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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紫曦先带着儿子回了家,这些年因为躲万莫生,她从离开后就没回来过。潘家这几年过的一直不好,潘紫曦的父亲自从公司宣布破产后就一直卧病在*,母亲在家照顾父亲,家里只靠着大哥在外面打零工赚的钱养家糊口。
房子在郊区,靠近马楼边的位置,旁边靠着一个农贸市场,车来车往鱼龙混杂,整个环境看上去很差劲。潘紫曦从下了车心情就一直很压抑,她甚至觉得自己没脸见父母,几次恨不得转身离开。无论父母当初做了什么,她也是个不孝的女儿。
楼层有些高,潘紫曦带着儿子和美西一直到了七楼才停下来,还没抬手敲门,潘紫曦的眼眶已经红了。
美西看她的样子,抬手敲了敲门。片刻之后房门打开了,站在客厅里的,是潘紫曦的大哥,一眼看到门口的妹妹,视线再落在下面的阳阳身上,这才让到一边。
“大哥……”潘紫曦哽咽的喊了一声,眼泪跟着落下来。
“进来吧。”潘大哥挤出一点笑容。
美西抱着阳阳走进去,潘紫曦也跟了进去。
客厅很小,连放个沙发的地方都没有,套二的房子,那间稍大点儿的卧室就做了客厅。站在客厅中央,能闻到一股浓烈的中药味。看着卧室的门开着,潘紫曦走了进去。
潘母正坐在*边,手里端着一个中药碗,*上躺着潘父。这几年的病痛折磨让他整个人消瘦了很多,不过精神倒还可以。其实他的病并不是很重,只是病在心里,什么高明的医生都治不好。
“爸,妈……”看着眼前的一切,潘紫曦的心里五味杂陈,一走进去就扑通跪在了*边,眼泪跟着扑簌簌的落下来。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这四年的时间里,她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当初的选择,可是此时此刻,她却突然间后悔了。
如果她知道这四年里父母过的是这样的生活,她宁愿牺牲自己的幸福。
“对不起……对不起……”
女儿一跪,潘母的眼泪也跟着落下来,扭过脸去擦着眼泪,倒是*上的潘父看着地上的女儿和蔼的一笑,视线落在阳阳的身上叹了口气。
“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再回来?”
潘紫曦哭的更厉害了:“爸,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走了……”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满是愧疚,自己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的幸福,却把全家人都害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美西看着眼前的一切眼泪也落下来。
一边的潘大哥走上前去,伸手把妹妹从地上扶起来,再把阳阳抱到了父亲的*前。
一看到外孙,潘父的脸上更多了些笑容:“紫曦,这就是我的小外孙吗?”
潘紫曦啜泣的点点头,看着儿子哽咽的道:“阳阳……这是外公……”
一向内向的阳阳眨眨大眼睛,并没表现出胆怯,看着潘父奶声奶气的喊:“外公,外婆好。”
潘父激动的点点头,拿着阳阳的小手再看着他的小脸感叹的道:“这孩子真好,紫曦,你当年做的对……”
潘紫曦看着父亲不停的落泪,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时间滑过去一些,潘紫曦跟着大哥下了楼。走出去一段距离后兄妹俩这才在一处休息的地方坐下来。
“大哥,这些年苦了你……对不起……”曾经意气风发的大哥,几年的时间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那种模样。
面对大哥,她也是说不出的愧疚。
潘文东听妹妹的话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点燃,深吸了一口之后才吐出一阵烟雾,看向自己的妹妹淡然的一笑。
“紫曦,当年你离开后不久,公司就被万莫生整垮了。说实话,刚开始的时候对你真的有怨恨。爸被气病了,妈每天都哭,我跟你大嫂领了结婚证,原本说要年底结婚的,谁知道公司一倒她没多长时间就跟我提出了离婚。”潘文东边说边笑着摇了摇头。
“大哥……对不起……”除了对不起三个字,她已经说不出其他的话了。
潘文东看着妹妹摇了下手:“那时候就觉得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你惹的祸,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我突然改变了想法。你知道吗?在你离家的半年后,万莫生就结了婚,婚礼当时排场很大,据说女方家也很有势力。可谁知才过了不到半个月,那个女的就莫名其妙的自杀死了,据说身体上全是伤,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和爸妈都说不出的后怕。如果你当时嫁给他,说不定我们现在连见你的机会都没有了。爸知道万莫生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又怕你突然跑回来,每次你打电话都不敢说想你的话,其实爸和妈每次骂你……就是怕你回来,以万莫生的为人,肯定不会轻易罢休的。所以你不用内疚,爸虽然身体不好,但并没你想的那么糟,他就是担心你,每次打电话又必须骂你,所以……”
潘紫曦的眼泪落的更凶了,只是低着头不停的哭泣。
一直以为父母对自己不好,现在才知道每次在电话里骂自己的父母,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心被一阵阵的撕扯着,她难受的搂住大哥哭出了声。
“大哥,对不起……”
潘文东笑着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我知道这些年你也不容易,可是刚刚看到那个小家伙,我觉得咱们家这些年受的苦值了。对了,这次万莫生怎么这么痛快就放了你?”潘文东一把推开妹妹,紧张的盯着她:“紫曦,你不会是答应他什么了吧?”
