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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楼下会客厅。
…
”
“我哥呢,我哥人呢?他怎么还不……”
白阳光打断他:“我也想问。”
装修时尚简约的会客厅里,清雅别致的钢琴曲在沙发扶手的播放器里缓缓流淌,被养在茶几上的水培百合不胜明显的散发着悠悠清香。安子溢一手拿着个草莓味儿的甜筒冰激凌,一手慢条斯理地勾了勾他那根本没什么用,不带还不行,专为装逼而生的金边眼镜,委屈道:“他都一天一夜加半天没见到我了!他不想我吗?”
白阳光:“其实就一天半。“
“就一天半!什么叫就一天半,你知道一天半意味着什么么?它是二十四小时加六小时,也就是三十二小时的总合!”
白阳光目不转睛地盯着阿成递过来的笔记本电脑:“嗯,那又怎么了?”
安子溢“??…………!!“
只见他先是缓缓起身,用食指把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推好,又在边上小弟们一脸等着看好戏的目光注视中,泰然自若绕过茶几转角,上前两步,随后又很霸道总裁的一把捏起白阳光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严肃正经的说:“哦,也没怎么,就是一个正常的成年人一分钟一般呼吸12~20次,那我们取个中立假设你一分钟呼吸15次,一个小时就是一千六百次,那么恭喜你,你已经又为地球毁灭做出了五万凌两百次的贡献。”
“哦,那我着作用还蛮大的……”白阳光一边说,一边毫不客气的把他的爪子扒拉下来,紧接着又拽着安少的胳膊反手一丢:“你别捣乱,消停会儿吧,没看见我这忙着呢嘛?——叫你上学你不去,跟学校有炸弹似的,三天两头往家跑,你以为你是陆董啊,还跟我这学起霸道总裁来了!我看你就是闲的,等大哥下来,看我不——”
“……”
安子溢被他扯的一个趔趄,差点毫无形象的摔在白总边上那坨…哦,那个睡得世事不知跟一坨橡皮泥似的刘阿成同学身上……好在安少眼疾手快,边拿起冰淇淋一下堵住白“政委”那滚滚长江般滔滔不绝,连绵不断的嘴,边慢条斯理回到对面沙发坐好:“天太热了,请您吃个冰激凌不用客气。”
白政委“…………”
“那内鬼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把人弄进来,就说明他早就做好了善后工作,你又能在监控上看出什么呢?”
简直三生有幸才能见到“吉祥物”三哥说出这么一段颇具陆董风采的话,只见在边上装睡的阿成,刚推门进来的阿斌,和站在旁边大眼瞪小眼,相对两无言一头雾水等大哥下来的兄弟们,就不约而同齐刷刷向他看了过来。
白阳光注意到他的字眼是“弄进来”,而不是“放进来”还是别的什么,问:“也就是说那姑娘并不知情,就是个幌子?”
“应该不全是,”安子溢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冰激凌甜筒,被那原始社会来的野蛮人三口并两口呵噌呵噌嚼进肚子里,顿时觉得心如刀绞,他捂着自己正在滴血的小心脏,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们不是说她见了你跟见了活鬼似的吗,所以葵蛇应该提前通知过她,也让她看过你照片,只是没想到这么突然,更没想到——”
白阳光刨根问底:“更没想到什么?“
安子溢不徐不疾推了一下眼镜,说:“更没想到你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小跟班。——哎,吃就吃了,怎么连一口也没给我剩下,有你这么当哥的吗?”
白总自动忽略某人下半段胆大包天目无尊长的言论,又顺着他的思路沉吟片刻,才道:“也就是说她可能跟我们一样,也不知道那个弄她进来的内鬼是谁。”他说着又话音一转:“也不对啊,陈东他要是真知道我们在哪,为什么不先下手为强,直接派人来一锅端了?他老人家的认知里应该没有以多欺少不厚道这样的字眼吧?”
安子溢:“……他有没有暂且不去考证,反正你没有!”
安子溢是个很有学霸风采的学渣,只要不是同学们自己组织的游戏战队那种既有诗意又有意思的考试,剩下基本逢考必中,全年挂科,绝不做作。
昨天还正好赶上《万年后》里的天师国二公主比武招亲,安子溢自然不会错过这样一个白捡来的升级机会,何况还能美女装备双丰收,何乐而不为?于是他先是果断放弃,城北那家可以连包三天三夜不换驻唱的KTV,又甜言蜜语不要钱,上周新出的某牌限量款香水,包包买买买,把科芯连求带哄打发回家,又摩拳擦掌折腾了半宿,准备大干一场。
可也不知那二公主到底什么毛病,只见她不但不选高大,威武,集才华帅气于一身的安少,还跟没长眼睛似的带了个又小又弱的小乞丐上了车……
安少自认全岛最帅,无人能及,第二是那比自己稍微高十厘米的陆大总裁,他一时气不过,觉得自己的身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丢下耳机,连衣服也没换,就开着自己昨天新买的跑车,蹦蹦跳跳回来找大哥诉苦了。
奈何那男人见色忘弟,这半晌也不下来……
安子溢长相的确十分英俊,斯文俊朗的面容里又带着些少年人的调皮与天真,标配装逼眼镜下是一双纯天然无整容的娇俏妩媚狐狸眼。
虽然十几岁才被陆逍捡回来,但也不知什么缘分,不熟悉他俩神态气质的人,却总是逍溢不分把他俩当一人。
阿成站起身,去茶水间给安子溢和阿斌一人倒了杯冰水,又把水杯轻轻放在安子溢面前的茶几上:“也说不定这是两件事情搅在一起了呢,我看那女孩心理素质不怎么样,要是她真知道什么,不至于被大哥问这么久还能扛得住吧?”
