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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空间中出来,耿宁儿将影月唤到了身边,轻声在其的耳边交待了几句后,影月点了点头,便趁着夜色飞出了重华宫。半个时辰后,影月悄悄回到了重华宫,并一脸凝重的跑到了耿宁儿的跟前。
瞧着面色深沉的影月,耿宁儿的心下顿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兆,黛眉轻蹙,她询问道:“影月,如何?”
摇了摇头,影月有气无力的回道:“皇后下手太快了,奴婢过去时,人已经吊死了。”
知晓被乌拉那拉莲慧抢下了一步,耿宁儿的心下甚是不爽快。只见她长睑微垂,狭长的星睑中寒光乍现,“可有何蛛丝马迹留下?”
“没有,奴婢过去时,人早已死的透透的了,半个人影都没有。明个儿一早被人发现了,怕是会误以为是自戕的。”抬睑瞄了一眼耿宁儿,心有愧疚的小声又道:“娘娘,都怪奴婢动作慢了,才让皇后得了逞。”
微微的摇了摇头,耿宁儿对着影月笑了笑,柔声说道:“与你何干?若说动作慢了,确是本宫动作慢了。罢了,既然乌拉那拉莲慧能设下这么一个连环局,后面如何收场,她早就成竹在胸了,到是本宫疏忽大意了。”
自家主子虽然并没有怪罪自己,然而影月这心里仍是觉得憋屈,忆起在乾清宫那几日,主子所经受的苦闷,影月就恨不得立马杀进景阳宫去。当然,她只能在心里想想,跟在耿宁儿的身边这么久了,她也知晓,很多事情不能再向以往那般随心所欲了,不然,稍有一个不慎就可能会连累主人。这是她最不想看到,也是最不想经历的事情。所以,她不会擅自行动,她会听主人的安排,哪怕是要她去送死,她也绝不会有半分的犹豫。
影月的小心思,耿宁儿自然不会知晓。
就在影月陷入自己的小世界之时,耿宁儿的大脑也并没有闲着,她在思考,思考该如何将皇后谋害六阿哥与七阿哥,并嫁祸于自己的事实给揭发出来。虽然,从墨涵那传来的消息看,她们的手中人证物证俱在,但不得不说,此次皇后摆的局确实很精妙。
因为,能够判定是她所为的铁证一向都没有。
从白绢上的信息来看,墨涵已经找到了柳嬷嬷的遗孤,并从她的身上搜到了一封血书,然而,血书提及的确是年芷莹的大丫头秋羽。秋羽以柳嬷嬷一家人的性命相要挟,逼迫柳嬷嬷对两个年幼的阿哥下手,先使两位阿哥受寒发热,再利用党参水给两位阿哥擦身,造成两位阿哥患了天花假象。之后的事情,便是年芷莹为报丧子之仇,所做的种种。这所有的事情,一环扣着一环,却没有哪一环是指向皇后的。
如今秋羽自戕,此事更是难以与乌拉那拉莲慧牵扯半分。即便是墨涵查到了秋羽的族人突然迁徙,却也没法证明什么。
黛眉越蹙越紧,耿宁儿不禁缓缓的起了身,并在屋里来回的踱起了步。一旁的影月瞧着主子在屋内来回走,便知知晓主子这是遇到难题,正在思考解决办法。不想打扰主子思考问题,影月便悄无声息的退出了耿宁儿的卧房,只留下耿宁儿一人静心的思考。
来回在屋里走了大概小半柱香的时间,耿宁儿突然停下了脚步,狭长的星睑突然晶晶亮了起来,如花一般的笑颜也在悄然之间在她的唇角绽放了起来。
她怎么钻了牛角尖?
既然谋害皇嗣一事很难将乌拉那拉莲慧给揪出来,那倒不如另辟蹊径。
耿俊荣被人污蔑通敌叛国一事,不用多做猜想,耿宁儿便知晓这是何人的手笔。常年被她的哥哥压制,而自己的妹妹在宫中又被她压制,且着,如今更是因为诬陷她谋害皇嗣一事而范怒于皇上,被皇上幽禁起来。
他年羹尧怎会心悦诚服的接受?
