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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结果显示,常彦回的头部确实不曾有过任何损伤,就连精神应激反应都全部正常,几番检查之后,已经基本排除了所有能够导致他突然智力衰退的可能。
戴越抱着双臂看着眼前的常彦回。这孩子的情况比起昨天好像又更加恶化了。他不但认不出戴越,连看常教授夫妇的眼光都像是在看陌生人,走路的姿势也非常僵硬,好像不到一岁的婴儿。
他叹了口气,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边的谭戈。谭戈的精神状态看起来才是真的不好,昨晚到家后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今天早上才顶着熊猫眼出来;问她什么她都只是笑而不语,戴越直觉她一定隐瞒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
此刻她的目光虽然一直凄凄地落在常彦回身上,但整个人却表现出了一种心不在焉。
戴越心中莫名荒凉,为什么结了婚,他却感觉自己离她越来越远了呢?以前他们之间有依赖有信任有默契,但自从发现谭戈的异能之后,他们之间好像多了一些不好的东西,比如秘密。
也许是因为看到的世界不同了,人也会渐渐改变吧。毕竟她现在有一双神奇的眼睛,而且也不再是过去那个活在恐惧和孤独中的少女。
“彦回,你的左手怎么了?”谭戈却突然开了口。
戴越一愣,忙跟着看过去。只见常彦回一直在用右手抠着左手的小指,好像被蚊子咬了似的,把左手小指抠得又红又肿。
他拉过常彦回的左手仔细查看了一番,上面既没有疙瘩,里面的骨节也没有任何问题;常彦回一直抓挠这里,到底是为什么?
他疑惑地看了一眼常氏夫妇,吴闵臻赶紧说道:“他这几天别的事没什么兴趣,就是天天爱玩儿手指,我也没注意是玩的哪个手……现在想起来,他好像经常玩儿左手,就是这么抠啊抠的,不过今天好像抠得比以往要重了许多……”
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常怀古,闻言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我再帮他检查一下,麻烦你们回避下。”戴越轻轻拍抚着常彦回的背。
常氏夫妇忙退出了房间,谭戈却没有离开,只默默地跟着二老走到了门口,把门关好了,然后回头看着戴越:“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戴越挑了挑眉:“你都不说你的发现,我为何要告诉你我的。”
“老戴,老公。”谭戈第一次喊出了老公二字,面上漾着一丝红晕,语气中竟带了几许撒娇的意味,“你相信我好不好?你不需要知道太多,置身事外才是最安全的。”
“置身事外?”戴越呵呵一笑,“且不说我娶了你,就单凭我现在被弄成了瓦拉赫的管理人,你觉得我还躲得掉?”
谭戈没料到他会对自己用这种语气说话,竟一时不知如何回复,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不过,我想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只不过也许你已经找到了证据,而我的还是凭空的假设。”戴越大步走到常彦回身边,用力拉开他的衣襟,指着他的肩膀道,“你看这个针头印。”
谭戈叹了口气,坐到了常彦回旁边,看着戴越。
“之前在屠长青家里,我也在屠元翰的尸体上看到了这样一个针孔,而且他家垃圾桶里刚好也有一个用过的注射器。当时是夜里,又没有灯,我并没细看这个针孔,所以我一直以为是谁给屠元翰注射了什么药剂,导致他发狂杀了他父母。但现在结合彦回的情况,我又回忆了一下,觉得好像不是这样。”戴越顿了顿,“当时垃圾桶里注射器上的针头是4.5号,非常小,跟屠元翰身上的针孔大小完全不匹配;而且普通的皮下或肌注针剂,所留下的针孔一般几天之内就会愈合消失,而常彦回这个针孔,看起来已经形成超过一个月,却还没有消失。一般什么针孔才会经久不消呢?”
“输液的那种?”
“没错。按照这个针孔的恢复情况来看,彦回不但是被人用静脉注射器注射了什么东西,而且应该是比较长时间的注射,不排除对方使用的留置针,可能持续有三天左右没拔针头吧,才会形成现在这样的针孔痕迹。”戴越闭上了眼睛,“可是很奇怪,为什么不直接输进静脉却要打进肩膀呢?这样多慢啊。”
谭戈伸手握住了戴越的手腕:“也许直接输入血液里,会产生他们不喜欢的效果?”
