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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陈微笑着摇摇头,说道:“我不是勾陈,准确地说我不是勾陈本体。
我只是勾陈的一缕神念显化而已。”
“喔,”苏麓深吸一口气,问道:“那么,勾陈陛下呢?他成功逃离星空了吗?”
勾陈神念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他的一缕神念,依靠道蕴潜藏在妲己的神魂深处,专为等待你而已。”
“等我?”苏麓疑惑不解:“等我做什么?还有,这里是妲己妖圣的神魂空间吗?”
勾陈神念点头,说:“不错,此处确是妲己妖圣的神魂空间,也只有在一位妖圣的神魂深处,才不怕被别人窥探。”
“其实,我在见你第一眼的时候就想和你好好聊一聊了,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但你需要知道,或者说,我需要你知道。”
苏麓闻言道:“不知陛下有何吩咐,小妖竭尽所能,必当为您做到。”
勾陈神念摆摆手道:“不用这么客气,我说了,我只是勾陈的一缕神念,没有任何神通,并不能强迫你做什么,也不会要求你做什么,我只是个信使,传口讯儿的,明白吗?”
苏麓神情若有所思,态度依旧恭谦:“那么,您要跟我说什么?”
勾陈神念淡然一笑,开口问道:“在妲己的神魂里,你都看到了什么?”
苏麓不敢隐瞒,当即把他所看到的一切娓娓道来,尽数说给勾陈神念听,勾陈神念听罢之后,苦笑一声:“原来如此,原来妲己真正想要的是这个。”
长久的沉默过后,勾陈神念恢复平静,对苏麓说道:“那么,我们就从人皇说起吧。”
人皇是天地人三皇之末,复姓公孙,氏轩辕,三万年前得道,治世八千载,坐化于九阳山,身后别无长物,只有一缕人皇之气。
三皇五帝,威压千古,统摄洪荒人族,号称亚圣之境,神通之强,确实是圣人之下屈指可数之辈,但人就是人,不成仙,不为神,哪来的永生,天皇地皇,皆是有深厚跟脚的,自然可以摆脱人身桎梏,躲在火云洞中清修,轩辕就没有这般好运道了,统治洪荒大地八千年之后,轩辕气血衰败,大行将至,他却不甘心一世修行尽付流水,竟然以无上威能打破六道轮回,带着人皇之气转世了。
人皇转世,骇人听闻,六道轮回秉承天道,自然不肯让其轻易转世,人皇便在地府和六道轮回的意志拉锯交战了两万年,最后侥幸胜出,投生殷商王室,长成之后,因其天生王气,自然登基为王,号称帝辛,也就是洪荒所言的商纣。
这些,你窥视妲己识海的时候,都该是知道的了。”
苏麓闻言静静地点头,一开始他也很震惊,治世人皇和暴虐商纣无论如何也扯不到一起,然而事实却是商纣乃是人皇的转世身。
勾陈神念继续说道:“人皇秉承天命,乃是天道所选,专门来教化终生的,天道敕命,何人敢违反?偏偏轩辕氏傲骨天生,敢做此事,天道自然震怒,然后便有了封神之劫。”
苏麓不解地问道:“难道封神之战是为了惩罚轩辕氏而发起的?”
勾陈神念轻笑着说:“世间之事,哪有这般简单,封神之战牵扯极广,个中种种若要细说,只怕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而且,封神一战,最重要的后果就是惹怒了一个人。”勾陈神念略带讥讽地说道:“你知道惹怒了谁吗?”
苏麓老实地摇摇头。
“通天教主啊,”勾陈神念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封神之后,截教近乎全灭,你说,通天教主恨不恨?”
恨,当然恨,昔日截教万仙来朝,何等风光,结果一战凋零,万仙百不存一,精英弟子尽数上了封神榜,通天教主怎么可能不恨?
“可是,他该恨谁呢?”勾陈神念玩味儿地说道:“恨太上原始?恨西方二圣?”勾陈摇摇头自问自答:“通天其人,秉性孤傲,性情耿直,昔日布下诛仙剑阵,明言挑战四圣,因此败在他们手下,通天只有不甘,而无恨意。
通天恨得是天道!
封神之战后,通天悲呼苍天,想求一个解释,天道给了他解释,却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八个字:西方大兴,截教当灭!”
“西方大兴,截教当灭?”勾陈神念低声浅笑:“天道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也一如既往的无情。通天的愤怒无以言表,一颗欲要掀翻天道的种子就此埋在了他的心里,就在这个时候,妲己,或者说他体内的人皇之气找到了他,人皇希望摆脱天道桎梏,通天则要利用人皇之气秉承天道的特性做些事情,双方一拍即合,于是,通天教主就为轩辕提供了一个摆脱天道的方法,然后,你就出现了。”
“我?”正听得津津有味的苏麓闻言愕然,怎么就扯到我身上了。
勾陈神念轻笑道:“天道是什么,它非人非仙非神,无形也无质,抽象点说就是洪荒意志的具象化,守着开天之初衍化的那一点本源规则之力,强行为洪荒众生带上厚重枷锁,顺之则昌,逆之则亡,但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天道不全,便有破绽,寻着了,亦可一击致命!
