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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雾雨
某时，某地。
此地既非站台之内，也非站台之外。
金身大日如来像前，白檀香悠然如云，无忧王端坐莲华台上。
无忧王踏碎莲华，执金刚剑，戴人骨冠。当她显露这样一种仪态时，她的身周笼罩着邪神般的黑色暗光。
“怎么回事？”她问。
无忧王戴天冠垂，持珠清润，坐宝莲华。当她显露这样一种仪态时，她的身周笼罩着菩萨般的白色辉光。
“你要听具体技术分析，我……我也不是很明白，自己去看那些屏幕上的报错信息吧。”她说，“但如果你要听简洁明了的概括，那么，就是明治天皇黑进了‘魔都地铁∞号线’的控制系统，把‘容器’少年所在的那辆列车，从正确的轨道上弹飞了。这样一来，能去下一座转乘站的人就只有明治，而‘容器’少年那边，可以说是就此出局。”
“末法时代，外道横行！”邪神般的无忧王大声斥责，“该当如何降罚？”
“唉……算了。我看这也是因果之丝的体现。”菩萨般的无忧王坐在莲华台上回答自己的问话，“有因，有果。报应有时来得也是很快的——你我先前两次出手干预‘仪式’的运作，如今换成‘仪式’的参与者来干预你我。若我们继续反制下去，恐怕会堆叠太多业报。这与‘仪式’本身的目的不符，我不希望在此继续节外生枝。所以我在想……能否就此斩断‘业’之连锁？”
“想法……是好想法。”邪神般的无忧王思考了一会，“但我不喜欢。”
“那么，对不起啦。”菩萨般的无忧王微笑。
“哼。”
看来邪神般的无忧王对这一招并没有什么很好的抵御方法。
…………
……
“尤利乌斯·凯撒那边，你准备如何应对？”过了一会，邪神般的无忧王再次开口问道，“你我都很清楚，‘万神殿’与‘阿房宫’，都不是‘魔都地铁∞号线’能够对抗的势力，更何况它们二者之间，如今正在联手……”
“她会理解的。”菩萨般的无忧王摇头反驳，“她会理解……你我的用心。因为你我并非她的敌人，甚至可以说，与她在某些目的上是一致的。”
“呵。我能明白你的意思。”邪神般的无忧王恢复了冷笑的神色，“可那位‘尤利乌斯’现在还根本不知道你我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很快她就会知道了。”菩萨般的无忧王说，“多想无益，还是先来看看‘朱三太子’那一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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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皇帝乾隆在座椅、细柱与拉环之间不断躲闪，累到艰于呼吸，却也不敢稍作停留。
此前她曾设想，由于“朱三太子”理解了时代的变化，所以“狂猎”的大军可能配备了一些现代化的武器，用于远程打击。但似乎这样的猜测对“狂猎”而言显得有些平凡了——事实上，这支来自浓雾深处的军队，不断试图登上列车，或对车厢中的乾隆实施进攻的“武器”，正是那片浓雾本身。
雾的尖端从车厢厢体的缝隙不断钻出，一旦乾隆未能来得及用“美食体验”击溃那些触角般的雾气，它们就会聚拢起来，形成握着刀剑的手臂、半身，或者更完整的人形。这时乾隆正在用“山泉清茶”的美食体验清理某扇车门的缝隙，而在她身后，又有一匹雾中战马的轮廓逐渐凝聚。
“茶先等一会再喝……哦！无比辛辣的口感，像是一支烧红的长钉，刺穿了味蕾与喉咙！这份热辣中涌现出的活力，比我所知的那些辛香风味还要更加丰富奥妙——”
乾隆皇帝转身喊出另一种美食的“体验”，将那匹尚未彻底成型的战马钉在了门边。战马上的人形融化了，但那马匹本身仍在嘶鸣，试图用前蹄蹬向面前的少女。但满身是新伤旧伤的乾隆显然在这一路奔逃里学到了一些东西，没有被战马的攻击命中，迅速地撤向了远离那处车门的方向。
“呃啊。”
一阵剧烈的麻痹感笼罩全身，背靠墙壁的乾隆突然感到墙壁背后穿出了什么尖锐的器物。她用尽全力，依靠“美食体验”将自己弹向无雾的方向，随后发现先前所站的位置透出了长矛的矛尖。那是一支狩猎时所用的猎矛，非常符合这支大军的固有风格。
“还好，没有被刺得很深，幸亏反应够快……”少女美食家勉强检查着自己背后的伤口，呼了口气，“但是，总觉得这节车厢对那种‘雾’的抵挡，已经快要接近极限了……”
当然，乾隆的内心考虑并不需要太过严谨——实际上主要是“美食体验”在抵挡浓雾的侵袭，而车厢本身虽然不会被雾气强行穿透，但这种二十一世纪初期的地铁车体，能被雾气通过的缝隙还是有非常多的。这就相当于乾隆皇帝需要一个人守住一整条漏洞百出的防线，而每一次失误都增加了一分彻底溃败的风险。
即使“美食体验”能够消除初生于车厢内部的雾气，或者对抗一些成型的骑手与战马，但这无法削弱对手的实力，甚至根本造不成任何减员。“狂猎”大军的不死性注定了这是一场一面倒的战斗，并无任何侥幸可言。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在乾隆皇帝为“狂猎”大军的无所不入、无限复生所苦的同时，那位身为魔都狂猎现象最高统率者的“朱三太子”，也并不仅仅是在一旁观看这场追猎而已。
虽然她，或者他的存在本身，就已代表“狂猎”大军中的任何一员都可在被暂时消灭之后，源源不断地从浓雾深处再次走出，但她，或者他的意志，正在驱使她，或者他以更直接的方式，对那位清代天子施行焰刑的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