又恰逢胤禟离世,抚远将军一职空缺。他若是想要接替抚远将军一职,就必须要除掉排在他前头的耿俊荣。
如何除掉?
就是要利用雍正的疑心。
年羹尧跟随雍正数十载,对于其疑心之重的事情自然了若指掌,只消稍稍的挑拨下他与耿俊荣的关系,并将耿俊荣尊敬胤禟之事夸大化,很自然的,雍正便会对耿俊荣愈加疑心,直至此次,到了一发不收拾的地步。
但,内宫之事,远在边疆的年羹尧又怎会知晓的这么清楚?
原因很简单,因为有人给她通风报信。
那又是何人给他同分报信?年芷莹已经被雍正幽禁起来了,自然是不可能有这份能力了。
答案就只有一个。
皇后!
皇后本想着借年芷莹之手除掉自己,不想,因为她预先有了防备,而使她的计划落了空。最后,到是年芷莹被囚,耿宁儿却跟没事人一样。明面上好似她是半幽禁的状态,实则上却是窝在重华宫里安心养胎。
所以,一计不成,皇后便生出了第二计。
好一个借刀杀人,还用了两次!
想到这里的耿宁儿,明亮的星睑之中渐渐的蒙上了一层血红色。
既是如此,她到不如随她的心愿,来一个将计就计。总之,眼下,皇上已是答应她详查后在进行论断,那她不妨趁此机会好好的搜集搜集年羹尧与皇后之间的联系,顺势造就一场前朝后宫结党营私的‘真像’。
想想,后宫与戍守边关的将领私下里有来往,这是要干政啊,还是要干预军权呢?
再想想雍正的脾性,若是当真被扯了出来,想必皇后与年羹尧怕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想到此,耿宁儿心下的郁气便纾解了一大半,当即就凝神静气进入了空间。利用自己自制的草药墨汁在白绢上快速的写上了几行字,尔后,等白绢干透,恢复如初时,耿宁儿才出了空间,唤来了影月。
“将白绢交给墨涵,切记小心谨慎。”
点了点头,影月甚是谨慎的将白绢贴身藏好后,这才连夜赶了出去。
见影月一身夜行衣飞奔而去,墨玉不禁有些担忧的对着耿宁儿说道:“影月的武艺的确高强,但宫内也有许多的高手,若是哪一天……”瞅了瞅耿宁儿,墨玉还是没能将话说出口。
知晓墨玉再担忧什么,耿宁儿微笑的拉着她坐到自己的身畔,柔声道:“影月轻功甚好,能抓到她的人,这宫内寥寥无几。即便哪日她当真被抓住了,她身上也有我亲自为她配的药,不会有事的。”
“娘娘指的可是大……”
“嗯,所以,墨玉你就莫要忧心了,过些日子,我就将你调到四阿哥身旁伺候。再有个一年,弘昼就要开衙建府了,到时候你跟着昼儿便可出宫了。出了宫,有墨涵策应你,我就放心多了。”
“娘娘,墨玉不愿……”听出了耿宁儿话里的深意,墨玉急的红了眼圈。
从耿宁儿救了她们姐弟俩开始,她和弟弟就发誓这一生都要追随于眼前之个人,不论生死。然而,今日,她这番言语显然是想将自己送离她的身边。虽然心里清楚的知晓,她这是在为自己筹谋,但她的心中仍是不甘不愿。
她想留在她的身边,留在这个给了她第二次生命,给了弟弟鲤鱼跃龙门机会的人的身边,哪怕是要她付出生命,她都甘之如饴。
看出了墨玉的心思,耿宁儿一脸柔笑的拍了拍她的手,“墨玉,我知晓你心里是如何想的,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远离宫里这些是是非非。一如侯门深似海,早在王府里,我们便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如今,在这偌大的紫禁城内,王府里的水深火热只多不少,甚至更甚。我不能让你在我的身边终日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所以,答应我,等明年弘昼开衙建府了,你便跟着他出宫吧,有你在他的身畔照拂,我也安心。就算我求你了,墨玉。”
耿宁儿近乎恳求的口吻深深的触动了墨玉,而最后的那句请求,更是直戳要害。一个起身,墨玉便噗通一声的跪倒了耿宁儿的跟前,泪流满面的说道:“娘娘,您与奴婢何谈求字?只需您一句话足以,墨玉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直起身扶起了墨玉,耿宁儿一脸灿笑的道:“知晓你的心意,快起来。”
“是。”
就在耿宁儿满怀信心的给皇后准备‘大礼’时,两封八百里加急的奏章被送到了乾清宫。
瞧着奏章里的内容,雍正浓黑的剑眉是越皱越紧,捧着奏章的双手更是微微的有些颤抖。缓缓的放下奏章,他起身缓步走到了门前,仰首看向有些灰蒙的天空,低声的呢喃道:“绝不能让宁儿知晓!”
