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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两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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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了外堂人言嘈嘈,整个翼军府显得十分安静,亲眼瞧见大少爷如何惩治在茶园当差的下人后,其他奴仆都战战兢兢,仔细的守着每处。

    清苑,颜落青将守在院子外的侍卫差走,一道身影趁机走进屋内,这人与颜落青进屋后,管家便关上门,亲自在门口守着。

    至丑初,屋内才有了些动静,只见围绕在颜清樾身外的死气已经慢慢散开,她面容上的潮红亦逐渐坚褪去。

    不一会儿,颜清樾悠悠转醒,她缓缓睁眼,神色恢复深明。这令一直关注着颜清樾状况的几人都十分激动,连忙道:

    “清儿,清儿你终于醒了!”

    “清儿,你感觉如何?”

    “妹妹可还有不适?”

    寻常颜清樾有个小事,府中人都要万般在意,如今更何况是中毒,颜战夫妇自是着急于心,看到颜清樾恢复神智,都急于关心。

    “娘,爹,哥哥。”顿了顿,看着远处那抹纤细娇柔的身影,颜清樾继续道:“我没事了,劳烦姑姑。”

    颜清樾口中的姑姑指的是玲珑,也是永乐楼的名伶苏玲珑。那时她正在台上唱着戏,可一个转身,就看到颜清樾昏迷不醒。

    因外人缘故,她只得先下去,直到李院首与官员都走后,她才在颜落青带领下来到清苑。

    苏玲珑摇头,忙道:“这清毒丸本就是你给我的,哪敢居功,可是清儿,你怎么会中了魇伏散?”

    要说这世间众多毒药,怕是没有第二人比颜清樾见识更多,更何况这是魇伏散并非其它毒药,颜清樾怎么可能分辨不出?

    除非,她是故意中毒。

    “自是故意的。”

    颜清樾一下午身子都在发热,如今醒了,嗓子便觉有些不适,仰口喝尽颜落青递过的温水,一杯温水入肚,她才觉的舒服很多,继续说道:

    “守着茶园的两个侍卫,他们衣袖上沾有药粉,丫鬟端着茶点进入园门时,他们趁机将药粉撒入,而那份茶点放在我们桌子。

    这魇伏散,非我入下,那此时躺着的,便是娘了。”

    这话一出,令颜战与颜夫人震惊,他们一向待下人宽厚,竟还有吃里扒外要谋害主子的奴才,颜战更是气急,打算去揪出那两个侍卫。

    “爹莫慌,且听我先细细说来,”颜夫人将颜清樾扶着坐起。

    “若是以往,我既然发现了他们下毒,自是避开后再追查一二,可这次,我必须中毒。”

    颜战疑问:“这是为何?”

    “前些天我卜了一卦,水洊至,卦象阴,属坎卦,而眼下两坎相重,一坎指府内,一坎指国事。”

    若有他人在,听此必要震惊,这八龄幼女竟通晓六爻,言语也比同龄略显成稳,怎么瞧着,都不似这般大小幼女常经。

    不过屋内的人,显然已习以为常,听到妹妹言辞,颜落青问道:“妹妹说府内这一坎,指的就是今天?”

    “是,府内一坎好避,可恰巧它与另一坎相重,因此另一坎的解法,必是得是府内这一坎现才可。”

    颜清樾刚醒,说话有些轻轻慢慢,但引得人不由得想继续听下去,“所以这毒,只能我中。”

    听此几人不解,他们不明白,为何得先让府内这坎现,才能解另一坎,很快颜清樾继续道:

    “另一坎是国事,正南阴离,有星蠢蠢欲动,要攻之地正是上北,爹,你可知何意?”

    界有四国,燕虞,夜幽,熠国和祁国,燕虞国力为大在上北,夜幽国强为二属正南,其他两国实力均衡。

    “正南,上北..”颜战琢磨着,忽的惊道:“夜幽要向燕虞发兵了?”

    颜清樾轻轻点首:“不仅如此,雾凇山上的金星也开始移动,越发靠近紫微垣。想来那燕王,怕是已经快到燕城了。”

    自燕虞建立至今,代代仅余两贵,一贵尊为皇,持玺居庙堂理政,一贵四龄封王,随灵师于雾凇山习武学习兵法,学成后归朝护国。

    一文一武本是幸哉,许是诅咒,许是荒诞,代代封王之贵,凡经战场必亡,无一幸免!

    历代贵王都会在四龄封王后,被送至雾凇山习兵法习武,先燕王或十八,或二十才学成归去,尽管都有所成,却全部在战中失踪或死亡。

    而眼下,燕王褚祎昀年仅十四,便学成下山,可见实在聪慧过人。

    不过这次战事,恰巧赶上燕王回城,那这场恶战,对于这种不信命的局中人而言,必是会请命前去。那么这一坎便不仅仅是两国交战,更重要的,而是这燕王性命如何?

