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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榮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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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泽摸黑从睡房中出来,看到露台上的人影,吓了一大跳,差点就拿着放在一旁的棒球棒,向前敲去。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才看清眼前的不是小偷不是鬼。

    这才想起了自己的家裡,现在还住着另一个人。

    顾泽走到露台,反了反白眼,没好气的道:“我说,萧大公子,你深夜不睡,在这裡做么?”眼角又瞅到梧风手上的烟,讶异又道:“这东西你不是戒了很久了吗?怎么现在又抽了?”

    梧风看了看手上的烟,自嘲的笑了笑,又摁灭了烟,转头的向顾泽道:“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顾泽摇了摇头,看着梧风欲言又止。

    梧风抿了抿唇,道:“这几天打扰你,真的麻烦你了,可翰哥那儿一家老小,我去了也不方便,我明天就会去酒店住着。”

    “你和我还说这些?!”顾泽拍了拍他的肩,又道:“我孤家寡人,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你喜欢住多久便住多久。”

    “谢谢!”梧风点头,又看了看顾泽,换着便服,却是一副要外出的样子,挑了挑眉道:“你这是要出去?”

    顾泽摸了摸头,叹了口气,便去穿外套,答道:“刚刚赵家公子打电话来,让我去应酬应酬,明天该直接回公司了,你不用等我。”就罢,就想推门而去。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顾泽诧异回头,惊讶道:“你不是一向都不喜欢这些应酬的吗?”

    梧风也拿起了外套,对他道:“以前翰哥还未结婚还好,现在要他顾及家庭,也是能免则免,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去。”顾泽噎言,倒也没再说什么。

    计程车在荣富前停下。

    梧风抬眸看着那五彩灯色映着的门牌,蹙了蹙眉,眸色渐深。

    手渐渐的握了成拳。

    顾泽撞头看他:“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你先回去?”梧风回神,摇了摇头,率先的走前去。

    跟服务生表明了身份,他们被领到一个包箱前,叩门而进。

    一阵一阵的音响吵杂声传来,轰得人们耳都生痛。

    昏暗的灯光,配着雷射灯,射在众人的衣服上。

    顾泽熟练的走前,笑着跟众人打招呼,又介绍了梧风。

    梧风向众人点头,打量着在场的人。

    大多都是富二代,富三代,身边还围着众多的女生,甚至有些是在电视上见过的小明星。有些人跟凯华有过生意上的合作,自然也认得了梧风,另外一些,也在不同的媒体上见过梧风,倒是没有太大的惊讶。

    梧风就应酬了两句,便坐在边儿去,有些公子哥儿走去搭腔,梧风也就随便应了两句,可一当那些女生走近时,他的眉目紧皱,身体避开着她们,姑娘们也懂得观言察色,只好没趣的走开。

    坐了三个多钟头,吵耳的音乐从未停过,一阵阵的嘻笑声,直叫人头痛。

    男人们的话题离不开钱、名车、楼。

    还有……女人。

    顾泽虽不感兴趣,为了面子,又只得坐在这裡,配合众人的笑着,却从不搭腔。

    “琪少,听说你又换了新的女朋友,怎么了,上次那个不合胃口吗?”有人讥笑问道。

    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子,扯起一抹冷笑,衣襟已被女郎扯得半敞,往后一靠,漫不经心答道:“没办法,谁叫她真的把自己当作女主人了,买首饰买包包也罢,也只是一个多月,还想着联名买一个房子。”

    他挑起了旁边女生的下巴,忽地往前一凑,女孩以为他想吻自己,也是乱了一刹,却没想到他只是轻轻一嗅,睁眼又似笑非笑道:“真香!”引得女孩咯咯地笑,他又扭头看着其他人,道:“别说我了,你们又如何?南少不是快结婚了吗?仲少不是身边也美女如云吗?”

    那个南少一声嗤笑,端着酒杯,一口乾尽,道:“不过是商业婚姻,那李家千金相貌也不是出众,不过仗着家势雄厚,幸亏我俩早定下了条约,结后各有各玩,只要不搞出『人命』,就可以了。”

    众人大笑。

    仲少却叹了口气,拍了拍琪少的肩膀:“琪少,你以为我是你吗?有多少女生都想着要爬上你的床,我呢,只有女生想要爬进我的钱包裡。”又斜眼的看了看周围的女生,姑娘们似乎已经习惯了他们的说话方式,也没多大的意外,只有几个新来的,脸有淡淡的羞愤,却不敢说什么。

    琪少鬆开了怀中的女孩,眸中精光又闪,嘴角扬起邪魅的笑容,又道:“上几个月,我在影展裡遇到了萧珞桐,啧啧啧,真不愧为一代的玉女掌门人。”

    其他人看着琪少,嘴边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怎么了,我们琪少有兴趣了?萧珞桐?外貌身段看上去还不错,就不知道那方面好不好,不过听闻她跟咱们的柳家公子好像有些关係,琪少你……”

    「匡当」的一声,酒水碎片满地。

    那人的话被打断。

    一室忽地静了下来。

    众人齐齐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梧风背着他们,酒杯碎片满在脚下,甚至已溅上皮鞋和裤管,深红的酒渍在淡灰色的裤管上,十分碍眼,手掌却被玻璃碎片刮伤,血如泉涌,他尤似浑然不知,背影却沉重得令人心惊。

