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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师愣了愣,“我没有搞懂你在说什么?”
纪寻搅着肉糜汤叹息,“天阙,以我们的关系还要装么?”
厨师忽然低低笑起来,一把扯下蒙面罩,一张英俊白俏的脸露了出来。
白矜矜和柳妙清惊呼起来,宋天阙连忙对她们嘘声,“不要叫,待会儿让外边人听见了就不好了。”
“你怎么在这儿?这些年都去哪儿游山玩水了?”纪寻看着他,“胖了许多。”
“咳,那还不是这几年喜欢上了料理,吃的多嘛,我从江北一带一直绕到了这里,各种民间菜系都学了一手,给你们做的是川菜,以鲜辣著称,怎么样,还不错吧?”
白矜矜竖起大拇指,知道了这人和纪寻认识那肯定是自己人,这么可爱的自己人引得她欢喜,“好吃!”
“哈哈,多可爱的姑娘,怎么会跟了这厮。”
纪寻咳了一声,白矜矜连忙道,“我相公怎么了?他又帅又酷是我心中最好的男人。”
这话一说,全场都捂着嘴笑起来,远没有刚才的哀伤死沉。
宋天阙不可思议指着她又看向纪寻,纪寻叱他,“行了,别对我妻子打什么主意,你说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吧。”
宋天阙蹲下来坐在木桶上,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我这不是在姑苏开了一家饭馆吗,那日在街上看见了你和这位姑娘被围堵,后来跟着你们大致了解了事情经过,知道你们被困入城主府就出不来了,这才扮作厨师混进去,怎么样,够义气吧?”
白矜矜猜到了,原来这人就是纪寻在逐鹿镇住的房子的主人,也是他的朋友,喜欢四处云游的男人。
缘分也是巧,在这种关键点遇到他,可谓老天相助。
“不过你这是怎么搞得,一副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的样子,脸色怎么这么奇怪。”宋天阙打量着纪寻,白矜矜趴到铁门边,“他怎么样了?您能看出什么嘛?请你告诉我!”
纪寻沉默地摇摇头,宋天阙挠了挠头皮,“他这个应该是中毒了……但这小子骨骼惊奇,身体异于常人,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他撒谎了,他并不能看出中了什么毒,也不能预测纪寻之后的事,只是目前听友人的话先稳住白矜矜。
“那你把我们都救出去吧,能办到吗?”
“当然能,只不过需要一点时间,等我先摸清了城主府再说,你们现在这里面待一会儿吧。”
“那你记得给我们送吃的。”白矜矜提醒他,说实话,这人做的饭菜实在太合她口味了,比纪寻做的都还好吃。
“行行行,我的小嫂子。”
有了宋天阙的帮助想来离出去也不远了,白矜矜和柳妙清都很高兴,枕在一起睡觉。
纪寻却忽然咳嗽一声,捂住嘴的手张开,一滩黑色血迹躺在手心里,他紧闭眼睛,盘腿打坐,大概……还能坚持三个月吧。
*
萧宁哲被关进了宫廷监牢,监狱长是方通,属于秦太尉的人,他们对他用刑,让他交代把三口棺材运去了哪里。
萧宁哲当然知道,他们问的是他的那把开启三口棺材的钥匙在哪里。
他冷笑,“被我毁掉了,你们永远也不可能拿到。”
多次用刑后他还是这样,方通只能禀告萧琛,翌日萧琛就来到了这里,像是衙门审案一样,把板凳桌子摆在了绑住他的十字架前,施施然坐着,路天衣就站在他旁边。
“九弟,事到如今还逞什么强呢,既然你没有心思与我争皇位,那么,告诉我钥匙在哪儿?”
萧宁哲闭眼,连话都不想与他说。
路天衣忽然对萧琛道,“主人,纪寻柳妙清和白矜矜已经被姑苏城主关在了地牢,后日应该就会处决,他们身上也没有钥匙。”
萧宁哲指尖扣动桌面,“就让他们这样死了太便宜他们了,那个柳妙清看起来还不错,让她打扮一下进宫来服侍我吧。”
“萧琛!”萧宁哲总算有反应了,“你敢动柳妙清试试!”
萧琛挑挑眉,果然,那个女人就是他的致命弱点,他毫不在意,“试什么?怎么试?”
萧宁哲死死盯着他,要是目光能杀人他肯定死千百遍了。
萧琛呡了口茶,继续吩咐路天衣,“就这样吧,把柳妙清带过来,至于白矜矜和纪寻,早点斩首示众。”
“是。”
萧宁哲疯狂挣扎着,被狱卒一抽鞭子,“你动什么?!想反抗是不是!”