“那也未必,”阿斌快步上前,从那货手里夺下最后一口冰水,一仰头灌了:“说不定就是演技好,装的呢?”
白阳光接上话音:“怎么说?”
“哦,我也不确定,就感觉昨晚周风林说的那句话,有点怪……”
“
安子溢“唔”了一声:“他说什么?”
阿斌放下空杯,皱起眉头沉吟片刻:“他说”陆子逍,就算你年轻气盛又聪明,也保不齐别……”
”唔,你们什么时候给我改名字了?都不征求当事人的意见吗?”
他话说一半,就被身后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打断了。
紧接着所有人应声而动,猛然回头,只见吧台旁边水晶楼梯转角处,一个人正迈着他那舒缓又富有节奏的步伐,不徐不疾往楼下走:“她叫顾苒,据说是从中国来的,剩下个位自己问吧。”
陆逍头发做了定型,戴着手表,穿一件白衬衫,牛仔挺潮,双手插兜,虽然他自己走的并不快,但他那长腿一迈,别说满身是伤的顾苒,就是阿成跟起来都着实有些费劲……
夕阳西下,暑气未消,远处夕阳余晖渐渐爬上天穹,与此同时,顾苒也在陆逍越走越远的背影后,讪讪停住了脚步,小心站在楼梯口不敢往前了。
她纤细高挑,但人很瘦,皮肤很白却又满身是伤,一件不太合身的白T,一条卷了好几圈仍然很长的西裤,还有一双不太合脚的人字拖,再加上顺着落地窗洒进的一点赤红夕阳,就这么轻描淡写的给那姑娘镶了个边。
白阳光率先收回目光,站起身,有点语无伦次地说:“大哥,原来原来昨晚那事儿是你……我……我没想到你,你……”
“怎么,要以身相许?长相没问题,就是身高还差点,嗯,再长5厘米吧,到时封你做贵妃。”在白总词穷语断,不知该如何往下说时,他那吊儿郎当的大哥就半带玩笑的转移了话题,他说着又想起了什么,一回头
赤红的逆光里,一个女孩有些局促的站在楼梯口,她脸色蜡黄,眼睛空洞,漂亮的眼珠被一根根有点刺眼的红血丝围了个结结实实,身体也在不自然抖动,仿佛一片在风中摇摇欲坠的枯叶,形象着实不怎么体面……
陆逍身体一僵,不知从那姑娘身上看见了什么。
他转过身,上前两步,十分温柔地用双手握住顾苒肩头,女孩有些狼狈,倏地抬起眼睛:“我,我……”
“没事,不用怕的,”陆逍松开一只手,从兜里摸出手帕十分温柔的给她拭泪:“我知道你是被利用的,把实话说出来,告诉我们事情的真相,我们不会怪你的,好不好?”
这时,一个在边上记笔记的兄弟实在不明所以,有些诧异地说:“阳,阳光哥,这……”
白阳光这才回过神来:“哦,没事,让大哥开导开导,说不定就能问出点什么了。——哎,子溢,你今天下午又没课吗?天都要黑了。”
安子溢从楼梯口移回目光,难得正儿八经地说:“阳光哥,你不觉得她很眼熟吗?”
白阳光莫名其妙:“啊,谁?”
“就,”他伸手指了指他大哥的方向:“你不觉得眼熟吗?”
白阳光抬头仔细打量片刻:“没有啊,她似乎对我有点眼熟,但我真没见过,怎么?”
