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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越一进家门就给路嘉拨了个电话以表达自己加入心理咨询所的意愿和决心,但他有一个条件,自己得先和远在国外的神秘合伙人见面,然后当面敲定。他知道自己多半已经成了一枚棋子,既然无路可走,能够当一枚接近真相的棋子也是好的。
路嘉踌躇了片刻就答应了,表示会尽力为他安排时间。
戴越挂掉电话,就又看到谭戈那个未接电话的提示,红红地晃着他的眼睛。戴越觉得自己这边好不容易有了进展,但又不知道这进展是好是坏,也不知道这样下去会有多危险,他实在不想谭戈也被卷进来,虽然这一切是因她而开始的。于是他想了很久,也不知该如何给她回电。
然后天亮了,他下楼买早餐,远远地就看到谭戈在街边朝自己的楼上张望;她的身边站着满脸无害的王午。
戴越猛地180度转身跑回了家。早饭,不吃也可以;至于谭戈……戴越用力地拉上了家里所有的窗帘——还是等自己摸清真相之后再联系吧。
在家里浑浑噩噩当了近半个月的宅男之后,戴越终于接到了路嘉的电话,说是神秘合伙人回国了,约他明天见面。而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谭戈似乎死心了,不再联系戴越,也没再出现在他的楼下。
要出门见人,戴越不得不清理了自己的胡须,找间理发店修了个干净清爽的发型,再换了套体面的行头。看着镜子里那个散发着成熟魅力的男人,他觉得王午毕竟还是嫩了点。
他提前了半个小时抵达约定好的餐厅,此时窗外正下着朦胧细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味道,就像谭戈的呼吸。他甩甩脑袋,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然后路嘉打电话来说她今天加班到不了了。
然后他给自己点了杯草莓圣代。
然后男服务员一直嫌弃地看着他,给他端上了草莓圣代。
然后神秘的合伙人到场了。一见到戴越,合伙人就自然地露出了微笑。
戴越狠狠地给自己喂了两大勺圣代,这才笑呵呵地站起来,向她伸出一只手:“你好,戴越。”
合伙人并没有马上回应自己的名字,也没有伸手。只是慢慢地坐在了戴越对面,拨开了中分的长发,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小脸。
“你瘦了好多。”戴越收起笑容搓搓手坐下,看着她叹了口气,“李里。”
李里没有答话,把戴越化了一半的草莓圣代端到自己面前,喝了几大口。
戴越百感交集地看着对面的李里,上次见她是好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她总是像个小女孩一样蹲在未免书尸里吃圣代。他和她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超过五句……而今,他却有无数的问题想要问她,脑子都快要挤爆了——最终却只憋出一句:“你们到底想对我们人类做什么?”
李里打了个大大的奶嗝,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说什么胡话?”
“不要装傻。”戴越压低了声音,情绪有些激动,“你,老李,还有阿册,你们是一伙的吧,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老李是谁?”李里疑惑地看着戴越。
“就是未免书尸的老李啊,别告诉我你们不是亲戚!”戴越夺回了圣代,自己也狠狠地灌了两口。
“我只知道阿册,他是我的前男友……不过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老李是谁。”李里招呼服务员过来,又点了一杯草莓圣代,“我离开未免书尸就出国了,后来那里是谁我不知道。”
戴越愣了一阵,心情慢慢平复了一些:“你真是阿册的女朋友?”
“前!”李里严肃地纠正戴越,“是前!”
“没想到那小子竟然也会交女朋友,你不会就是他信里说的那个‘她’吧?”戴越打量着相貌平平的李里,心里略有惊讶,“你没出事啊?”
李里的表情越来越困惑:“出什么事?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知道阿册已经死了吗?”戴越转换了话题。他对这个李里还有很多戒心。
这回惊讶的人换成了李里:“你骗我!不可能!”
戴越见她眼里慢慢泛起了泪花,看样子是真不知道。便语无伦次地岔开了话题:“这事我们以后再说……我还有别的事要问你……”
但李里却已经抽泣起来,不断地抽纸巾拭着眼泪,周围的顾客全部好奇地看了过来,戴越问不出口,不得不想办法安慰她:“不是都‘前’男友了吗,有什么可伤心的……”
“是他甩的我又不是我甩的他……”李里越哭越大声,戴越觉得自己真想假装不认识她。
“服务员!”戴越一掌拍到桌上,“换包间!”