“萧琛,你敢动他们我不会放过你的!”萧宁哲恶狠狠道。
“啧,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不放过我。”
萧琛摆摆手,站了起来,自顾自道,“这里臭的慌,你们几个看牢他,按吩咐行事。”
“是。”
夜深人静,被绑在十字架上的萧宁哲一动不动,忽然,一阵鸟禽翅膀扑扇的声音在监牢的天窗上响起,他微微抬头,眯起眼睛,很快,一个黑色的人影就出现在了他的牢房门口。
“事情办的如何了?”萧宁哲淡淡开口。
“明日就将施行,确保万无一失。”
“嗯,还有一件事,去通知宋太史,本王要他三日之内把王富的与棘喇军通敌一事证据收拾好上报给萧峰,如此,去吧。”
“是。”
*
白矜矜躺尸了三天,柳妙清却越来越急躁,“你没有听见那些狱卒的话么?萧宁哲因为私自调动军火和入墓窟大闹一事被关进了皇宫地牢,这可怎么办啊,萧琛是非要治他于死地。”
白矜矜无奈,“是啊,他俩斗了十几年,现在是关键时间点,谁都不肯让步的,你别看现在好像萧宁哲是弱势,但他玩弄筹谋并不比萧琛差,放心吧。”
“我放心不下呀。”柳妙清一头栽倒白矜矜身上,“我想萧公子想的昏天黑地的,看见你和纪大哥每日甜甜蜜蜜更是苦不堪言,我好想见萧萧一面啊……”
“……”在单身人士面前秀恩爱就是一种错误,白矜矜现在深刻明白。
“再等一等吧。”她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安慰柳妙清没有事。
下一秒,地牢门就打开了,两三个狱卒走了进来,他们扫了一眼最里面的三人,然后指着白矜矜那个牢房道,“把这间打开。”
“你们要干什么?!”白矜矜立感不妙,拉着柳妙清就往后退,然而那些男人力气很大,瞬间就把她们分开,“谁是柳妙清?!”
柳妙清吓得一颤,他们把目标锁定她,其中一人吩咐,“带走!”
“喂!你们要干什么!放开她!”
“矜矜!矜矜!”柳妙清大喊着,剩余狱卒一把把白矜矜推倒,威胁她,“老实待着!”
“不!……纪寻!纪寻!怎么办啊,妙清被带走了!”白矜矜忍不住趴在墙边哭着喊。
然而没有人回应她,她错愕了许久,她记得那些人只带走了柳妙清,纪寻应该在的啊,他人呢,为什么不说话……
“纪寻……纪寻……”白矜矜捶打墙壁,整个地牢只闻她的啜泣声。
直到月亮又出来了,淡淡的月辉从天窗射入牢房,在那些干草上面投影出一个亮圆。
纪寻的咳嗽声忽然在静谧的夜里响起,白矜矜侧过头去,“你在吗?”
“我一直在啊。”
“骗人,那为什么下午我喊你你不应我?”
那边久久没有传来声音,白矜矜有些着急,“纪寻……”
“嗯。”他的声音很虚弱,想四月的杨花纷飞下落。
“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些日子你越来越安静,只在半夜才与我讲话?”白矜矜感觉自己快哭了,她好像推开这堵墙,见一见已经多日未见的纪寻,好想在他怀里撒娇打滚,想亲吻他抱住他。
纪寻似乎叹了一声很轻很轻的气,过了很久,才道,“矜矜……你要坚强一点,别哭了,我们很快就能出去。”
“你知不知道,柳妙清被那群狱卒带走了,我不知道她被带去了哪里,但很可能跟萧琛有关,我们该怎么办?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
“应该是萧琛想要用柳姑娘来威胁萧宁哲,她暂时应该不会有事。”纪寻给出想法。
“我觉得也是,但我放心不下,你想想柳妙清那傻子性格,不吃很多亏才怪。”
“先等等吧,老宋应该快有消息了。”
翌日,午餐的确是宋天阙送来的,他手上有钥匙,把两间牢门打开,冲他们道,“走这边,这几天我算是把城主府打探清楚了,知道一个偏僻的小道能出去,就是麻烦一点,你们把这两件侍卫服换上,跟我走。”
白矜矜终于出了牢房,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纪寻,纪寻除了脸色苍白嘴唇发青意外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她扑进他怀里,叮嘱,“出去后立马去看医生,先把你的毒解了再说其他事。”
纪寻无奈环住她,“好。”
两人跟着宋天阙,后者进来时把这里的守卫都迷晕了,所以他们进出都没有被发现,他们先是去找各自的武器,白矜矜背起绯乌尔,纪寻把夜刃插/进腰间短鞘里。
宋天阙带着他们爬进一个横向石管,应该是一个年久失修的通风口。
出去了就是一个长而狭窄的甬道,接近通口处有一群守卫在巡逻。
宋天阙让他们停下先等一等,“只有十五秒的时间,我们必须从这里跑到对面的鼓楼底下,那里墙很矮,防盗装置被我废除了三尺,足够翻出去。”
白矜矜点点头,“没问题!”
她做好起势,回头一看纪寻,后者却扶着墙垂头,似乎很难受的样子,“纪寻!你怎么了?毒发作了?”她连忙去到他身边。
纪寻摇摇头,“没事,准备走吧。”
三人以极快速度冲了过去,许是只差半秒,另一群巡逻侍卫就走了过来。
“呼……”白矜矜顺了顺胸口,扶着身边的纪寻,“我没事。”他还是那句话,白矜矜有些时候都想揍他一顿了,老是说没事没事,可她感觉他很有事。
“走啦走啦。”宋天阙首先从矮墙上翻过去,准备伸手去拉白矜矜,后者摆手,“不用。”她直接从箭囊里掏出追踪箭,吻了吻它的身躯,“带我们过去。”
她拉着纪寻,两人齐齐抓着追踪,追踪升高又下降,两人成功翻越围墙。
“这箭是个神器啊,叫什么?”
白矜矜把追踪拿在指尖上转了一圈,“叫绯乌尔。”
出了围墙是城主府的外围,这里宽阔,有个训练校场,因为他们都是侍卫打扮所以没有吸引里边的人注意,就这样大大方方从大门口走了出去。
出了府邸在走过一条街就是闹市,白矜矜立马脱了侍卫的衣服,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让她整个人都洋气了起来,她转了一圈,眯眼看去太阳,五月份的天暖洋洋的,绿树成荫,最适合走在街上玩闹,但当她回头的那一刹那,纪寻直直倒了下去。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世界轰然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