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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五章】复燃之灰
毫无预兆地，她们见到了她。
没有披上白袍，而是身穿铠甲。双重桂冠从她的耳侧两旁向上延伸，而她手中象征的执政官身份的“法西斯杖”更像是一柄无害的权杖，而非武器。
尤利乌斯·凯撒，罗马皇帝法统的两位开启者之一。
比起高高在上，仿佛位于世界、生命、宇宙与历史尽头一般遥远的“帝业祖龙”，不得不说，尤利乌斯是个很讨喜、很亲切的人、完全不像一位神明。虽然那种瀑布般奔流的神光多少有些令人感到难以接近，但神光褪尽之后，人们对这位无冕之王产生的观感，就又会变得完全不同。
凯撒本人的气质，曾被纣王评论为“剧场版的胖虎”——虽然你知道她又强又不讲理，信奉“凯撒的归凯撒、上帝的也归凯撒”，但你还是会觉得她很可靠——从理智上说，人们都应该对万神殿的神明之主敬而远之，但无论是进入万神殿的异国众神，还是来万神殿做客的王权携带者，都会不知不觉地变成她的朋友。
……即使是初次见面的敌人，勾践与段正淳也能理解其中原因。
身处2056年的魔都，又都曾是秦皇阵营的一员（勾践是假、段正淳是真），她们自然也都听说过这位罗马皇帝的事迹与行事风格。但她们并未去过重现于魔都郊外的“万神殿”，所以一直没有见过她的样子。所以这是她们第一次亲眼看到凯撒的样貌，而在凯撒的样貌与神情中，勾践与段正淳完全无法感受到一丝威胁之意。
不过。
“不过。”女仆长想，“那个凯撒……不，这个凯撒……比起那个‘凯撒’，更像是一个缺少了一些生机的影子。”
“不是君王。”段正淳说，“至少不是一位活着的君王……更像是灰。”
“灰？”勾践问。
“灰……灰烬……死灰……复燃之灰。”段正淳答道，“还记得吗？魔王朱棣在美洲听过的那首诗……‘天堂的火焰向下坠落，落在海洋的彼端。一粒火星化作羽毛，接续了库库尔坎的王国。’朱明王朝是‘火’的王朝，与你熟悉的姬周王朝一样。”
“你的意思是。”勾践继续问道，“这是那片羽海的灰烬……或者朱允炆的灰烬。不管背后的力量是‘女娲’的神力，还是‘建文帝’的王权，总之这副躯壳与凯撒无关，是那位大祭司留下的某种秘法。而躯壳里的王权才是尤利乌斯·凯撒的王权，我们将要与之作战的，不是凯撒本人，而是……怎么说呢……”
“借助重铸后的朱允炆的身躯，前来与我们见面的尤利乌斯·凯撒。”段正淳说，“虽然也很危险，但至少……没有那么危险。”
虽然不知道有凯撒本体的几成“王权”——但至少不是十成。
虽然不知道能否战胜——但至少不是完全的绝望。
“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女仆长拍了拍女仆装的裙摆，铠甲关节的连接处叮当作响，“看来无名氏让我们来B3这层，是一件非常正确的事……”
“没错。”段正淳说，“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之站在这里的这个‘凯撒’，并非真正的尤利乌斯·凯撒本人。那个影子虽然散发出可怕的气息，但既然不是‘王权携带者’，那就可以当做‘王权’显现的一种形式来看待。在这种情况下，选择与她战斗，反而可以说是一种正确的做法。”
“‘湛卢’、‘纯钧’、‘胜邪’、‘鱼肠’、‘巨阙’……与我合击。”
没有高声叫喊，没有怒目而视。这一次的越王勾践，只是说出了一句低声的轻语。随后她将手中“越王勾践剑”举起，以至今为止最冷静、最平稳的手法递出剑锋。而在出剑之后，她却不再看剑——不是不关心，而是信任。既然她知道自己的“器”之剑已是天下无双，那她完全可以信任名剑之“器”的自主选择。而她本人只需集中精力维持真气运行、不让“越女剑”的剑意枯竭，也不成为【真气操作全方位攻击单位】的阻碍即可。
不问可知，这虽然不是越王勾践所知的最高剑术，但却是最适合眼下情境的最佳剑术。面对大祭司朱允炆，越王勾践尚有兴趣与她交谈几句。但面对尤利乌斯·凯撒——哪怕只是凯撒的一道影子，勾践也会从一开始就全力出手，不留余地。
这一招之后，就再不会有变招。
就像来自遥远星云的光之巨人，在面对邪恶异兽时，不作任何试探与格斗，也不等胸前灯光闪烁一样。
追加无穷无尽的奇妙变招，意义也终究有限。若是光之巨人在第一时间放出手臂中隐藏的奔流光束，就代表它遇到了需要奉上最大敬意的终极之敌。
与此同时，大理皇帝段正淳也有所行动。
“是我提出要与无名氏再战一场……既然如此，那我作为决斗的发起者，就应该承担更多责任。虽然眼前这个人影长着尤利乌斯·凯撒的样子，但它毕竟不是那位罗马皇帝本人！它只不过是一团复燃之灰而已……女仆长，你愿不愿意与我一起证明，来到B3这层的两位君王，确实无愧于此行战力顶点的称呼？”
“可以啊。”表情向来极不耐烦的女仆长，此时却难得地微笑了一次，“你准备做什么？”
“还记得我告诉过你的那件事吗？”段正淳也笑了起来——不是那种轻浮的笑，而是那种明锐而自信的笑，“我最终研磨完成的‘己’之神剑，还有一道至今未曾示人的无形之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