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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涛沉吟了一下,没有马上搭碴儿。
真是个滑不留手的老油条啊,李绰心里叹服了一下子,这话该怎么接茬儿呢?说圣上您还在冲龄,不用着急修皇陵的事儿,这不是明白了说他主少国疑,拿年龄戳人家的心窝子嘛,古代可不像现代,说人年轻无论姑娘小伙子都爱听,以前走到大街上叫一声官称儿大哥大姐都是尊敬的意思,现在你管人家姑娘叫声大姐,回手就是一板儿砖。
“我倒是不着急修缮皇陵的内部,只是在想陵邑的事情。”小皇帝看他没搭碴儿,大概也知道自己的话头儿不好接,所以又找补了一句。
哦,原来是在筹划着陵邑的事情,李绰也听人说过前朝的陵邑非常繁华,因为修筑在边陲上,城中多有世家大族的年轻子弟和私人武装,所以外敌并不敢轻易来犯,修筑陵邑可以繁荣皇陵附近的人口经济,又可以对外施加一种隐形的军事压力,更重要的是把世家大族聚集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他们有什么小动作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而不像原来一样天高皇帝远就为所欲为了。
嗯,看来当年的自己果然深谋远虑未雨绸缪仙福永享寿与天齐,等等,后面的划掉,小孩儿翻翻眼睛,都是张涛这货成天没有节制的歌功颂德,把自个儿直接形容成了黑山老妖。
“圣上若是不放心皇陵修建的事情,微臣愿意请缨担当将作大匠,为圣上分忧。”张涛的声音心平气和,低沉醇厚的嗓音听上去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仿佛无论把多么艰巨的工作交给他,都可以顺利完成。
“你要走?”暖阁书房里传来了叮咚一声响,不知道是小皇帝情急之下碰坏了什么东西,紧接着传来了一声低咒,不会是碰倒了茶杯泼在折子上了吧?
小孩儿心里替里面的自己担心起来,碰坏了东西到没什么,如果弄湿了折子的话,以后发回大臣们的手里,又有了一个把柄,肯定说小皇帝年幼淘气,没个大人样儿,批阅奏章还像慌脚鸡似的,啧啧。小孩儿想起自己的作业本儿发下来的时候在上面发现了火锅调料的痕迹,从此数学老师在他们班足足被讲究了一个学期的事情。
“圣上碰到什么了?伤到没有?”张涛的声线忽然紧绷了起来,但依然保持着笔挺的站姿没有擅动——按照规定没有召见郎官是不能进入暖阁书房的。
大猫你这个暖男,没想到这么关心我。小孩儿心里偷着乐,却听到了里面传出自己气急败坏的声音。
“两本折子弄湿了,礼部的。”
小孩儿听了翻翻白眼,最烦这些冬烘了,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
“湿了正好,留中不发。”张涛竟然使了个坏,不过这个法子倒是挺妥当的,礼部的折子多半都是奏请立后的,留中不发表示皇帝还要合计合计,正好符合当时的情况。
“噗,这个法子好……”小皇帝话里的笑意只停留了一半,语气又变得严肃了起来。
“你不想做郎官了吗?”
“臣愿意为圣上分忧,再说……”张涛的声音一直平静安稳,让人忍不住想捧住他的脸深深看着他,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圣上不是嫌臣多嘴了吗?”张涛竟然得理不让人还反咬了一口,这是怪小孩儿刚才因为选后的事情凶他的那句话。
“你。”
“圣上要是信得过,微臣愿意担任将作大匠。”
“……,准了。”
暖阁里沉默了半晌,终于传出小皇帝的一声叹息。
……
睡不着,睡不着,睡不着。
小孩儿下了夜班儿回来,到朝房里擦把脸平摊在通铺上,看了看值宿的排班,明天的前半夜还有他一班。
张涛的身体自动自觉地坐了起来,换下了朝服拿了腰牌往外走,他这是要去哪儿?难道要回一趟宫外的家里吗?
小孩儿跟着张涛的壳子出了宫城取出自己的马匹,又溜溜达达出了皇城,一提溜腰上了马,在陌头上鞭鞭打马而行,引来不少古代迷妹们驻足围观。
是不是像笔记小说里面记载的,偶遇美男子还会有人朝我丢鲜花和水果?哦哦哦哦赐给我一个榴莲吧好想吃,等等,整只砸过来的话会出人命的。
李绰骑在马上妄想着,没过多久张涛的壳子就在一座炒鸡大的府邸门前停了下来。
卧槽?这大院子真气派啊,广亮大门,建制仅次于王府,里面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进的大院子。
张涛进了门,回身把大门闩了,李绰才觉出奇怪来,照理说这样的大门里都有回事房奏事处,至少也要四个兵丁把守,可是张涛的家里静悄悄的,连个普通人家的门房儿也没有,进来这么久了,就只有大猫一个人。
难道这货在这个时空里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吗?对了,听说鲤子成精的时间也不是很长,这时候应该还在某个山里钻沙,永远不会知道很多年之后他会成为b站之星,一群人刷着弹幕大喊“穿山甲到底说了什么?”