然而,有时候越是想要隐藏,有些时候却越是容易暴露。
就好比现下,坐在重华宫的院子内的树荫下,耿宁儿悠闲自得的看着手中的书,忽然,一个小丫头提溜着脑袋来报,“贵妃娘娘,咸福宫的齐嫔娘娘求见。”
黛眉微挑,对于李淑翠的求见,耿宁儿不以为意,摆了摆手,说道:“就说本宫午睡了,不见。”
“……,但,齐嫔娘娘说有要事相告,说、说是有关耿大将军的……”
星睑之中惊讶的神色一闪而过,思忖了下,虽说心里明了李淑翠来找自己绝非好事,但事关哥哥,耿宁儿终是决定见见她。
“传进来吧。”
“是。”小丫头恭敬的退了出去,很快的便将李淑翠给领了进来。
李淑翠一走进重华宫,便满脸哀痛的给耿宁儿行起了礼,“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了,娘娘吉祥。”
抬了抬手,耿宁儿示意她起来。
李淑翠起了身,脸上摆出甚是悲恸惋惜的模样,然,溜圆双眸之中的喜悦之情是无论如何也藏不住了。见状,耿宁儿并未多做言语,只是淡然的瞥了她一眼后,又安然自得的看起了手中的书。
耿宁儿的无视成功的激起了李淑翠内里的火气,攥了攥手中的帕子,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贵妃娘娘这会子还有闲心思看书,嫔妾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抬睑看了一眼李淑翠,耿宁儿仍是不接茬,等着她出下招。
李淑翠一看,当真是气的一口老血梗在喉,是咽也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可是要憋屈死了。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能忍的主,在耿宁儿这里屡屡吃瘪,可别提这心下有多郁闷了。这会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打击到她的机会,她哪肯就此放过?想也不想,这话一股脑的就说出来了。
“嫔妾当真是佩服贵妃娘娘的心态了。自家兄长战死沙场,娘娘还能如此恬淡安宁的看书,嫔妾佩服,佩服!”
‘啪嗒’
手中的书滑落了下去,耿宁儿一个起身,便窜到了李淑翠的跟前,揪起她的前襟,狭长的星睑之中闪烁着骇人的凶光,“你说什么?”
李淑翠被耿宁儿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到了,再看到其眼中的凶狠,忽然之间,她有些后悔了,后悔答应皇后来走这一趟了。不过既然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了,扯出一抹僵笑,李淑翠颤抖着道:“难不成贵妃娘娘还未知晓?听说,耿将军遭遇暗箭,死……死在了摩苏尔。”
轰隆隆,听完李淑翠的话,耿宁儿感觉一阵地转山摇,眼前更是变得漆黑一片。她摇摇晃晃的倒退了几步,胸口更是如炸裂了一般生疼不已,尔后,一股气儿从下往上的窜了上来,腥甜之感随后而至。
‘噗’
鲜血就这样从耿宁儿的口中喷出。跟在她身畔的墨玉连忙奔至她的身边扶住她,而影月则一个飞腿将李淑翠踢到在地,并将其压在了地上。
“啊!”
“啊!!!!”仰首望向上苍,耿宁儿仰天长啸了起来,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颗接着一颗的滑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