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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
笼罩在蒸腾灵雾之中的人,银发血衣,他的容颜如此清晰,却又无法用言语描绘。他随意的坐在石凳上,手执书卷,姿态闲适、神情慵懒。听见声响,他侧眸微笑。
那一刻,月沉星陨、天光骤暗。
仿佛一阵微风悄悄吹动心湖,扩散开来的一圈圈涟漪从身体到灵魂牵引出一阵阵颤栗。她好像忘记了呼吸,耳边是她急促高昂的心跳声,战鼓一般回声阵阵。苏茗的脸颊泛起羞涩甜美的粉红,她慢慢低下头,袖中的双手握得关节发白。
尽管很早就知道禅熙真人容姿倾世,见了真人的这一刻,冯琳还是看呆了眼。她深吸一口气,带着无上敬畏的垂下眼睫。
对于诸葛青来说,比起未来师傅的容颜,她更震撼于那一刹那感受到的实力一角。熊熊斗志在心底燃烧,这是修真界第一的高手,也将是她未来要打败和超越的对象!她抿紧唇角,用力的盯住脚尖。
君长宁、、、、、、?君长宁正在极力忍住后退转身逃跑的欲望!她、她紧张!前所未有的紧张!她死死咬着唇角,盯着面前空气中的某一点,一动不敢乱动。
白景瞳坐在谢兰雍对面,有趣的扫了眼那四个低头当鹌鹑的女孩子。朝对方笑道:“还是你的威慑力大,之前她们在我面前可是一点都不拘束!”
凉亭建在一株巨大花树下,偶有微风吹拂,漫天洁白花瓣纷纷扬扬落下,好似下了一场花雨。落地的花瓣片刻间消散成最纯粹的灵气,重新滋养着问禅峰的一花一木。
谢兰雍不理会好友的取笑,他淡淡道:“按年龄,从大到小,依次报上自己的名字!”他脾气不好吗?
“弟子冯琳,拜见师父!”
“弟子苏茗,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诸葛青,拜见师父!”
“弟子君长宁,拜见师父!”
谢兰雍冷淡的扫了她们一眼,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起来吧!”随手一招,示意侍立在不远处的白蓉带她们下去。
白景瞳在一旁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对方眼中的嫌弃,握拳抵唇轻咳一声,眼中全是笑意:“怎么?想换人?”
“不用,还不算无药可救!”谢兰雍将手中的书册扔在石桌上,起身来到凉亭边沿,悠远的望着苍茫天空。凋落的花瓣轻盈缠绕在他的发间衣襟,留恋盘旋,曳地白发散发出冰凉柔软的微光。
他的侧脸,跟她一模一样!白景瞳怅然的想。
“你来做什么?”谢兰雍伸手接住一片花瓣,细细打量它上面的纹理,语气漫不经心。
收回肆意发散的思绪,白景瞳无奈将俗事道来:“近两年来魔道异动频频,东海十八郡光是地动便发生了三次,每一次都给人间造成巨大损失,很多凡人死去,还有不少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派去调查的弟子,带回来的消息也只说是天灾。”
“跟我有什么关系?”谢兰雍不以为然。
“跟你没关系吗?”白景瞳不动声色反问。
谢兰雍大笑,嘲弄的看他一眼,冷淡道:“我是出身谢氏皇族,曾居帝位,但那又如何?自入修真界一千五百余载,皇族中人早已不是我记忆中的他们,你凭什么以为那些凡人仍是我的责任?”
“因为你不是无情之人!”白景瞳肯定的说。
“我的确不是无情之人,”谢兰雍随意接道:“但并不代表我是圣人!你忘了,凡间有句俗话:天家无情。涉及到人类种族之战,我责无旁贷,但是你说的那些,抱歉!与我无关!”若是如此,他那些飞升了的祖先又为什么不下来斩妖除魔!
从他的话中听出了另一层意思的白景瞳,悚然而惊:“种族之战?难道、、、、、、?”他来到谢兰雍身边,和他并肩而立,神色肃穆的盯着下方的禁忌海。
“没错!”谢兰雍唇角微勾:“禁忌海里的煞气滋生了新的魔物,等它们破水而出的时候,修真界将会再一次掀起一场大战。可惜的是,佛修一脉早已灭绝,这次只能我们自己上了。”语气轻松的跟谈论今天吃什么似的!
白景瞳唇角一抽,额前蹦出一根青筋,他沉声道:“此事非同小可,你可能推算出它们爆发的准确时间?”
“不能,”谢兰雍怡然微笑道:“你也不用太过费神,禁忌海的煞气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净化,就算能孕育出魔物,这些魔物的实力也不会太高。你需要注意的是另外一些东西!”
“什么?”
谢兰雍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斩杀魔物之时,切勿再增添新的煞气!”
新孕育的魔物若是实力不高,各大门派很有可能将它们留给新一代弟子试手,杀戮之中难免不会伴随伤亡。禁忌海的煞气本已逐渐净化,若是得到补充,原本不难解决的魔物很可能趁机增长实力。
“是否可以激发问禅峰禁制,一次性将新生魔物铲除?”白景瞳眉头紧皱。实力不高的魔物自然引不起高阶修士的兴趣,若是派遣低阶修士,又是徒增煞气!
“你若能在三次之内,将魔物全部引出,我自然不会吝啬问禅峰的防御禁制。”谢兰雍淡淡道。
白景瞳一噎,问禅峰禁制只可用三次,这是太和宗高层内公开的秘密。能有什么办法可以一次性斩草除根呢?他苦苦思索。
谢兰雍事不关己,不客气的下逐客令:“若没其他事,你可以走了!”
白景瞳也要准备召集太和宗高层就此事商议一番,实在没心思计较他的怠慢,匆匆离去。
处理完杂事,谢兰雍心情甚好的将自己新收的四个徒弟唤来,准备来一次正式的见面。他高高坐在大殿正中央,眼神莫测的看着底下三名弟子,没错,就是三名!
不知为什么,冯琳感觉师尊好像不高兴,她不着痕迹往身边一扫,简直想叹气!往前踏出一步,她冷静的给那个缺席的家伙辩解:“师父,长宁她小孩子心性,只是回去收拾东西,想必很快就会回来!请师父恕罪!”
很快回来?谢兰雍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梢。
君长宁站在藏书阁里,悄悄看一眼候在外面的白纱侍女,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评估着逃跑的可能。她的手指无意识在怀中爱宠粗粝的硬壳上划来划去,迟迟下不定决心。
就在她咬咬牙,准备破釜沉舟的从后窗溜走的时候,白纱侍女突然向她走了过来,君长宁心下一紧,难道被她发现了?
白纱侍女足不点地,轻飘飘来到她身边,好奇的随她一起站在后窗眺望远方,笑道:“小姐可是舍不得这份景色?想来平时经常站此远望吧?”
“咳!是呀,”君长宁挤出了一个见牙不见眼的灿烂笑脸,“我们走吧!”