李绰跟着张涛的壳子绕过影壁,穿过垂花门——卧了个大槽!真·豪宅。
这也太壕了,怎么感觉比皇城小点儿有限啊,等等,地下还有活水作为园林的风景?想当年要引进护城河的活水可是需要圣旨的,嗯,张涛你这个隐藏的佞臣,果然很受朕的宠爱嘛。
小孩儿随着大猫的壳子一进院子一进院子一进院子一进院子的往里走,数了几个门之后小孩儿彻底懵逼了,不会最后一进院子一开门自个儿就到了河北了吧?
张涛终于走到了卧室,一推门,小孩儿的钛合金猫眼一下子就被闪瞎了,这啥?沙子一袋子,金子一屋子?
张涛这房间是用金子做的吗?哦不,不过到处都堆满了金条,他要这些金条干什么?还是说大猫是属乌鸦的,就喜欢闪闪发亮的东西。
“三哥,来家了?”
背后忽然有人拍了他一把,小孩儿没有防备,灵魂漂移了一下,一回头,看到一张貌似熟悉的脸。
这帅比是谁?小孩儿的身后站着一个美冠华服的漂亮少年,男孩儿的美人尖非常醒目,脸色比一般的女孩子还要白皙一些,似乎……擦了粉?怎么眼尾还有点儿桃花瓣儿的颜色,别告诉朕是眼线,等等,这人是——王敦?
?王敦是太监?
小孩儿看着他的百褶裙,哦不,飞鱼服,三观彻底崩塌了。
“事情都办好了吗?”大猫恢复了痞气的调调,一个猫扑就蹿到了金镶玉的大床上扑棱了起来,太好了,朕所熟悉的大猫终于复活了,李绰的魂魄随着大猫的屁股扭动着,果然是兄弟啊,彼此之间都不用端着。
“好了,所有的关系网都编的圆全了,不过你确定能选上?”太监首领王敦找了一处没有金子的地方勉勉强强坐了下来,伸手遮着眼睛,似乎也被房间里的金光闪得够呛。
“剩下的事情我来做,你看看还有什么地方要打点的,随便拿。”大猫指了指沙子一袋子,金子一屋子,似乎连续几天值宿,累得腰酸背疼,在床上不停地翻滚着,狗熊戴花儿没个人样儿。
“够了够了,让你别那么快出手那几幅法书帖子,多出来的黄金到时候又没有地方放。”王敦似乎对大猫把自己小时候随手收进来的一些收条儿卖出去表示不满。
很多有名的法书贴在当年就是人家随手写的一个条子,只不过大猫活的时间太长,身边的东西没准儿哪一件忽然就成了收藏界的新宠,当然也是李绰治理国家有方,俗话说盛世藏宝乱世藏金,小孩儿心里暗搓搓地给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我又不懂行市,你说这事儿要打点,就我那点儿俸禄也不够啊,随手翻翻卖了几件儿,谁知道玩儿大了。”大猫满不在乎,对于堆在房间里无数金子熟视无睹。
朕怎么闻到了阴谋的味道,一个郎官串通了一个太监到底想干神马?不过唯一能肯定的是大猫肯定不会伤害我的,唔,从某种意义上讲吧,李绰想起有一次张涛闻了猫薄荷之后自己上了医院的那次,那次不算,是误伤。
“那你歇着吧,先走了。”王敦也没跟他客气,随手抄起一打金条别在腰里挥挥手就走。
等等,王敦是太监,不是听说最近跟胡瓜他哥走得挺近的吗?难道他是受?
小孩儿的思绪随着张涛一起迷糊了起来,在满屋的黄金之中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第二天晚上,小孩儿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就被张涛的壳子带动着飞了起来,真·飞檐走壁,李绰在空中飞舞的时候才发现张涛的轻功竟然相当不错,原来不用猫化也可以奔跑得这么快。
“啧,要迟到了!”大猫嘴里嘟嘟囔囔的,终于赶在交班儿之前一个箭步蹿进了大内。
“各位大人,这是……”张涛前脚刚刚赶到接班儿地点,后脚就发现好几个郎官借着巡视的空当儿往他自己的窝儿这边出溜。
“正在里边儿看着呢,美人图。”一个出溜过来的郎官一脸兴奋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