潘紫曦摇了摇头:“是有人……帮了我们……”
“哦,那是什么人?回头我们要好好谢谢他……”
“就是……我一个学生的家长……”苏云琛的身份还没有确定,她不敢直接说出他就是阳阳的爸爸。
“是吗?千里迢迢的来这里,他是不是喜欢你?”
潘紫曦摇了摇头:“不知道……”
“看来我们这次是碰到好人了。他现在在哪儿?回头我们要好好谢谢他。”
“我从万莫生的别墅出来就回来了,还没见过他。”
“那怎么能行?你马上给他打个电话,好好谢谢人家。”
“不用了,我今天会见到他的。”
“嗯,也好。是该当面谢谢的。”
潘紫曦在家里吃了顿午饭,虽然家里一贫如洗,跟四年前完全是天壤之别,可这顿午餐却吃的很温馨。所有的误会解开,潘紫曦也能坦然面对自己的父母了。一向很少在外人面前说话的阳阳,看到妈妈哭泣的时候只是眨着眼睛看,那双漆黑的眼睛眨呀眨的,却并没有表现害怕的表情。看着自己一下子有了外公外婆,还有舅舅,他居然难得的露出了笑脸。
听说女儿这几年一直受美西的照顾,潘家父母对美西都感激不尽,潘文东也不停对美西说感激的话,弄的美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午饭过后,潘紫曦把儿子留在了潘家,给苏云琛打了个电话,约他见上一面。
苏云琛的车子很快就来了,停在了楼下的马路边。潘紫曦走过去,打开车门时看到车后座的苏云琛脸上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腿上了车。
苏云琛沉默的看她一眼,吩咐司机去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车子缓缓的驶出小区,苏云琛的视线一直落在潘紫曦的身上。在得知阳阳是自己的儿子后,再看到她时,他发现自己对她的感觉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车子很快到了咖啡厅,苏云琛带着她上了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这个时间没什么人,倒是很安静。服务生上了咖啡后就离开了,苏云琛看看对面的潘紫曦,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我听美西说了,你好像……是阳阳的爸爸……”不等苏云琛开口,潘紫曦开门见山的看着他。
苏云琛微点了下头:“四年前我去澳大利亚找一个人,因为当天的飞机延误,我晚走了一天。当天晚上我的房间里闯进了一个化着浓妆的女孩子,她是短发,说后面有人追杀她,让我救救她。我当时穿着浴袍正准备睡觉,听她这样说就让她去浴室里,浴缸里放满水之后让她把头发弄湿打上泡沫,追杀她的人果然没有认出她。不过那些人走了之后,她说她被那个男人下了药,让我帮帮她。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离开了,不过她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谢谢不见四个字,名字写的是sara……”苏云琛边说边从口袋里拿出四年前的那张纸条放在了潘紫曦的面前:“我就是看到你这次留下的纸条起的疑心,因为笔迹一模一样。”
潘紫曦伸手拿起来,紧紧盯着纸条上的四个字,抬头看着对面的苏云琛:“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