包间里的李里逐渐平静了下来。她之前一直哭得非常夸张,就像八点档肥皂剧里的悲情女主,但戴越还是勉强能够看出她是真的在伤心,便不太好打断她,于是只好傻乎乎地坐在一边给她递纸巾。
“你问吧。”李里终于揉了揉红肿的眼眶,“你是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你脾气真好,他都甩了你你也不记恨……”戴越尴尬地拍了拍她的马屁以缓和气氛,“其实我就是想问你们是不是一个组织里的……研究超能力之类的组织……”
李里沉默了一阵:“你知道了多少?”
“知道的不多,但是怀疑的很多。”戴越老老实实回答。
“具体的我不能说的太多,我只能说,我们组织是为了稳定才存在的,对普通人没有恶意。”
“为了□□?”戴越冷笑道,“所以才杀了那么多人?”
“你是说那些所谓有超能力的人,是吗?”李里叹了口气,“他们没那么玄幻,他们是超前进化了而已。你要清楚物竞天择优胜劣汰的道理,如果我们比他们弱小,我们就必须先下手为强,否则就会被强大的他们所取代……这是为了我们大多数人。”
“你们在研究他们,是吧?”
“嗯。”李里喝了一口水,“我们研究他们的基因以及他们进化的条件。”
“包雅伶,鲁大爷,都是你们杀的?”
“我不清楚你说的这些。”李里闭上眼,“其实真正被我们抹杀的人并不多,进化人也并非全部是我们打击的对象。会被我们除掉一般只有两个原因……要么他是进化人且具有反社会人格;要么就是他泄漏了进化人存在的秘密,不论他是普通人还是进化人。”
“那路恩呢?”戴越皱着眉头,握紧了拳头,“她是你的朋友吧?而且还只是个小姑娘,你怎么下得去手?”
“你也知道路恩?”李里苍白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我没有动她……当时我根本就没加入组织,她又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有什么理由动她?我去的时候,她真的已经只剩一堆白骨了。”见戴越不说话,她又缓缓地讲道,“她那天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她不想活了,所以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画了个圈……我才急急忙忙赶过去看她的……哪知道还是晚了。”
李里说完,戴越和她一起沉默了良久,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如果李里说的是真的,那么路恩难不成真是被自己的母亲吃掉了?他不敢想。
“你之后怎么离开的?”戴越慢慢吐出一句,“邻居都说没见过你出来。”
“组织的人来了……他们本来是来带走路恩的,结果误抓了我。”李里低垂着眼睑,“后来我就进了组织。我能说的都说完了……而且后来的事我真的不清楚,我和阿册分手后就脱离了组织。”
“这组织还能想脱离就脱离?”戴越半信半疑地问道。
“嗯。”李里长叹了一声,“我跟他们签过保密协议,你懂的。”
戴越听完就冷笑了:“那你今天告诉了我这么多还不死定了?”
李里却平静地答道:“你以为你为什么到现在还能活得好好的?说明你是组织有意要留的人。不过你也别太好奇,知道得多了可没好处。”
“那心理咨询所呢?别说你不是受命于组织故意为我下的套。”
李里白了他一眼:“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我是为了路嘉开的……”说着,声音也低沉了几分,“她长得跟路恩一模一样,跟她一起做事我觉得亲切。”
戴越不再说话。菜也上齐了,两人便开始一声不吭地认真吃饭,就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戴越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无法完全相信李里的说辞;但一想到阿册反复叫自己找她的留言,又觉得按理说阿册不会介绍不靠谱的人给自己……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边走边看。
趁李里中途上厕所的空档,戴越盯着李里喝过的杯子,突然起了一个小小的心思。他伸手入怀打算掏出玉把件,谁知掏了半天,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整理了一遍思路——正好是他要表白的时候,正好接到了电话,然后正好丢了工作,然后屠长青正好就死了,然后路嘉和李里就这么正好要办这个心理咨询所。这个李里却把一切都解释为偶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随身携带的玉把件探测器也正好莫名不见,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要么是李里在骗自己,要么就是她也被编进了这个套里而不自知。说起来,这一系列事件最终除了把自己逼进了这心理咨询所之外,好像还恰到好处地阻止了谭戈和自己在一起。
想到这里,他打了个冷颤——谭戈,谭戈会不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