“打进肌肉却不用肌注针,说明药量很大,并且有可能注射过程还不可以中断,没准还需要维持输入速度绝对稳定所以不敢换针头或直接□□流注射。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推断屠元翰和常彦回所遭遇的应该是同一种情况……只是我不确定为何屠元翰会突然死了,而他的母亲为什么死状会是那样。”戴越沉吟片刻,突然抬起头指着常彦回,似笑非笑地看着谭戈,“所以他的NOALSOID密码到底是什么?”
“你还是发现了。”谭戈捏了捏拳头,“什么时候看到的?”
“今天早上你上大号的时候,我恢复了你电脑的浏览记录,也看到了你放大的那张照片。”戴越收起了脸上的所有表情,“还有,你在你房间里烧掉的是什么?”
谭戈没有回答,她静静地看着戴越的脸,一直到看穿了过去,才突然起身挡在了常彦回和戴越的中间,向常彦回伸出了一条胳膊:“彦回,咬我。”
不等常彦回缓慢地抬起头,戴越却已经生气地一把推开了谭戈:“你做什么?!”
谭戈却比他还要生气的样子,狠狠地给了他一拳:“你既然猜到我知道些什么,就不能好好地相信我吗?”
“你叫他咬你,咬了你会怎样?非要用自己的命来试吗?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屠长青家里发生了什么!”戴越怒不可遏地朝谭戈扬起了巴掌,但最终还是停在了半空中,改为一把扛起她扔到了沙发上,“我以为我真的猜不到?屠长青是researcher,这个没人性的家伙把自己儿子当实验品,没猜错的话,他给他儿子导入了咬人致死的变异基因,谁知道中间出现了问题,也可能是什么排斥反应,所以他儿子痴呆了!让我再猜猜,因为他儿子痴呆了,不慎咬死了自己的母亲还掰断了她的四肢,屠长青为了阻止他就给他注射了安乐死,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自己也被组织的人干掉了!现在常彦回也是一样的情况——”
“不是这样的!”谭戈推开了戴越,人却已经平静了很多,“你猜的不对,屠元翰和彦回都没有变异。他们不是变异体!”
“那他们是什么?”看着谭戈眼睛红红的,戴越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粗鲁,语气也软了几分,“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
“我当然知道。”谭戈垂了头,抿着嘴。另一边的常彦回却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刚才谭戈对自己说的话,笑嘻嘻地凑过来拉谭戈的胳膊。
戴越想阻止,谭戈却给了他一个恳求的眼神:“拜托了,我保证我们都不会有事。之后我会向你解释的!你想知道的我都让你知道。”
戴越就鬼使神差地停下了,眼睁睁地看着常彦回把谭戈的胳膊咬出了血印,然后就松口晕了过去。
“密码是路嘉的生日。”谭戈轻声说完,也倒在了沙发上不省人事。
路嘉的生日?路嘉怎么会是常彦回ID的密码?戴越守着熟睡的二人思考了很久,从东联想到西,又从过去联想到现在,脑海里冒出了无数杂乱的信息。最后他在其中筛出了一个名字——路恩。
双胞胎姐妹的生日当然是同一天,不过路恩看起来也跟常彦回没有半毛钱关系——如果不是常彦回一直挠他自己的左手小指,他也不会联想起那个用左手小指杀人的女孩。
戴越止不住打了个寒噤。
不到一个小时时间,常彦回和谭戈就陆续醒了过来。
醒来的常彦回一脸懵逼。他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自己跟谭戈一起去找未免书尸然后被劫持那天,絮絮叨叨地缠着戴越问自己明明回了车上怎么转眼会在戴越办公室里睡觉是不是自己瞬移了之类,又看到一边揉着眼睛满脸疲惫的谭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明明还在山上的姐姐怎么也跟自己一起瞬移了过来。
“什么瞬移,你昏迷了,被你姐夫救回来的,不信你看看今天几号?”谭戈白了常彦回一眼,指了指办公桌上的台历。
“姐夫?谁?”常彦回惊讶地站起了身,又看到谭戈胳膊上缠着的绷带,“姐你受伤了?我去,我们肯定是被人袭击了……对了,你刚说什么姐夫?”
谭戈噗嗤笑了:“你姐夫救我那天我俩就结婚了。”
常彦回这回彻底傻了,瞪着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放心,我们还没办婚礼……”谭戈笑嘻嘻地摸摸他的后脑勺。
戴越看着眼前若无其事聊骚打屁的姐弟俩,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谭戈胳膊上的牙印是他亲手包扎处理的。谭戈刚醒的时候他问她需不需要打一针狂犬疫苗,谭戈却说如果想她马上死掉就给她打狂犬。
戴越好像突然顿悟屠长青家垃圾桶里的针剂到底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