蝇:“迹部前辈,绑匪有和您通过电话吗?”
“并没有,他们直接是以快递和书信的方式通知我们。”
工藤新一又问:“请问那些给你们的东西您带来了吗?”
“已经交给物证科,我让他们拿过来。”手冢老爷子开口,让身边的警员帮忙去物证科将物证带过来。
没多久,警员将物证带了回来。
工藤新一将物证拿起来,细细地看。
他看着盒子里由报纸剪成的‘通知信’,看了许久后,放下。
拿起盒子,突然像是看到什么,带着白手套的手伸进去,在盒子底部轻轻一擦,举到鼻子下,闻了闻:“我大概知道了。”
“这盒子里的土应该是绑匪不小心掉进去的,土质坚硬,而且带着很强烈的化学药品的味道。如果绑匪是停留在东京一带等着赎金的话,那目前建有化工厂且周围的土地是红土地质的只有京郊和十町目的两家化学药工厂。”
“那我们就去这两个地方!”
“不行,如果我们动作太大,会给绑匪带去风声。而且十町目的化学药工厂因为上个月被检查出来药品质量问题,暂时被关闭了,绑匪在那家化学药工厂的可能更大。”工藤新一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张监测通知单,举在手冢国一和迹部老爷子的面前。
“所以,去这里,十町目。”
“谢、谢谢!!”
迹部老爷子心脏剧烈跳动,站起身的动作过大,直接掀翻了身后的椅子,转身拉着米迦勒就想往外走。
“等等,迹部前辈。”
“这个盒子里,还有血迹。”
工藤新一的话一出,只见面前的迹部老爷子似乎一瞬间萎靡不少。
“那、那是……”他声音粗嘎,好似被砂砾狠狠磨过,“他的指甲。”
工藤新一蓦然瞪大眼,怒火油然而生。
披着人皮的畜生!
“小少爷情况可能不是非常好,所以请您在这里等待,由我去。”
“不!我一定要跟着去!”老爷子突然转过身,神情激动,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复又冷静下来,“我可以等在外面,但请一定让我在第一时间见到景吾,拜托了。”
最后一句话,声音低沉又哀切。
工藤新一将目光投向坐在后边的手冢国一,见手冢国一点头,便也应了下来。
翁景不知道等待了多久,小少年这期间一直在昏迷。偶尔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又马上闭上了眼睛。失血过多加上久未进食,他的状况实在是算不上良好。
【系统,还有多久,你告诉我。】
【抱歉……】
【不要说抱歉,我想放弃攻略任务远比你想的容易。】
【请稍等。】
系统在回答后,便再没了声音。
翁景跪在地上,因为是幽灵的状态,没有触及地面。
她低头看着迹部景吾失去血色的脸。
伸出手,隔空抚摸着他的脸颊。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个游戏世界?
为什么每一个世界的主角都是你?
又为什么她记忆中会出现你?
那天在看到迹部被绑匪残忍拔去指甲的场面后,她脑中钝痛,导致她作为灵体同样失去了意识。
醒来后,脑海中却莫名多了许多她和迹部在一起的画面。
包括那天她曾梦到的,陪她种下雏菊的人,就是迹部景吾。成年后的他,眉目里带着矜娇和傲然,那双眼眸看向她时却意外地温柔。
他牵着她的手,亲吻她的手指。
说会一直一直陪着她。
那场景让她几欲落泪,却又痛苦不堪。
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记忆,却又不知这些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翁景混混沌沌,似是听到有动静。
一瞬间,阳光倾斜。
一室温暖。
得救了。
迹部见雄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将迹部景吾抱出那间房的。
他只记得那间房那么黑,黑得压抑,想要吞噬人心。
孩子娇嫩的手上还染着血,蹭到脸颊上。
老人将小孩抱在怀里,一点一点地擦去他脸上的血迹:“爷爷带你回家,不怕了,我们回家。”
小孩紧闭着眼,没有生息。
“带你回家。”
手冢国一看着老友一瞬间颓丧下去,永远笔挺的背脊佝偻下去,只觉得心头一酸。
想要安慰却无从说起。
“工藤君?”他回头,看身后年轻的警官。
青年的脸上微带怒色,却很好地克制住了情绪:“前辈。”
“交给你了。”
“是!”
*
迹部祖父一直守着小孩,无论米迦勒怎么劝,他都不肯去歇息,非要等到小少爷醒来。
这一等就是一个星期的时间。
前三天的时间,老人家困了在病房的陪护床上歇息一下,吃也没吃多少。第四天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叫护士,却一下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醒来后,迹部见一和米迦勒守在一旁,迹部见一象征性抱怨说老爷子不爱惜身体,被迹部老爷子直接赶出了病房。
最后还是米迦勒劝着劝迹部老爷子:小少爷醒了您倒了,那可怎么办?
倔强的老爷子这才乖乖地听米迦勒的,正常进食。
终于,一个星期后,小少年终于睁开了眼睛。
迹部景吾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
醒来时,眼前还有点发黑。
他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他的祖父。
“孩子,醒啦?饿不饿?要不要再吃一点东西?”
小少年眨眨眼,海蓝色的眼直愣愣地盯着老人,面无表情:“祖父,我不需要,您去休息吧。”
“爷爷陪着你。”
“祖父,我不需要。”
老人一滞,隐约觉得有哪个地方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只能拍拍盖在迹部景吾身上的被子:“好,你好好休息,爷爷去找医生,马上回来。”
“祖父请注意安全。”
还是那样,毕恭毕敬。
好像,这一觉,让迹部景吾失去了对长辈的孺慕之情。
“幽灵小姐,你在吗?”
一片静默,空气中再也没有往日女幽灵出现时的波纹。
小少年嘴角一勾,稚嫩的脸上显出格外不符合他年纪的冷笑:“走了。”
那就算了。
突然空气中熟悉的波纹浮现,隐约几分急切,连带着字迹都扭曲了。
‘我在!’
“走吧,不需要你了。”
翁景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