    “可这燕王年仅十四,想来太后心疼幼子,皇上也不忍心让王爷前去战场呀!”颜战说道。

    “是呀,王爷与我同龄,能学成归来我实属佩服,为之惊叹,可这刚回来且年岁太小,即使请命,怕是朝堂也无人同意。”颜落青道。

    颜清樾赞同哥哥所言,于是轻道:“朝堂文官不赞成,可燕王坚持,再加上爹爹这个将军点头,让那燕王与您一起前往,怕是也没人再反驳。”

    颜战有些疑惑:“清儿这是为何,要是燕王去了战场,不就...”

    不就随历代燕王命运那般,永远留在战场上?

    “所以不仅燕王去,我也要去,这便是我要中毒的原因。而我去战场,也是另一坎解法的第一步。”

    颜清樾中毒的消息,想来李院首已传回宫中,诸多官员回去自也会讨论纷纷,而后便是众人皆知。那么,没人会想到这样一个幼龄小女,一个中毒死气萦绕的小女会赴于战场。

    府内一坎因颜清樾中毒已解,可也因颜清樾中毒才可脱身赴于战场,这是另一坎解法的第一步。

    至于为何颜清樾非要金蝉脱壳赴于战场才能解另一坎,那得从多年前说起。

    ......

    百年前,皇帝为太子与罗门长女南星指婚,可太子在当晚中毒而亡,皇帝气郁昏迷,是建王褚禹及时主事,称南星为妖女,欲弑南星全门。

    罗门善卦,自然早就卦出祸事欲临罗门,于是门主南玉文早早将罗生一支分出,自己则带着其他罗门人隐世往生谷。

    待锦卫到达罗门时,罗门已空无一人,无人知晓踪迹,最后只有妖女南星被当众斩杀。相传妖女被斩杀时,她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传往各处,伴随着哭声还有她喊出来的:“褚禹,且看你后代如何?”

    也是因为这句话,让世人觉得,就是妖女南星诅咒的褚氏皇室,直至百年后的现在,世人依旧这般认为。

    再说那罗生一支助褚瑾从褚禹手上要权后,褚瑾便封了罗生为护国灵师,而后他的孙女罗凤华被第四代,也就是褚瑾的重孙子褚平旭立为皇后。

    那时凤华便想助褚平旭解除此诡诞的诅咒,可是无果,她只看出战场上之所以会吞食历代燕王尸骨,并不是因为什么诅咒,而是因为一种阵法。

    关于这种阵法,必是收集在罗门的神通阵笈内。可凤华并未见过神通阵笈,自然也不会破解,但是南星会解呀!

    所以凤华得出一句,罗门南星会重生,咒见南星解。南星算是她的祖辈,为避事端,凤华仅道出了后半句,而前半句,无人知晓。

    是以世人只知咒见南星破,却不知南星指的是什么,更不会想到是百年前那个妖女南星。

    ......

    寒冷的冬夜因大雪与寒风相至,令屋内各处有些冰冷,刚还冒着热气的茶壶,里面茶水也变得冰凉,颜落青唤管家重新沏上热茶,待管家退下后,颜落青才继续刚才的话题:

    “妹妹是想让四后卜出关于诡事的解法落实?”

    也就是说,南星现,燕王还。

    “世人只知妖女南星,若这时再出现个南星是解此诡之人,哥哥你们说,这妖星可是要变成福星?”

    颜清樾笑道,只是那微笑中或是不屑,或是觉得可悲。

    世人可因未亲见仅传言之事,将南星骂为妖星百年。那这次,她就让世人“亲眼”所见,这南星如何降临,让这燕王生还。

    说到此,颜战夫妇与苏玲珑也不再反对,他们深知南星现的意义,自然也无法反对。

    既然要让世人“亲眼”所见南星现的场景,那势必得唱一出戏,而且这戏台子,得搭两处才可。

    “妹妹已经有了法子?”

    颜清樾看着颜落青道,“哥哥,我中毒了,太医院无法解,因此爹爹和你打算抬我去找寒炎山的神医郭子泌,求他解毒。

    可是爹爹明日要领军令,所以只能你带我去求医,而林菁会伪装为我的样子。”

    “而我不仅是带着中毒的“妹妹”,还有那两个侍卫?”颜落青道。

    颜清樾点头,“做戏自然是为了给人观看,求医这场戏就是为那两人准备的。当场还有一场戏,是需要姑姑帮我...”

    这边一家人关起房屋密谋,那边永安宫,也准备迎接一位远道归来的贵王。

    永安宫,“六爻”地形,乃燕城之主脉,龙头所在。是皇城中最为金肃庄严之殿,此殿是历代燕虞国皇帝处理政务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