    顾泽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他从众人提到珞桐时已是心知不妙,刚想开口阻止,梧风已是打碎了酒杯。他站了起来,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大家继续玩,继续玩!”又走到梧风身边。

    看到他的手,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血狠狠的涌着,怕是有碎片陷进了皮肉之中,竟是他大力握碎了酒杯,抬眼看他,尤见他歛下眼眸,脸色阴沉,紧抿着唇。不待顾泽开口,他站了起来,没有向在场的人告别,脚步大跨,径自的离开了包厢。

    那压抑的空气,却不及绕着他的冷洌。

    彷佛在那儿再多待一会儿,直叫他呕心。

    顾泽尴尬的向众人赔了赔笑,便追了出去,拉着梧风坐上了计程车去医院。

    清洗了伤口,还缝了几针,这才从医院出来。

    一路上,二人无话。

    梧风直径的走在前头,手掌包着厚厚的绷带,背影却显得如此的孤寂。

    已是深夜,离开了医院的范围,更是人烟稀少。

    梧风走到便利店,买了包烟,也走到一旁的楼梯坐下了,自径的点燃的烟支,呼出的烟圈一个个的扩开去,矇了他的脸容。

    顾泽看了看他,抿了抿唇,转身也走入了便利店。

    梧风看着眼前的烟雾,狠狠的抽了一口烟,彷佛这能才让他从迷矇中醒过来。

    低头间,一双皮鞋走到他跟前。

    “给!”

    梧风抬头,却见顾泽提着一大袋啤酒,递了一瓶给他。

    “烟这东西你戒了很久,还是不要再抽的好,酒虽也不比这个健康多少,你也就将就将就吧!”

    梧风默了默,伸手接过,低低的道了声:“谢谢!”把手裡的烟摁灭了。

    顾泽这才淡淡的笑了笑,提着胶袋,哎呀的一声,一屁股的也坐在梯阶上,打开了酒瓶,就往嘴裡灌。

    咽下了酒,他长叹口气,扭头向梧风道:“对不起梧风,他们一向如此,我不知道……”

    “这事儿不怪你。”梧风也喝了一口酒。

    “那你……”

    “他们倒是让我更清楚了一件事。”梧风端着酒瓶,眼睛却看着另一隻被绷带包着的手。

    看清了自己的内心深处。

    更清楚了,那刻在骨子裡的东西,已是他不能自主地刻得更深,一但想要除去,便是非死即伤。

    这些天,没跟任何人提过她,一句也没说。

    其实他们两个谁也不比谁狠。

    假如他执着一点儿,用着霸道的方法牢牢的缚着她,那一些是不是都会不一样了?

    顾泽不解,欲言又止,只得拍了拍梧风,道:“兄弟啊,我知道你心裡的苦处,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换个角度想想,你还有一个人可以牵挂,你看我,孤身一人的,想要牵挂也不知道找谁去!”又仰头喝了口酒。

    梧风听罢,轻轻的笑了笑,双眸看了看天,尘空中似乎一颗星也没有,灰得黑沉。

    良久,他道:“顾泽,我已经等不及了,那件事我想尽快办好。”

    顾泽却是大惊,道:“你确定吗?”

    “确定了。”

    顾泽蹙了蹙眉,正经八般的道:“梧风,我还是要提醒一下你,咱们读金融的,知道那样的事儿,虽不犯法,可是会做成多大的影响,你知道吗?不说这个,你可有这么多的资金吗?那是一场硬仗,短则几日,长则以年计。”

    梧风轻扯了嘴角,淡淡的道:“这么多年,我为的就是今日,既然他把所有的都压在了这公司,我便夺了它,让他也可感受,这咽不下的痛!”扭头看向顾泽:“资金于我而言不是问题,已是鱼死网破的地步了,我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干的。”顿了一顿:“顾泽,这事是我自个儿的事儿,你们大可不必掺和进来,万一……”

    顾泽却大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高吭着嗓子道:“兄弟,你这就不够朋友了,难道有机会捞一笔,你可以不预翰哥他,毕竟他一家老少的,可我,你就不能拒绝了。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你再说这个,我可真要生气了。”

    梧风看着自己这个合伙人、朋友、同窗、兄弟,一时也是噎语了。

    这些年他们不是没有劝过他放弃,可现在,他们还是陪他放手一博,这份情,他又该如何的还。

    千言万语掠在心头,到头来只得成了一句:“谢谢。”

    是由心的谢意。

    不是雪中送炭,却比此更是珍贵。

    顾泽冲他笑了笑,又递了一瓶酒给他:“来!明天咱们翘班一天,今个儿就不醉无归!”梧风接过,顾泽又和他碰了碰瓶:“来!喝!”

    “喝!”梧风笑了笑,举头就仰。

    苦涩的酒味顺着口腔,滑下胸膛,带来一丝又一丝的冰凉。

    那个梦魇一日不除,我们一日都要活在这阴霾之中,心裡那根刺不拔,相望不能,相守也难。

    醉过方知酒浓。

    爱过。

    方知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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