而你,就是那个破绽!”
苏麓闻言冷汗淋漓,艰难地开口问道:“请陛下解惑。”
勾陈神念柔声道:“你不必紧张。且听我说完,你是完美化形的妖族,身蕴内天地,但却本源有缺,未受化形雷劫,天道规则之下,你不仅终生无法踏足天位,还要受五百年一次的天道雷劫,早晚灰飞烟灭。但是,如果你扛过了雷劫,踏上了天位呢?”
“如果我扛过雷劫,岂不是说明天道的规则有误?那么它赖以运行洪荒的那套法则必然会出现纰漏。”苏麓沉吟片刻之后,说出了自己的判断,他并非愚笨之人,勾陈稍一点拨,他就有些明悟了。
勾陈抚掌大笑:“没错,所谓天道,说白了就是洪荒规则的集合体,各种法理交织,环环相扣,出不得一丝错误,否则就算不崩溃,运行有差却是必然的,届时洪荒势必会受到影响,生出无数变数,通天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轩辕的超脱之机也在那时!”
“我该怎么办?”苏麓苦笑道:“天道之劫岂是那般容易过的?”
勾陈轻笑:“通天教主不是授了你上清仙法和九转玄功吗?那共工的破晓战技也落到了你的身上,如此,你若还是过不了天道雷劫,恐怕通天也只能认命了。”
苏麓闻言心中微动,想起身负的诸般至强法门,估计这些法门神通都是通天教主一手安排的,但确实让他有了些信心,然后,他盯着勾陈大帝的神念,问道:“您为何要告诉我这些?莫非通天教主所谋之事,您也有参与?”
勾陈神念闻言淡然道:“通天的确来找过我,不过被我拒绝了,我有自己的道。至于为什么告诉你这些,原因很简单,你是妖族,如果将来你真的踏破了天道桎梏,未来无可限量,我希望你将来能负担起振兴妖族的责任。”
苏麓苦笑道:“陛下,这可是个苦差事啊。”
勾陈神念闻言肃然道:“汝既是妖族一脉,振兴族群义不容辞,何敢言苦?”
苏麓神情微凛,这位妖帝堪称为妖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为了妖族,连艳冠洪荒的老婆都丢下不管,乃是一位胸怀大义,公正无私之辈,在这种人面前,最好不要喊苦喊累,苏麓赶紧躬身道:“请陛下放心,若小妖力所能及,定当重振妖族雄风,绝不敢辜负陛下的期望。”
勾陈神念闻言满意地点点头,含笑道:“汝有此心便好,既如此,你我已无话好说,就此别过吧。”说罢大手一挥,苏麓如坠深渊,眼前景象瞬息万变,混混沌沌的,令其六识沉昧。
就在苏麓即将脱离神魂空间,跌落洪荒世界的时候,耳边突然又传来勾陈神念淡淡的声音:“通天所谋之事虽然隐秘,但洪荒诸多大能并非全然无觉,他们的态度大多是观望而已,所以你以后当性命无忧,这些你当知道。譬如朕,若非性命垂危,妖族山穷水尽,亦不会显化在你身前,告诉你这么多,你所忧虑最深的不过是终生为大能棋子,以后永不得自由之身,但只要你能打破天道桎梏,于通天而言价值已显,他便不会再关注于你,到时候,于洪荒诸大能而言,你亦不过是一普通天位而已,自由之身自然而得。另外,最后一句忠告,小心轩辕氏。”
苏麓跌坐在地上,低头细细回味勾陈神念最后突然“捎”给他的那句话,心下欢喜,若果真如勾陈所言,他日踏入天位之时,就是得脱自由之日,身上负担的大能关注目光终于可以卸下了,让他现在都能感到一丝轻松之意。但是勾陈神念最后一句话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要小心轩辕氏,勾陈没有后续解释,苏麓苦笑,说话就不能说全乎吗?
正在这时,一袭白衣飘过,妲己清丽出尘的秀美容颜出现在苏麓眼中,她默默地看了苏麓一眼,转身飞向天空,瞬息间消失无踪。
这...苏麓有些错愕,话说,他还准备了不少说辞准备应付她呢,毕竟此番窥视她不少的内心秘密,鬼才相信妲己没有察觉。
想不到妲己竟然这般豁达,苏麓抬头望天,一时间竟然有些出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