“是吗?但我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安子溢闭上眼睛,在脑海里竭力搜寻,却还是一无所得,杂乱的记忆由远到近若隐若现,仿佛很多年前也曾有那样一个干净,清纯,甜美又温柔的女孩,在他生命里写下过浓墨重彩的一笔,但只一闪念,便不见了踪影。
两小时前,衣帽间。
顾苒一进门,就看见陆逍斜靠在化妆台左手边,那个足有两米多高的实木衣柜上,衣帽间没有窗户,顾苒看不清他隐没在阴影里的侧脸,只觉那少年身上有种很奇特的气质,仿佛像个被隔绝在三界之外的“游弋者”,你能看见他,却触碰不到他,他能碰到你,却不愿靠近你。
“总觉得这城市像只化了妆的大妖怪,它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老去,反而会变得更加流光溢彩,生机盎然——但人却不能,朋友渐行渐远,亲人生老病死,恋人回归陌生,手足自相残杀等等,这些无奈又不可避免的事儿,每天都会发生在不同人身上,就好像阴晴雨雪,春夏秋冬一样的自然规律,并不会因为谁的过度伤春悲秋,而停止不前
世界在变,人在变,自己也在变,拒绝改变和分别是不逻辑的。——《默读》p大
当你喜欢上孤独,习惯了独处,就像每天要吃饭,要睡觉,那样自然且永存时,也就无所谓你是谁,谁是你,你爱谁,谁爱你了。”陆逍眨了眨眼睛,看向门口呆呆注视着自己的女孩:“我以为你不会进来呢。”
顾苒没想到方才那吊儿郎当的男生,竟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大段莫名的感悟,稍微一愣,许是房间有点黑,亦或是他那话说得实在有点伤感,反正顾小姐一时冲动,就鬼使神差地接了句
“但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在世界某个角落默默为你祝福,无论你是谁,你爱谁,你们隔着多远的距离,总有那么一天,你会在地平线的起点与她相见,她也会策马扬鞭追在你身边,陪你走到世纪终点。”
陆逍轻轻一扬眉,含情脉脉的向她笑出了千言万语,又说:“是吗?那你可要说话算数啊,世纪终点,嗯,到时我会不会很丑,你可不许嫌弃我呀。”
顾苒一看他着表情,就知道自己又被套路了……实在尴尬,恨不能当场找个地缝钻了——叫你多嘴。
然而天不遂人愿,陆董家纯天然的罗马灰大理石地板也没有地缝给她钻,于是顾小姐面无表情,高贵又冷艳地说:“没事,你长这么帅,老了也肯定是个帅老头,万一变丑了,那也是你老伴儿嫌弃你,我不会的。”
“哦,打油机,不常住,是这意思吧?”陆逍一边说,一边蹲下身,片刻后从抽屉里拎出一双人字拖:“你先穿这个吧,我买回来就穿过一次,有点小。”
顾苒:“好啊,谢谢小哥哥。”她说着刚要过去,可还没迈出一步,就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呃,要不我还是不穿了吧,光着脚也挺好……”
原来是陆董那西裤实在太长,又宽,虽然顾小姐自觉腿也不短,但跟那目测接近两米的男生还是没法比的……何况连个皮带也没有,这要是提着裤子走过去,也实在有些……
陆逍眼皮也不抬,仿佛早就知道对方会再次落入自己的陷阱似的:“我以为某人,能穿着不系腰带的西裤满地跑,看来还是我高估顾小姐了。”话是这么说,但他却没再刁难,起身走了过来,又屈尊降贵的半跪在女孩脚边的地毯上,抓起她脚腕开始穿鞋。
“啊,我我自己来。”顾苒被他这阵仗吓得有些懵,忙不迭要抽回脚自己穿,却不料被人抓的更紧了:“别动,要是裤子掉下来,我可怀疑你目的不纯了,还是你觉得我不行,想试试。”
顾苒“…………”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穿着别人的裤子还是闭嘴比较好!她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于是咬着嘴唇闭了嘴,不再吭声。
她皮肤很白,细瘦的小腿上满是鞭痕,青红交错的新鲜伤口尤其触目惊心,虽然已经结了一层浅浅的疤,不再出血,但陆逍还是一眼就能确定,这伤口是近一周内被打的,没有抵抗伤,说明她当时要么是被绑起来打的,要么是被打晕后打的,或者。
“你要不要跟我说说这伤疤怎么弄的?”陆逍给她穿好一只鞋,抬起头:“有人逼迫你做不愿意做的事儿,还是——”他话音一转:“嗯,还是你把人男朋友,哦不,未婚夫给抢了?”
顾苒飞快的摇摇头,又撇开视线抹了一把眼角:“……没事,就不小心弄的。——我自己穿吧。”她说着就原地蹲了下来,从陆逍手里接过鞋子:“不想说,还是没斟酌好措辞?”
陆董笑嘻嘻盯着面前局促不安的女孩,轻柔道:“陈东没教你过来之后要怎么说么,还是你太紧张忘了?那我给你理理思绪,送你进来的那俩人已经死了,死人不能开口说话,所以……”
“死,死人……什么死人?”顾苒刷的抬头打断他,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但只一瞬,她就收拾好了自己惊愕的神情:“不,我不知道。”
陆逍不置可否。
他一边伸出手,不轻不重的端起女孩漂亮的下巴,一边好脾气似的温声劝慰:“想不起来吗,那我们说点别的。——昨天下午六点到晚上十二点,你在哪?”
顾苒不卑不亢与他对视,嘶哑道:“白天在上班。”
“晚上呢?”
“晚……晚上就回家,回家了。”
陆逍:“你到家了?”
顾苒有些体力不支,一个没蹲好,脚底一滑就瘫到了地上……
“昨晚你并没回家,”陆董少见的没去管漂亮姑娘坐在地上会不会着凉,而是像个局外人冷静客观,几乎有点冷酷地说:“你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了谁?他对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